從維克口中得知自己的母親迴來之後,阿斯特拉整理好自己的著裝,下樓去迎接自己的母親。


    “天呐!看看我最愛的兒子!”


    卡米爾見到阿斯特拉之後非常高興,伸手捧住阿斯特拉的臉左看右看,滿意極了。


    “不愧是媽媽最喜歡最漂亮的孩子,瞧瞧我漂亮的兒子,媽媽生下你就是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卡米爾捧著阿斯特拉的臉親昵地蹭了蹭自己兒子的鼻尖,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然而阿斯特拉的身體卻有些微的僵硬,自己的母親雖然以前也會這麽親近他,但這樣的行為自從他上學之後就消失了,現在再度出現,阿斯特拉的反應能力有些跟不上了。


    “媽媽,你還懷著孕,先坐下休息吧。”


    在母親靠近自己的時候阿斯特拉就感覺到了母親凸起的肚子,那裏麵孕育著自己的另一個血親。


    兩人坐下之後,卡米爾拉過阿斯特拉的手,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來,乖寶寶,見見你最漂亮的哥哥。來和哥哥打個招唿吧~”


    卡米爾的聲音輕柔,這讓阿斯特拉的心底湧上一股暖流。


    他的手被卡米爾拉著手腕搭在她的肚子上。


    母親的手是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的身上,一抹光影正正好給阿斯特拉的手和卡米爾的紅色巫師長袍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阿斯特拉的掌心感知到了一絲絲暖意。


    雖然不知道這絲暖意是來源於灑下來的陽光,還是母親皮膚透過衣料傳來的溫度,但不管這絲暖意到底來自什麽,都讓阿斯特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放軟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和母親肚子裏的小生命打招唿。


    “你好,乖寶寶。我是哥哥,是哥哥……”


    和麵對奧瑞莉亞不同,即便那個小姑娘也是和自己有血緣羈絆的妹妹,但母親肚子裏的這個生命就是不一樣的。


    這是雙份的親緣,這個孩子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他們身上的血液來自同樣的兩個人。不同於表親的同宗同源,這是真正的血脈上的相連。


    這是自己的血親。阿斯特拉再次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手正搭在母親的小腹上,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隔著母親的血肉,和這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達成了第一次的相見。


    或許這就是阿不思在麵對阿不福思和阿莉安娜時的感受吧。


    自己身邊的例子不多,多子女家庭的維利耶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也不是家裏的老大。唯一能和自己差不多對上號的人也就隻有阿不思了。


    或許在阿不福思和阿莉安娜出生時,他也這麽靠在母親懷裏伸手和自己未出世的血親打招唿的,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卡米爾已經很久沒有從自己兒子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了。


    這種小心翼翼又軟乎乎的表情隻存在於五六歲的阿斯特拉身上,像是怕驚擾到了自己很珍貴又舍不得打擾的東西,小心翼翼又珍惜萬分的模樣,卡米爾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懷上這個孩子導致身體行動不便卻脾氣多變而有些生氣和煩悶的卡米爾在這一刻,怒氣奇跡般地消散了很多。


    阿斯特拉是她最完美的孩子,從頭到腳,甚至是頭發絲都是完美的,卡米爾算是個喜歡和姐姐塞西莉亞攀比的人。


    塞西莉亞生下的沃恩不聽話,從小就格外鬧騰,長得還不像她們,雖然麵部輪廓隨了一些,但大體上還是隨了詹森和裏奧這兩兄弟的模樣。


    相比之下,她的阿斯特拉簡直在各方麵完虐姐姐的沃恩,這是卡米爾最驕傲的事情。她在事業上拚過了姐姐,在丈夫和孩子上同樣。


    起碼她不是什麽嫁人之後為了教育孩子連魔法部的工作都辭去的傻蛋。


    而且她還有個省心從不讓自己心情不佳的好孩子。


    “阿斯特拉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好。”阿斯特拉的眉眼溫和,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映襯得那雙金色的眼睛更加朦朧柔和,他的聲音輕緩:


    “我隻想要媽媽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至於性別,那不重要。弟弟還是妹妹都好,隻要你們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隻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安出生,健康長大,長得像媽媽就更好了,我會保護好這個孩子的。”


    卡米爾聽著阿斯特拉的期望,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她笑著看著自己的孩子,“媽媽是最重要的?”


    “是的。”


    阿斯特拉抬起頭對上母親的視線,他露出笑容,這份笑容讓卡米爾的心情更舒暢了。


    “即便巫師在孕育一個孩子上的風險性相較於麻瓜要低得多,但這並不意味著一定是萬無一失的。”阿斯特拉的手還搭在卡米爾的小腹上,“我很喜歡這個孩子,我會給她或他對於您和父親相同的愛,但我也希望這個孩子不會讓您受罪,媽媽。”


    卡米爾笑著將目光落在阿斯特拉的臉上,她靜靜掃視著,最後在阿斯特拉的耳垂上停了下來。


    她的兒子很漂亮,與此相對應的,應該有很多漂亮的飾品來配他。


    阿斯特拉可以在手上戴戒指,也可以在脖子上戴項鏈,頭發上戴飾品,耳朵上怎麽能沒有東西呢?


    像詹森一樣,在耳朵上戴一枚小巧的黑色耳釘,這樣他們的兒子身上也會有丈夫的特征了。


    卡米爾美滋滋地想著,卻在下一刻目睹了自己兒子最可愛的變化。


    阿斯特拉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麽,眼睛有些驚訝地微微睜大卻不失禮難看,像是被什麽東西驚到了一樣,有些好奇和欣喜。


    “怎麽樣?感覺到這個孩子在動了嗎?”


    卡米爾笑著拉著阿斯特拉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摸,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小心翼翼地感知著,她沒忍住笑了幾聲。


    天呐,她的孩子也太可愛了!


    阿斯特拉在感受母親肚子裏的小生命時,一點微弱的迴應感讓阿斯特拉的心忽地軟了一塊。


    忽略所有,忽略這段時間來他所有思考的事情,現在的他隻是一個麵對即將出世的弟弟或妹妹的普通哥哥而已。


    “我是哥哥,小寶貝,我是哥哥……”


    阿斯特拉輕輕呢喃著。


    他腦袋裏的那些告誡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現在隻在想一件事情。


    等這個孩子生下來開口說話,第一句會不會是哥哥呢?


    ——


    卡米爾喜歡阿斯特拉現在這個表情。


    距離阿斯特拉上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已經過去不知道多久了。


    卡米爾隻能從模糊的記憶裏找到阿斯特拉小小的身影,至於具體是哪些片段,她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的兒子軟乎乎的可愛極了,像精品店定製的洋娃娃。


    娜娜將烤好的蛋糕和甜點小心地放在桌邊,卡米爾順勢拿了一塊小蛋糕遞到阿斯特拉的嘴邊,“來,寶貝,啊……”


    阿斯特拉依著卡米爾的動作張口咬下一小口,濃鬱的甜奶油和蓬鬆的蛋糕體進入口腔。阿斯特拉不太能吃出別的味道,他嘴巴裏隻彌漫著濃鬱的甜味。


    “真乖。”


    卡米爾很高興,她一邊吃著甜餅幹一邊向阿斯特拉介紹娜娜,“親愛的,你覺得這隻新的家養小精靈怎麽樣?媽媽挑選了很久哦。”


    “媽媽的眼光很好。”阿斯特拉將目光放在惴惴不安的娜娜身上,衝她輕輕笑著:“很年輕,很有活力的家養小精靈。”


    “娜娜多麽榮幸。”


    聽到這話的娜娜簡直要哭了,她得到了小主人的稱讚!她現在恨不得把腦袋撞上柱子再尖叫幾聲,但維克告訴她女主人不喜歡噪音,所以娜娜隻能盡力忍住,抱著托盤用激動的眼神看著阿斯特拉。


    “還好吧。”得到阿斯特拉的認可,卡米爾的聲音都高昂了一些,“你的父親總覺得這樣的家養小精靈不能好好服侍主人,但我相信維克會把她教的很好的,你說對嗎,娜娜?”


    “是的!”娜娜連連點頭,“娜娜會乖乖聽維克先生的話,服侍好主人們!”


    “聽話的小精靈。”


    卡米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花茶,輕抿一口後歎著氣放下酒杯,“寶貝,媽媽真的好無聊。懷孕之後詹森不讓我喝酒,可是這是我的快樂源泉,媽媽的一屋子香檳現在就像是擺件一樣,隻能看不能喝。還不如隻要你一個孩子呢,起碼媽媽還能正常喝酒。”


    卡米爾一邊抱怨著一邊將雙腿搭在一旁的軟凳上,看著阿斯特拉幫她整理好散亂的裙擺,她的眼神在觸及阿斯特拉的頭發後亮了亮。


    “寶貝,來,坐在媽媽身邊。”


    阿斯特拉順勢坐了過去,背著身將自己的頭發交到母親手裏,卡米爾滿意地笑了。


    “等著瞧吧,寶貝,媽媽會給你編一個最漂亮的發型。”


    維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躺椅邊,手裏的托盤上放著梳子和各種飾品以及發帶,他用眼神示意娜娜站在自己的身後,將手裏的托盤高高舉起,好讓卡米爾能用最舒服的方式隨拿隨取。


    “親愛的,你的頭發又長長了,真是漂亮的頭發,完全隨了媽媽。”


    阿斯特拉能感覺到卡米爾的手指在自己的發絲間穿梭,他的母親就像個貪玩的小孩子一樣擺動著自己喜歡的大玩具,嘴裏還哼著小曲兒。


    是很熟悉的曲調,阿斯特拉記得他小時候聽過這個,隻是記不太清了。


    時間仿佛就這麽安靜了下來,直到阿斯特拉感覺卡米爾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迷迷糊糊睡著的母親,他難得在這種相處模式下感到一絲無奈。


    就這樣,阿斯特拉頂著一頭被編了一半的頭發,將因為工作或身體原因累到睡著的母親輕輕抱了起來往樓上走。


    維克和娜娜放下手裏的東西,兩隻家養小精靈提前來到卡米爾和詹森的臥室,將床鋪整理好,而阿斯特拉也正好上來。


    他將母親輕放在床鋪上,幫母親脫掉鞋子,摘下飾品,最後在母親的小腹處蓋上薄被。


    七月份的天氣不算太熱,但也不能不蓋被子,阿斯特拉揮手示意維克和娜娜離開,自己幫卡米爾輕輕按摩著有些浮腫的小腿。


    孕期的痛苦阿斯特拉並不能想象得出來,但隻看母親拋棄平時優雅緊身的衣服他就能察覺到母親的身體大概出現了什麽她自己不願意承認的狀況。


    就算有各種魔藥和東西養著,不可避免的問題還是會出現。


    但母親是不會放棄魔法部的工作好好休息養胎的,對此阿斯特拉也不能說什麽,他插手不了父母的決定,起碼現在是插手不了的。


    看著母親隆起的小腹,阿斯特拉的精神有些恍惚。


    沒有人比他更希望這個孩子長得像母親,就算不像,最起碼要漂亮……別長得和沃恩似的就好。


    將手輕輕搭在卡米爾的小腹上,阿斯特拉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一樣。


    “我會盡我的所有讓你平安長大的,寶貝,你聽到了嗎?我是哥哥……”


    長久的沉默,直到阿斯特拉打算移開手,像是迴應一般,他和自己的另一位血親隔著母親的血肉達成了約定,阿斯特拉隻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熱。


    “我保證,盡我的所有。”


    不願意再打擾母親休息,阿斯特拉起身離開了母親的房間。


    看著鏡子裏自己頭上還未完成的作品,阿斯特拉坐在鏡子前一點一點地將母親沒有完成的工作完工,不然母親起來看到自己的傑作被拆開會不高興的。


    孕婦的情緒不能過激,這點阿斯特拉還是知道的。


    所幸他的手藝相比於母親也不是很差勁,能做到完全符合卡米爾的審美。


    將最後一點工藝完成,維克出現在了阿斯特拉的房間裏,恭敬地鞠躬。


    “小主人,男主人迴來了。”


    “我知道了,維克。”


    看來母親懷孕還有一個連鎖效應,阿斯特拉出門正好撞見著急上樓梯打算去主臥看望自己妻子的詹森。


    “父親。”


    “迴來了。”


    詹森看了阿斯特拉一眼,腳步沒停,徑直上樓。


    他們一家人在暑假幾乎不會有重聚的時光,現在卻有了。


    阿斯特拉跟上父親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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