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小家夥哭喪著臉跑過來。


    秦煜和涼晚風齊齊迴頭。


    “怎麽了,兒子?”


    秦煜接住衝過來的秦古意,將人抱到腿上。


    “爸爸,我不想吃小魚了。”


    秦古意垂著小腦袋,表情難過。


    秦煜和涼晚風聞言,雙雙露出意料中了然的表情。


    小家夥肯定是看了路芷蘭超度魚的過程,於心不忍了。


    秦煜笑著輕拍小家夥的後背,琢磨著怎麽跟小家夥解釋。


    涼晚風沒出聲,因為浮標動了。


    涼晚風利落地將魚竿一把拉起。


    一條拇指大的小白條,躍然於空中。


    涼晚風收竿,將魚從魚鉤上取下來。


    剛要將小魚放進小桶的時候,涼晚風偏頭對上小家夥幽怨又憐惜的目光。


    於是涼晚風一言不發地將小魚拋迴河裏。


    “兒子,沒必要難過。”


    秦煜笑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個叫做食物鏈。”


    “隻有食物鏈循環起來,我們的生態係統才不會失衡。”


    受涼晚風的影響,秦煜跟孩子解釋某件事情的時候,也不會刻意迴避用專業性詞匯。


    秦古意難過地將腦袋趴在秦煜身上,問道:


    “爸爸,那蝦米吃什麽呢?”


    “蝦米吃浮遊生物呀。比如藻類啊,其他小魚的屍體碎屑呀……”


    秦煜認真地跟小家夥解釋生態鏈,又解釋地球中的能量流動路徑。


    小孩子心性善良,接受能力也強。


    很快,秦古意接受了小魚作為食物的理念。


    隻不過小孩子最關心的,不是什麽生態圈。


    “爸爸,那舅媽剪小魚的時候,小魚會痛嗎?”


    秦古意輕聲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這個問題,秦煜感到有些棘手,因為不能騙小孩。


    於是秦煜嚐試著,將目光看向涼晚風。


    “媽媽,小魚會痛嗎?”


    聰明的秦古意見秦煜求助涼晚風,立刻將問題拋給涼晚風。


    涼晚風甩出第二杆,淡聲道,“一下子就過去了。”


    “咳咳!兒子!”


    秦煜聞言,驚慌失措地出聲,試圖遮蓋涼晚風的迴答。


    在秦古意思考之前,秦煜趕緊道:


    “兒子,爸爸跟你說,小魚還有很多動物,跟人是不一樣!它們沒有複雜的痛感神經……”


    秦煜將記得的相關知識,趕緊搬出來,努力安撫四歲小朋友悲憫蒼生的心。


    涼晚風瞥了眼探討痛覺的父子倆,快速地起杆,下魚,進桶。


    什麽生態圈,什麽痛感。


    小魚鮮美,那一點怎麽夠吃。


    ……


    “晚風一家三口的感情,真令人羨慕。”


    下遊不遠處的路芷蘭,手上動作不停,看著溫馨的一家三口羨慕道。


    小魚處理起來比較簡單,但就是費時間。


    路芷蘭將魚頭連著魚肚一塊剪去,將裏麵的內髒一扯,就幹淨了。


    涼朝陽負責接過除內髒的小魚,用清水清洗幹淨。


    涼朝陽瞥了眼上遊方向,接過路芷蘭遞來又一條小魚。


    “沒結婚,算什麽一家三口。”涼朝陽冷聲道。


    聽到涼朝陽陰陽怪氣的語氣,路芷蘭笑了笑。


    “古意都這麽大了,你這個大舅子還沒接受現實嗎?”


    路芷蘭笑道:“秦煜多優秀啊。 a市那麽多千金小姐都想嫁給他。”


    “要是連秦煜都入不了你的眼,那就沒人配得上晚風了。”


    涼朝陽低著頭清洗小魚,抿著嘴沒作聲。


    “等以後我們有寶寶了,古意就可以帶弟弟妹妹下河撈小魚了,多好呀。”


    路芷蘭偷看涼朝陽一眼,語氣隨意地道。


    但涼朝陽還是沒作聲。


    “舅舅,舅媽,我來給你們送小魚!”


    兩人說話間,秦古意抱著小桶,開心地跑過來。


    路芷蘭細心地收好剪刀,笑問:“送來多少條呀?”


    “有六條呢!我爸爸媽媽剛釣的。”


    秦古意將小桶放下來,彎腰想將小魚抓到路芷蘭的桶裏。


    不過小魚靈敏,在狹窄的小桶裏,躲避得遊刃有餘。


    秦古意的小手抓了好幾次,都沒捏著魚尾巴。


    路芷蘭將手伸進桶裏,壓著聲音道:


    “舅媽幫你趕到一起,你兩隻手一起抓。”


    “好,舅媽你悄悄的~”


    秦古意也壓低了聲音,好似怕小魚聽到。


    涼朝陽看著自己的妻子跟孩子溫柔互動,眸光卻變得晦暗不明。


    一個小時後,晚飯做好了!


    路芷蘭的廚藝沒得說,三個炒菜菜,一個雞蛋羹,全都色香味俱全。


    還有連骨頭都炸酥了的椒鹽小魚,做得非常成功!


    秦古意聞著口水直咽。


    路芷蘭給他偷偷拿了一個,小家夥吃得小臉美成一朵花。


    秦煜將簡易桌子支起來,飯菜擺上,小飲料打開.


    野炊式的晚飯開始了。


    “讓我們先敬舅媽一杯吧。兒子,你有什麽要對舅媽說的嗎?”


    秦煜舉起罐裝飲料,問身邊的小家夥。


    秦古意收到指令,舉高手中的牛奶,嘴甜甜地道:


    “舅媽辛苦啦!舅媽,你做的飯真好吃!我喜歡吃舅媽做的飯!”


    路芷蘭聞言,一雙圓眼笑成一條線。


    “謝謝古意寶貝~”


    “既然寶貝喜歡,那接下來舅媽都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路芷蘭溫柔地道。


    秦古意點頭,“好呀!謝謝舅媽!”


    秦煜和涼晚風默契地碰了碰手裏的飲料。


    將這一幕納入眼底的涼朝陽,臉色微變。


    或許是職業的原因,涼朝陽有一種被一家三口算計的感覺。


    不過小的那個肯定是被引導的。


    涼朝陽主動為小家夥脫罪,然後將火力集中到秦煜身上。


    “秦總,是你非要選擇這種方式旅遊的。”


    涼朝陽沉聲道:“那麽關於做飯的問題,秦總是不是應該主動承擔?”


    涼朝陽話音一落,另外三個大人目光皆有異動。


    秦煜和涼晚風對視一眼,暗含深意。


    路芷蘭則詫異地看著涼朝陽。


    “涼律此言差矣。不是我不想做的問題,而是我不會做。”


    秦煜道:“所謂術業有專攻。我覺得讓專業的人做擅長的事,我覺得才是最正確的。”


    “在這裏,沒有人是專業做飯的。秦總這麽說,未免有避責的嫌疑。”


    涼朝陽毫不客氣地挑明。


    “唔……涼律這麽說,好像也對。總不能讓舅媽一個人辛苦。”


    秦煜沉吟道:“那這樣,從明天開始就不做飯了吧。”


    “咱們遇上飯店就吃飯店,遇不上就吃幹糧。”


    涼朝陽聞言,不敢置信地看著秦煜。


    “秦少,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四歲的兒子嗎?”


    “涼律,你也知道,那是我兒子呀?”


    秦煜對上涼朝陽的眼睛,微笑著緩緩道。


    秦煜嘴角掛著的笑容,弧度平坦,讓人一下子分不清是不是別有深意。


    涼晚風和路芷蘭,聽了秦煜的話俱是一怔。


    因為秦煜這話,有點失禮、挑釁,以及小氣。


    好似秦煜要跟涼朝陽爭風吃醋一樣。


    原本還溫馨和諧的氛圍,一下子陷入到尷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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