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議政殿內,此刻正進行著三日一次的大朝會。


    皇帝高坐龍椅之上,下方是排列整齊的百官。


    忽然,上方年過半百的皇帝忽然看了一眼站在百官之首的丞相,眉頭微微皺起。


    因為他看到,一直以來都麵無表情的王丞相,此刻嘴角卻是微微上揚著,隱隱帶著一絲笑意。


    這讓老皇帝不由迴想起當年與丞相並肩肅清朝堂時,年輕的丞相每每露出這幅姿態,便會有一權臣倒下,這是勝券在握的笑容。


    然而,當年為了愉悅的姿態,此刻卻是怎麽看怎麽刺眼,因為他們的位置變了,不再是並肩作戰的朋友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老皇帝身旁的老太監扯著尖利的嗓子喊道。


    “臣有本奏!”一名中年官員出列。


    “說!”老皇帝微閉著雙眼,頭也不抬的說道。


    “幽州部將目無法紀,私自調兵殘害幽州城守赫連玉龍,形同造反,臣以為此事當嚴懲不貸,否則朝廷威嚴何在?”那中年官員語氣鏗鏘有力的說道。


    聞言,一眾百官都是鼻眼觀天,毫無附和之意。


    不說他們當中大多都有各自的派係,在領頭羊沒發話之前不會胡亂站出來。就算是中立派,也不會讚同這句話。


    嚴懲?


    憑什麽?


    哪裏來的資本?


    就靠京師外那十萬驍騎營,就想拿下三十萬幽州鐵騎?


    一眾武將暗中嗤笑,書呆子就是書呆子,朝廷如今的境地怎麽樣沒點數嗎?


    驍騎營前些年雖然在王丞相的率領下經曆過戰火的洗禮,可充其量最多也隻能與幽州軍一對一持平,甚至還不如。


    畢竟幽州軍卻是久經戰陣,常年與胡人交戰且戰績彪炳,可謂天下一等一的精銳。


    “臣有異議!”又一名官員出列,赫然是王丞相一派的王尚書。


    “說!”老皇帝此刻終於睜開了眼,因為王尚書出頭代表的信號實在是太強烈了!


    他是王丞相的得意弟子,也是他的代言人。


    所以他才能驅使魑魅魍魎四使,而他站出來,也就意味著王丞相要幹涉此事了。


    “陳敬之在奏折上早已說明,赫連玉龍此人不學無術,上任以來排除異己殘害忠良,每逢胡人南侵卻按兵不動,任由胡人肆虐百姓,如此無才無德,不忠不義之人,何以配當幽州之主?”王尚書沉聲說道。


    “此言差矣!”那中年官員反駁道“縱然新城守有不當之處,可卻不是陳敬之私自調兵的理由,理應交由朝廷處置!”


    “不錯!”與王丞相並排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子姬複也說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若是都像幽州這般行徑,邊軍將領因為不滿主帥便隨意殺害,豈不是要天下大亂嗎?”


    “這不是陳敬之不滿其主帥,是百姓容不下這個昏官,也是先皇下令將其斬殺的!”王丞相忽然開口了,平淡的語氣卻如同悶雷般響起,百官乃至龍椅上的皇帝都為之色變!


    大多數官員都是不明就裏,也有極少數人想到關鍵點而眼前一亮。


    那中年官員是大多數不明就裏的官員之一,他看向王丞相,問道“丞相此言何意?”


    若是王丞相所言屬實,就意味著他們在這件事上一敗塗地了,因為這牽扯到了先皇!


    如此一來,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反駁,否則將會冠上不孝的罪名。


    “三十年前,柔然三十萬鐵騎突破並州防線,兵峰直指京師,先皇發出勤王令,言“何人”能擊敗柔然人,賞萬金,封萬戶侯!”


    “當時,西涼等城守雖然紛紛響應,卻先後敗於柔然人之首,這個時候,前幽州城守楊老侯爺站了出來!”


    “當時不過弱冠之年的他僅靠十萬幽州鐵騎,便大破柔然三十萬人,至此十年內北疆無大戰,先皇為此破例賜其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


    聽到這裏,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一次憑借先皇的明天,幽州軍是無法治罪了。


    “丞相說的對,老侯爺雖然已死,可其女猶在!”老皇帝開口了“早聞陳敬之仍尊其為少主,想必,此次陳敬之也是征得了他的同意!”


    簡單的幾句話,便將這是完全揭過,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妥協吧。


    其實其中的破綻還有不少,如楊婷玉隻是個女子,難保不是陳敬之的傀儡。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畢竟陳敬之他們有了大義的名號,想要再度將手伸進幽州軍已經不可行,若是繼續揪著不放,反而會把幽州軍推向王丞相。


    ……


    丞相府。


    “恩相此次為何要學生幫那幽州將領,要知道他們可是一直向著皇室!”王尚書不解道。


    經過幾天的閉門思過,他整個人的神態似乎產生了一絲不明的變化!


    聞言,王丞相笑而不語,王福解釋道“為了少主!”


    王尚書是王丞相嫡係,對他沒什麽好隱瞞的。


    “呃……”王尚書先是一怔,繼而露出狂喜之色“恩相,當真?”


    “嗯!”王丞相抿了口茶,微微點頭。


    “大善!”王尚書忍不住拍了下手掌,要知道他們一派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病就是丞相無後,為此可算是愁白了頭,甚至連進獻美女的方法都用過。


    不過王丞相無意,他們也是無計可施,畢竟他們總不能架著丞相入洞房吧?


    按捺住心中的喜悅,王尚書追問道“公子何在?”


    “隨同進京的幽州將領陳天行,不過……將來他應該叫王行之!”王福笑道。


    “原來如此!”王尚書看著王丞相,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恩相這是要迴報陳敬之對公子得養育之恩!”


    “是……卻不盡然!”王丞相淡淡道“或許,今後我們可以和幽州軍聯合!”


    “這……”王尚書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就怕以陳敬之的為人,看不上我等這些“亂臣賊子”!”


    說到“亂臣賊子”這四個字的時候,他故意加重了語氣,既是自嘲,又何嚐不是在嘲諷陳敬之等人的“道貌岸然”?


    “陳敬之或許不會,但未來幽州軍主人也許會!”王丞相自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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