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幾天沒洗了?


    現在是末世好不好?能怪她嗎?


    唐逆氣鼓鼓地瞪著那家夥的背影,旁邊忽然冒出一個弱弱的聲音,“他……怎麽開門出去了?”


    於小文困惑地指著敞開的門,寒風灌進木屋,讓四個人齊齊渾身一哆嗦。


    ……對啊,他怎麽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開門走出去了?


    四個人困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扭頭看向哆啦a夢。


    哆啦a夢無辜地朝他們眨眨眼睛,聳聳肩,坐迴到椅子上,“四輪轉盤全部結束,你們出去之後,記得關門。”


    四人,“……”


    靠!這家夥之前真的來過這裏!


    “不是說每個房間隻能進一次嗎?”惟肖撓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惟妙有點冷,挖了點身體乳塗在身上,頓時覺得好了許多,“他連生命值都沒有,我覺得,他應該和我們不一樣。”


    於小文這會兒沒心思想別的,風把他頭上最後幾根頭發全吹跑了,於是正捏著一根頭發,對著嗚嗚直哭。


    惟肖給自己塗完身體乳,又抹了點在他增光瓦亮的腦袋上,“別哭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看。”


    “嚶嚶嚶——”於小文哭得更傷心了。


    唐逆沉著臉,三下五除二抹完身體乳,追了出去。


    惟肖想要追出去,被妹妹攔下,惟妙朝他搖搖頭,三個人站在屋內,看著他們。


    靳洛炎雙手抱胸,斜靠在門口的木柱上,聽到腳步聲,迴頭看了一眼。


    唐逆走過去,站在他的身邊。


    靳洛炎靜靜地望著遠方。夜沉如墨,風雪唿嘯,吹得他額前碎發胡亂飛揚,時不時劃過長長的睫毛。


    “有事?”


    喉結滾動,低沉的聲音被風吹來,挾裹著寒氣,令人卻步。


    唐逆眉頭一皺,轉向他,“既然大家都是一個組的,那麽有些事情,是不是也應該如實相告?”


    聞言,靳洛炎揚起眉毛,看了過去,“例如?”


    唐逆一愣,被他的坦然直接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想了想,問道,“你以前,來過這裏?”


    “嗯。”


    “……你能隨意出入房間?”


    “嗯。”


    “那你……認不認識對方那些人?”


    話剛脫口而出,唐逆就有些後悔了。


    她是在暗示些什麽?其實隻是簡單的一個問題,她甚至沒有多想就說了出來,可是一說出來,味道當即就變了,聽起來,是對他滿滿的懷疑。


    靳洛炎看著她不說話,臉上沒什麽表情,夜色下,那雙眼睛深如黑洞,幽冷又迫人。


    唐逆被他盯得嘴裏發澀,“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如果你知道他們的技能,不妨說出來,這樣對我們來說,或許會簡單一些。”


    “我不知道。”


    靳洛炎收迴目光,斬釘截鐵,冷冷地說道。


    唐逆看著他黑得能滴墨的臉,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這是生氣了?


    別啊,她真沒那個意思。


    看著唐逆一個人站在靳洛炎身邊抓耳撓腮,屋內三人麵麵相覷。


    “聊什麽了?”


    “怎麽感覺氣氛有點僵啊?”


    “要不要出去?”


    於是三個人走了出去。


    惟肖幹笑兩聲,“我們走吧,按照計劃,繼續往北。”


    唐逆對上惟妙詢問的目光,無聲地歎了口氣,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靳洛炎眼角餘光看到這個動作,臉依舊黑沉著,眼底卻掠過一絲笑意。然後胳膊一撐,直起身,拔腿就走。


    “怎麽了?”惟肖他們趕緊圍過去。


    唐逆沮喪地看著皚皚白雪中,那個清雋挺拔的背影,搖搖頭沒說話,乖乖地跟了上去。


    喲?小兩口吵架了?


    三人互相看看,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屁顛屁顛跟上。


    “喂!關門!”


    哆啦a夢的吼聲,從後麵砸了過來。


    ……


    塗了[四季如春身體乳],幾個人終於不用再扣扣縮縮,能夠抬頭挺胸地走路了。靳洛炎一言不發走在最前麵,那背影冷硬得,即使是在冰天雪地裏麵也是獨樹一幟。


    傲氣,又透著幾分孤寂。


    唐逆看著他,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深一腳淺一腳,看著看著,就入了神。


    這個男人,真是有夠神秘的。


    戰鬥力超強,末世經驗豐富,沒有坑爹的生命值限製,還可以隨意出入房間——他們這場仗要贏,還真離不開他。


    其實說穿了,他一個人,不一定不是那些人的對手,但是帶著他們,就絕對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她剛才說錯話,不會一氣之下,就這麽丟下他們走了吧?


    這麽想著,唐逆眨眨眼,拿出空間裏還熱乎著的雞肉,三兩步跑上去,捧到靳洛炎麵前。


    “吃嗎?”


    誰想他看都不看,直接繞開,繼續走。


    ……氣性還挺大。


    唐逆扯扯嘴角,還在猶豫要不要豁出老臉,鍥而不舍地追上去,就見他腳步一頓,猛地迴過頭來。


    哈!還是吃的管用吧!


    哎?他看哪裏呢?


    靳洛炎眉頭緊鎖,看著他們身後雪峰的方向,一股冷峻肅殺的氣場,從他身上席卷而來。


    唐逆愕然,隨即迴過頭,頓時瞪圓了眼睛。


    惟肖他們緊隨其後,先後迴頭,瞬間背脊繃直,僵硬在原地。


    雪崩!


    “雪、雪崩!”於小文腳一軟,跌坐在地。


    能見度極低的風雪中,若隱若現的雪峰頂上,此刻白霧升騰,層層疊疊。聲勢浩蕩,如巨浪般翻滾直下!


    大片大片的白雪,就像是被一把隱形的斧頭,自半山腰處攔腰砍斷,挾裹進彌漫天際的白霧中,朝他們這裏衝了過來!


    一切的聲響都被風雪掩蓋,等他們發現的時候,連腳下大地都已經開始顫栗。


    一個唿吸間,幾十米高的雪浪,唿嘯至眼前!


    “快跑!”


    唐逆大吼一聲,朝於小文撲了過去!


    緊接著,一股大力從腰上襲來。靳洛炎將她緊扣在身前,腳下踩著火箭推射器,一個俯衝,撈起坐在地上的於小文,然後仰頭,帶著他們兩個迅速向天空竄去!


    惟肖將雙臂凝成一股,兩隻手在手腕處分開,拉長,變成螺旋槳的模樣,高速旋轉起來,眨眼就化成了一團模糊的圓形影子。


    惟妙跳到他身上,兩個人在螺旋槳的拉動下,呈直線上升。


    洶湧奔騰的雪浪,擦著他們的腳尖而過,卷起更多的積雪,咆哮著衝向遠方!


    唐逆抱著靳洛炎的脖子,低頭看到惟妙和惟肖就在不遠處,不禁鬆了口氣,誰知忽然間,沉重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襲來,就像是有人把她塞進了一個極其狹小的瓶子。她整個人被卡在瓶口,進退不得。


    仿佛有人抽走了周圍所有的空氣,唿吸變得無比艱難。在一瞬的窒息過後,唐逆眼前一黑,最後看到的,是靳洛炎蒼白的臉上,那雙格外黝黑的眼眸——


    一秒過後,她毫無征兆地,再次睜眼。


    靳洛炎消失不見,而她站在雪地上,麵前坐著於小文,不遠處,是惟妙和惟肖,四個人正抬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崩塌的滾滾雪浪,再次撲麵壓來!


    一切,就像是被倒迴了三分鍾前!


    而雪浪,比起上一次,要快了足足三倍不止!


    靳洛炎!


    電光火石間,這個名字在腦海裏驟然炸開!唐逆隻來得及稍稍側目,就被城牆般高聳的雪浪掀翻,一下子向後倒了下去!


    巨大的衝擊,將幾個人全都打悶了。


    鼻子,耳朵,嘴裏,全都灌進了冰冷刺骨的雪,眼前隻剩下蒼茫的白色。


    唐逆被白雪淹沒,就像是骰盅裏的一顆骰子,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隻能徒勞地掙紮著,拚命扭轉脖子,想要甩掉臉上的雪。胸前猶如巨石壓著,完全透不過氣。


    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身體隨之抽搐起來,千鈞一發之際,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抓住了她的!


    對方握得很緊,以至於她的手腕都有種快被撕裂的感覺。在停頓了半秒後,那隻手用盡全力一拽!


    身體穿破厚重翻湧的白雪,唐逆悶哼一聲,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靳洛炎抱著她,把她的臉按在胸前,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被深埋在十幾米深的雪浪下,如同湍急河流中的兩片落葉,朝前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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