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縷光線透過窗欞,照亮了書案上那封匿名信。我一夜未眠,腦中不斷迴放著剿匪銀兩、碼頭、黃會長、錢知府……這些詞語像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用過早膳,我換上一身便服,隻帶了貼身護衛阿福,悄悄從府中側門溜出。馬車一路向城外駛去,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咯噔”聲,我的心也隨著這聲音起伏不定。


    城外碼頭比我想象中還要熱鬧,江麵上帆檣如林,岸邊人聲鼎沸,各種貨物堆積如山,苦力們赤著上身,汗流浹背地搬運著貨物,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一片繁榮景象。


    我沿著碼頭緩緩前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試圖從這混亂中找到一絲線索。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是劉掌櫃!他身穿一件寶藍色綢緞長衫,腰間係著白玉帶,正站在一艘貨船旁,指揮著工人搬運貨物。


    我心頭一緊,這個劉掌櫃是錢知府的妻弟,在城中經營著一家規模不小的商鋪,平日裏仗著錢知府的權勢,沒少幹欺行霸市的勾當。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這艘船上運的就是剿匪銀兩?!


    我壓抑著心中的激動,不動聲色地朝劉掌櫃的方向走去,想要近距離觀察一番。然而,我剛走近幾步,就被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攔住了去路。


    “這位官爺,您要幹什麽?”其中一個漢子語氣不善地問道,他上下打量著我,眼中滿是警惕。


    我微微一笑,故作輕鬆地說道:“兩位大哥,我隻是隨便看看,沒別的意思。”


    “隨便看看?”另一個漢子冷笑一聲,“我們這裏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看的,識相的趕緊走,別在這裏礙事!”


    我心中暗怒,這兩個家夥分明是故意找茬,看來這船上果然有貓膩!


    我正欲開口,卻見劉掌櫃朝這邊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一絲虛偽的笑容,問道:“怎麽迴事?這位是……”


    我心中冷笑,好戲開場了。


    劉掌櫃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堆起滿臉虛偽的笑容:“這位官爺麵生的很,不知到小號碼頭來,有何貴幹啊?”


    我微微一笑,拱手道:“原來是劉掌櫃,久仰大名。本官今日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偶然走到此處,見這碼頭一片繁榮景象,心中甚慰啊。”


    “原來是微服私訪的青天大老爺啊!”劉掌櫃陰陽怪氣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譏諷。他身旁那兩個壯漢也跟著哄笑起來,眼中滿是輕蔑之色。


    我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不動聲色地說道:“劉掌櫃說笑了,本官隻是想四處看看,不知……”我故意頓了頓,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那艘貨船,“不知劉掌櫃這船上裝的是何貨物?竟如此嚴加看守?”


    劉掌櫃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複了正常,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過是些尋常的布匹茶葉,運往南方販賣罷了,倒是讓大人見笑了。”


    “哦?是嗎?”我故作驚訝地說道,“本官看這船身吃水頗深,不像隻裝了些許布匹茶葉吧?莫非劉掌櫃還運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試探,也帶著幾分警告。劉掌櫃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冷哼一聲,說道:“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懷疑在下走私違禁之物嗎?”


    “本官可沒這麽說,”我淡淡地說道,“隻是這碼頭上人多眼雜,劉掌櫃還是小心為妙,免得惹禍上身啊。”


    我說完,便繞過劉掌櫃,徑直朝那艘貨船走去。


    “站住!誰讓你過去的!”兩個壯漢再次攔住我的去路,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推搡我,語氣蠻橫無理。


    我身後的阿福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前,怒喝道:“大膽!竟敢對大人無禮!”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就要動手之際,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處聚眾鬧事,成何體統!”


    我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官服,腰懸佩刀的中年男子分開人群,大步走了過來。他身材高大,麵色冷峻,不怒自威。這人我認識,正是錢知府的親信,負責城門守衛的吳護衛。


    吳護衛走到近前,先是向我拱了拱手,語氣卻是不卑不亢:“不知大人在此,有何吩咐?”


    我心中冷笑,這吳護衛分明是故意裝作才看到我,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我正要開口,卻聽吳護衛繼續說道:“大人若無要事,還請速速離去,此處人多混雜,恐衝撞了大人。”


    我心中冷笑更甚,這吳護衛果然是和劉掌櫃一丘之貉,一唱一和,想要將我趕走。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吳護衛,本官今日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偶然路過此地,見這碼頭有些異樣,便想上前查看一番,有何不可?”


    吳護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人有所不知,這碼頭乃是商賈雲集之地,人多眼雜,魚龍混雜,若是衝撞了大人,下官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本官自然知道此處人多眼雜,但正因如此,本官才要親自前來查看,以免有人在此地作奸犯科,危害百姓。”我語氣強硬地說道,“吳護衛若是擔心本官的安全,大可派人隨行保護便是,不必阻攔本官。”


    “大人說笑了,下官豈敢阻攔大人。”吳護衛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隻是這碼頭乃是重地,沒有知府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還請大人不要為難下官。”


    “吳護衛這是要拿知府大人來壓我?”我冷笑道,“本官乃是當朝尚書,難道還沒有資格查看這小小的碼頭嗎?”


    “下官不敢!”吳護衛語氣冰冷地說道,“隻是職責所在,還請大人不要讓下官難做。”


    “好一個職責所在!”我怒極反笑,“吳護衛如此盡忠職守,本官真是佩服至極!隻是不知,吳護衛這職責,究竟是為朝廷盡忠,還是為某些人盡忠啊?”


    我的話語中充滿了譏諷之意,吳護衛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大人慎言!下官乃是朝廷命官,一向忠君愛國,絕無二心!還請大人不要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吳護衛心中自知!”我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徑直朝碼頭走去。


    “站住!我看誰敢過去!”吳護衛怒吼一聲,伸手便要來抓我。


    “我看誰敢動大人!”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從人群中傳來,緊接著,一群身穿黑衣的漢子分開人群,迅速將我和吳護衛等人包圍起來。


    我轉頭看去,隻見人群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漢子,他身穿勁裝,腰佩長刀,目光淩厲,不怒自威。這人我認識,正是我的親信侍衛,趙虎。


    趙虎走到我跟前,單膝跪地,抱拳說道:“大人,屬下來遲,讓大人受驚了!”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起來吧,來的正是時候。”


    我轉頭看向臉色鐵青的吳護衛,淡淡地說道:“吳護衛,現在,你還想阻攔我嗎?”


    吳護衛臉色陰晴不定,他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了……


    吳護衛額頭上冷汗直冒,他知道我的身份背景,更明白趙虎和這群黑衣侍衛的出現意味著什麽。他求助似的看向劉掌櫃,卻見對方也是一臉的驚慌失措,顯然也沒料到我會搬出救兵。


    我冷笑一聲,不再理會這兩個跳梁小醜,徑直走向碼頭。趙虎和侍衛們緊隨其後,將試圖阻攔的碼頭工人輕而易舉地推到一邊。


    碼頭上一片混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魚腥味和刺鼻的汗臭味。我強忍著不適,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碼頭的倉庫大多破敗不堪,但其中幾間卻明顯經過修繕,門口還有守衛把守,透著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我指著其中一間倉庫,問道:“那是怎麽迴事?”


    “迴大人,那是劉掌櫃的貨倉,說是最近進了批上好的絲綢,需要嚴加看管。”一個碼頭工人戰戰兢兢地迴答道。


    “絲綢?”我心中冷笑,這劉掌櫃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敢在我麵前玩花樣。


    我徑直走向那間倉庫,卻被兩名壯漢攔住。“大人,沒有我家掌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給我滾開!”


    這兩名壯漢顯然是劉掌櫃的親信,絲毫不為我的氣勢所動,依然死死地擋在門口。趙虎見狀,上前一步就要動手,卻被我攔住。


    “且慢,”我朝那兩名壯漢問道,“你們可知道,私藏禁運物資,是什麽罪名?”


    兩名壯漢明顯愣了一下,顯然並不知道所謂的“禁運物資”是什麽。我心中冷笑,看來這劉掌櫃做事也不怎麽樣,連手下人都沒交代清楚。


    我正準備再開口,卻見劉掌櫃慌慌張張地從遠處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大人,誤會,都是誤會啊!”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哦?什麽誤會?劉掌櫃不妨說來聽聽。”


    劉掌櫃擦著額頭的汗水,陪著笑臉說道:“大人,小人這些貨物都是正經途徑進來的,絕對沒有……”


    “沒有私藏禁運物資?”我接過他的話,語氣冰冷,“那我倒是要問問劉掌櫃,你倉庫裏那些火藥和兵器,又是怎麽迴事?”


    劉掌櫃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我知道,自己賭對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對趙虎說道:“去,派人通知孫公公,就說……魚兒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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