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的也隻有葉愉了。


    他並沒有看手機,而是將手機微微抬起,手指鬆開,手機砸在了地麵。


    這手機莫允買了有很長時間了,這些年的磕磕碰碰已經讓他處於報廢的邊緣。


    如今這一摔讓他徹底支撐不住,電話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蘇允看都未曾看一眼,直接抬步離開了。


    —


    約莫著半個時辰後,他沉默的站在小巷子的盡頭。


    看著前麵被徹底堵死的路,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嗯……


    又走錯了嗎?


    很是淡定的轉身,原路返迴。


    一眼看去,這整片區域所有的巷子路都長得一模一樣。


    蘇允在十字路口又站了許久。


    這路都長得一模一樣,所以迷路了也不能怪他。


    嗯,是這樣的沒錯。


    “老伴,我還有十多分鍾就迴來了,我現在在這筒子巷裏,再過個十多分鍾就到了貧民區了。”


    這時一個極大的嗓門響起,帶著一口濃重的鄉音。


    蘇允目光看了過去。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騎著三輪車的老人。


    老人的三輪車裏堆滿了各種廢品,此時他正拿著老年機,大著嗓門和那邊的人說話。


    蘇允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手機裏傳來的聲音。


    那是一個年邁的婦人再催著這老人早點迴家。


    老人大著嗓門說了好幾句之後掛斷了電話。


    一轉頭看見了站在巷子交叉口的蘇允。


    貧民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住在裏麵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認識的。


    這老人看到蘇允當下大著嗓門開口。


    “蘇家小子,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裏呀?”


    站在昏暗巷子口的少年微微抿唇,臉上露出了靦腆的笑容來,酒窩淺淺,帶著滿滿的幹淨的氣息。


    “大伯,我是出來找小愉的,我害怕她會出什麽事情,隻是到現在我還沒有找到她……”


    話語微微有些失落。


    老人並沒有懷疑他的話。


    “那丫頭應該是迴去了,那麽晚了,你在外麵也不安全,一起迴去吧。”


    蘇允點頭。


    然後他跟著老人迴了貧民窟。


    莫允是真的貧窮,居住的地方十分簡陋。


    可以說若是雨稍微下的大點,便能淋進屋子裏。


    家裏的牆壁上因為潮濕起了黴塊,地上甚至可以看到頑強的生命。


    蘇允進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這房間大致的整理了一遍。


    —


    第二天當他踏出平民窟的時候,便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的是昨天的那人。


    看著眼前穿著整齊的男子,他抿著唇瓣,眼裏流露出了濃濃的防備,往後退了一步,隨時準備逃離。


    商肆攤手,開口說話的時候極力壓下心頭的暴躁。


    “我真沒打算對小朋友做什麽,我是仔細想想,昨天是我的錯,我似乎嚇到小朋友了,所以我今天專門過來彌補一下,這沒有錯吧?”


    “我不需要。”少年拒絕的話語顯得很是生硬,他並不喜歡說這樣的話。


    雙手緊緊的捏著,似乎是因為防備,也似乎是因為害怕。


    “我一點都不想認識你。”


    像是幼獸的拚命掙紮。


    商肆看著,心裏的暴躁感不然就更甚了。


    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要溫柔,要溫柔,要溫柔,要溫柔……


    如此反複了好幾次之後。


    才開口。


    “你想知道葉愉的下落嗎?”


    少年立刻抬頭,目光急急的看向了他。


    “你怎麽認識小愉?”


    嘖……是真的不爽!


    商肆內心的暴躁又升騰而起。


    但他還是擺出了一副微笑著誘拐小孩兒的模樣。


    “我覺得你這個人不錯,我想和你交個朋友,作為朋友,我可以免費給你提供這個消息,你覺得怎麽樣?”


    少年沉默了,他低下了頭在猶豫,在糾結。


    這是商肆的想法。


    可實際……


    那雙幹淨顏色分明的眼眸裏,此刻已然不見半點防備和緊張。


    像是黑與白被攪亂,顏色也不再分明了,透著的是一股冷厲和思量。


    這人對他的態度著實奇怪了。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抬起頭少年再次露出了幹淨且顏色分明的眸子。


    似糾結過後的猶豫不定。


    “我,我可以試一下嗎?”


    “當然可以。”


    敏感的小朋友不能逼得太急了。


    於是他立馬很愉快地將葉愉的地址告訴了蘇允。


    聽完之後少年很認真的點頭,“謝謝。”


    “這有什麽好謝的,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商肆對此很不滿意。


    “你為什麽非要和我做朋友?”少年問,目光直直的看著他,帶著好奇和不解。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看著順眼就想做個朋友呀。”


    商肆笑了笑,話語輕鬆。


    蘇允沒有說話,當他清楚瞥見他眼裏的某種情緒時。


    他心中了然了,也徹底明白了……


    為了印證這一猜想。


    他唇角一點點彎起,白淨臉頰上酒窩深陷,少年的笑仿佛溢著光,笑容綻放的那一刹,一瞬間的光芒足以晃人心神。


    “謝謝。”


    商肆已經愣住了。


    少年的笑容仿佛自帶治愈,一下子洗刷的是他心裏今年累月累積下來的暴躁。


    一顆心是從未有過的安寧和平靜。


    他也跟著笑了,毫不吝嗇的誇讚。


    “你的笑容真的特別特別好看,你應該多笑笑的,再笑笑嘛。”


    這次輪到蘇允愣住了。


    他似乎被商肆的話語嚇到。


    臉上的表情很快恢複了,酒窩也消失了。


    “我,我今天有事。”


    這是要走了的意思。


    商肆覺得今天已經做的夠可以了。


    凡事不能操之過急,緩一緩吧,一點點來。


    於是他當下點頭。


    “很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麵。”


    少年點了點頭,然後低著頭離開了。


    他能感受到身後那人一直目送的目光,直到他消失在轉角處。


    轉過彎,蘇允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


    幹淨秀氣的眉眼間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絲的不耐。


    他是喜歡偽裝,但並不喜歡被人纏著的感覺。


    看樣子他的計劃得加快腳步了……


    —


    蘇允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買了個手機,然後辦了新的電話卡。


    莫允的日常生活是忙著做兼職。


    他並沒有改變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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