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墨隆的話，我的心微微一跳，然後道：
“說吧。”
墨隆豎起了兩根手指，道：
“渡劫需要滿足兩個最基本的條件。第一，半生半死之際。第二，某種強烈的生存意念的支持。”
我微微頷首：
“這是最基本的。”
墨隆道：
“第一種條件理論上並不難製造，隨便一把槍，一個炸彈都可以滿足此條件。關鍵是第二道條件。那就是強大的生存意念。生存意念誰都有，關鍵在於，這生存意誌需要滿足什麽條件。”
“目前為止都是廢話。”我直截了當地道。
墨隆推了推眼鏡架，笑道：
“那我就直言吧，渡劫是需要滿足一個信念的。普通的生存意誌並不能滿足渡劫的條件。需要一個信念，或者說，一個強大的信仰才可以。我研究了幾十年的人腦多重智力和雙係統理論，人腦有兩個係統，一個是直覺性思維係統，另外一個分析性思維係統，普通的生存意誌，激發的僅僅隻是直覺性思維係統而已，而隻有同時激發了分析性思維係統，才能夠滿足渡劫的條件。”
我淡淡地道：
“是埃文斯和斯坦諾維奇那一派理論吧，分析性思維包括分類、判斷、決策、問題解決，概率推理、歸納推理以及演繹推理。看來你應該不是斯洛曼的聯結主義那一派的。這麽說，分析性思維的啟動是渡劫的條件？”
墨隆雙目灼灼地道：
“不，是兩套係統同時啟動。啟發式直覺思維係統和分析性思維係統，需要同時產生信念而啟動，才能夠渡劫。而理論上來說，人腦的記憶是大腦功能區的無數個特定單元組成的，如果對那些特定區域的單元進行變動，製造虛假記憶，就可以欺騙這兩套係統，從而達到渡劫的效果。當然，這就需要采取一些外在的物理性手段了。”
我直視著墨隆的灼灼雙目，道：
“以現在的技術實力，你有把握用物理手段來渡劫嗎？”
墨隆裂嘴一笑，坦然地道：
“就算理論條件滿足了，這也需要科技的發展和儀器的跟進，這沒有幾年的準備是不行的……不過，現在，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臨時的替代措施，可以有一定的把握助你穩渡一劫。隻不過，這個辦法怕是隻能用一次，也就是……隻能幫你渡一劫，至於第二劫，怕就不行了。”
我抿了抿嘴唇，隨即道：
“那麽，這方麵的策劃，就全權交給你了。墨隆。我相信你在腦科學和認知科學領域的熱情不亞於這顆星球上的任何人。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你所需要的設備和研究素材。我會盡量滿足你。”
墨隆摸了摸他下巴細密的碎胡，笑道：
“不愧是被選為隊長的人，這點眼力和覺悟終究還是會有的。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是先活下來，保住自己的性命吧。現在你可是四麵樹敵，麵對虎狼環飼，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複。你這樣珍貴的實驗素材，說實話，我可真不希望就這麽失去。”
“那麽，借你吉言。”我微微一笑。
而就在這時，商城的出入口已經被重新打通了，一臉頹喪的小夭在一剪梅的青幫下手的推搡之下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
見到我，小夭的臉由灰轉白，又迅速地由白轉青，她貓著腰，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來，顫著聲，驚恐不安地看著我，然後又看了看在我一旁的一剪梅，眼珠子一通亂轉，道：
“老、老大……你……你這是……”
“一剪梅現在已經歸入我的羽下。”我淡淡地道。“多虧了你的反水，才讓我贏了這一局，小夭，你，很好。”
聽到我特地強調“反水”兩個字，小夭頓時一陣哆嗦，她的眼裏頓時迸出了淚珠，然後撲通一聲屈膝跪在了我的麵前。
小夭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後紅著眼睛帶著哭腔求饒道：
“對不起……老大……對不起……我……我……”
小夭低下了頭，她不敢再直視我，這個小丫頭顯然已經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顏麵跟我四目相對。
“老大……你把我也控製吧！你對我用勾魂術吧！求求你，我已經再也不會背叛你了！老大，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小夭的聲音蔫了下去，但是比起忠誠和懺悔，她的聲音裏更多的，倒是恐懼。
“抬起頭，看著我。”我沉下聲道。
小夭驚恐地顫抖著，在我的命令之下，她還是一點一點，僵硬地抬起了頭，目光閃爍間，最後還是和我當麵對視。
“小夭，我對你，很失望。”我淡淡地道。“我對你的評價本來很高，但是這一次，你讓我對你的評價洗了牌，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使用價值了。”
聽到我失望的話，小夭驚恐地握緊了我的手腕，她苦苦哀求我道：
“對不起……老大……求求你……不要不管我……還有我弟弟……他身體狀況很差……真的很需要治療……求求你了，老大……老大，你懲罰我吧，你奪走我的靈魂吧！我絕對不會有下次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的！你要了我的命都可以的！我……我總有用的吧，老大？”
“如果誰都有第二次機會，那麽，一個組織又何談紀律？若是我我今天因你的背叛死在了一剪梅的手裏，那麽，你就是一切的推動者。”我特地用冷漠的口吻道：
“小夭，你現在麵臨一道二選一的選擇題，殺了你弟弟，或者跟隨我，除此之外，你就隻有成為一枚棄子被消滅的下場。是死你弟弟一個，還是兩個，做出選擇吧。”
小夭已經哭得雙目通紅，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她凝望著我的視線也在不停地抖動著。
“不要啊，求求你了！老大，放過小濤吧……求求你了……他太可憐了……跟著我，他從來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求求你了……”聽到我要處決小濤，小夭哭成了一灘爛泥。而我則是冷冷地注視著她，保持著毫無情感波動的撲克臉。
看到我的冷漠，小夭的表情已幾乎凝結。
我衝著一旁的一剪梅使了個眼色，動了動嘴唇，一旁的一剪梅將一把手槍丟到了小夭的眼前，然後淡淡地道：
“家慶酒店404號房間，去把他的腦袋摘迴來表現你的忠誠吧，可憐的小貓咪。”
看著落在地上的輕型手槍，小夭的身體顫抖地更厲害了。
“動手吧。”我緩緩地道。
小夭猶豫地看著地上的手槍，她的眼中跳動著複雜的神光，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一剪梅，最後，像是經過了複雜的思想鬥爭下了決心一般，小夭一把撿起了地上的手槍，然後猛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老大，我死之後，請你救救我弟弟吧！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我相信老大你一定會滿足我的遺願的，老大……我相信你！”
小夭含著淚突然哀求道，然後，對準了太陽穴，猛然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響起。
小夭那滿含淚光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神彩。
足足過了五秒後，小夭才迴過神來，她手裏的手槍鏗然落地，而她眼中的光彩也是漸漸恢複。
“我……我這是在哪兒……我……我怎麽了……”
顯然，剛才極度的恐懼讓小夭暫時失去了意識，而此刻她已恢複了意識，也漸漸意識到了自己還沒死。
“老大……我剛才……扣動扳機了……對吧？”小夭滿臉恐懼地看著我，納悶地問道。
“槍裏一開始就沒有子彈，你通過考核了。”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用一根手指輕輕撩起了小夭的下巴，道，“在意識裏，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那麽，這就勉強作為你償還背叛我的債務的首付吧。至於剩下的那部分，你需要以更多的功績來償還，明白麽？”
聽到我的話，小夭終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道：
“謝、謝謝你，老大……”那一刻，小夭破涕為笑，俏嫩的小臉上終於浮現出了重獲新生的欣慰笑意。
我拍了拍小夭的腦袋，然後轉身衝著尉文龍使了個眼色，尉文龍當即會意，走上前來，淡淡地道：
“五分鍾前，小濤已死。”
聽到尉文龍的話，前一刻還破涕為笑的小夭，再一次呆坐當場，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靈魂。
“小濤的身體素質很差，本身就經不起風波和折磨。”尉文龍道，“所以他死了。”
小夭的腦袋漸漸歪了下去，整個人都像是海綿一般軟倒了下去，嘴裏隻是喃喃自語：
“不會的……不會的……”
我輕歎了口氣，轉身拍了拍尉文龍的肩膀，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然後用傳音術對他道：
“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小濤保護起來。”
“明白。”尉文龍看也不看我一眼，隻是咀嚼著紅棗用含糊的聲音迴答道。
就在我和尉文龍的短暫交流結束的下一刻，我意識到我的加密郵箱接到了來自宋道明的秘密短信。
宋道明的信息非常簡單：
“玉狐宗出動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麽……”宋道明簡單的話語，卻是傳遞給了巨量的信息。從宋道明的信息裏，我至少可以解讀出幾點：第一，宋道明既然用了出動這個敏感的詞語，至少說明玉狐宗來者不善，而且威脅不小。其次，從宋道明發信息的時間點來推斷，玉狐宗的出動是在他和狐仙離開之後。這必然暗示了玉狐宗的出動和狐仙的渡劫存在著某種關係。第三，以宋道明測算禍福的能力，他卻沒有在我落入一剪梅的險境時前來營救我，就足以說明狐仙此刻的處境並不妙，而且也離不開他。
結合這些信息點，我要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排兵布陣，做出應對預案。
我目前的勾魂術能力已至五劫，從宋道明發我信息的時間來推斷，他應該知道我已到了第五劫，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對我發出警告，那麽玉狐宗派出的人，如果有妖術的話，至少也會是五劫甚至以上的人物，而且數量未必隻有一兩個。
五劫勾魂術可以控十萬人，相當於十個正規師的兵力，雖然在現代化武器時代，人數的多寡未必能夠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但是如果擴張到多層維度的超限戰爭，人數越多，多維度的戰爭潛力依然越大。
一般的軍隊我並不畏懼，但如果玉狐宗的來人有妖術，而且是五劫以上的妖術，我必然要提防。而一般來說，妖術能力越大，越是容易引起較大的社會變動。
我看向了一剪梅，道：
“立刻調動青幫勢力範圍內sh市所有的監控攝像。”
然後我又對司伏見下令道：
“嚴格關注警方勢力的動向，以及社會治安狀況，尤其是sh市的警力出動情況，任何街區出現大規模的市民狀況異常立刻反饋。”
隨即我又聯係了金啟哲，道：
“金啟哲，給我關切軍方情報局的動向，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sh市內的軍方動向不論巨細，都第一時間用維熱納爾方陣加密信息向我反饋。”
我的爪牙已經逐漸滲透進了這個世界的公安、軍方和金融、黑客以及地下情報係統，在逐一拿下了金啟哲、司伏見和一剪梅後，我的信息來源渠道現在已經極廣，而且有尉文龍在，一些尋常的消息獲取也並非難事。現在的信息短板在於我對玉狐宗的了解依然太少。雖然從狐仙的記憶裏我可以知道一些關於玉狐宗的蛛絲馬跡，但是就目前的情報量，如果玉狐宗做出任何超出我邏輯甚至認知的行為，都並不奇怪。
“禦鏡堂的狀況恢複得如何？”我在第一時間聯係了司伏見。
“手臂上的傷依然沒有恢複。”司伏見道，“但是腦子沒問題。”
“現在的狀況比較緊急，玉狐宗虎視眈眈，佛道協會也隨時有可能動手，此外還有金啟哲說的國家專門捉拿妖術師的ldh特種部隊、金啟明和金恆鍠代表的愛新覺羅家族在北方虎視眈眈，讓這四股勢力合作麻煩就大了，必須要分兵行動，引開這四股勢力的視線才行。金啟明已經知道了金啟哲背叛的事實，金啟哲目前無法對軍方情報係統產生什麽影響力，隻能暗中獲取軍方情報，暫處守勢。禦鏡堂的黑幫集團可以製造混亂，這一點可以用，就讓禦鏡堂負責指揮，調動一剪梅的一部分青幫勢力，對愛新覺羅家族動手騷擾，指揮主帥為禦鏡堂，司伏見你負責引導警方介入禦鏡堂領導的黑幫和愛新覺羅家族的衝突，製造矛盾讓愛新覺羅家族和國家的警方係統發生摩擦轉移視線。”
“ldh特種部隊這邊，由珂珂作為引導。珂珂和金啟哲都是愛新覺羅家族的人，隻要珂珂和金啟哲對國家的安全局做出一些有威脅性的動作，那麽國家的矛頭也會指向愛新覺羅家族，這一點，要看金啟哲能做到哪一步了。至少，也要製造上層的決策混亂，讓他們猶豫難斷來為這邊的行動爭取時間。”
“佛道協會那邊，則由小夭負責。小夭的能力不可能是佛道協會的對手，但是製造混亂引開視線還是可以做到的。尉文龍負責與小夭配合，引導媒體和社會的輿論和關注點，給佛道協會這些專門捉拿妖術師的組織施加壓力。”
墨隆在一旁聳了聳肩，笑道：
“做事倒還挺一板一眼，看不出是個高中生。”
小夭戰戰兢兢地看著我，道：
“老大……我、我……”
“沒有時間讓你沉浸在你弟弟去世的悲傷之中了，小夭。”我靜靜地看著雙目含淚的小夭，淡淡地道，“當你想要開槍自斃的時候，你的內心就已經產生了兩個高於你生命的信仰，一個是你的弟弟，另外一個，則是我，你寧可選擇自盡也不願意殺死其中任何一個人。現在你弟弟死了，告訴我，你剩下的信仰，是什麽？”
聽到我的質問，小夭那水霧朦朧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是你……老大……是你……你……你是我的信仰……我跟定你了……”
我微微一笑，道：
“這就對了。小夭，有些東西，是比生命更為崇高的，隻要人類存在一天，就會存在一天，那種東西，叫理性，叫法則，叫自然規律，這也是我的理想。我們的生命延續不了百年，我們的子孫也許也延續不了千年萬年，但是這些東西，在我們死後，依然可以存在數十萬年，數百萬年，與天地同壽，這些是我們生存意義的所在，也是留給那些有著無盡生命的存在唯一的愛人和陪伴。試想一下吧，小夭，為什麽你和你的弟弟會被社會唾棄，會被人拋棄，變成孤兒，被社會排斥，變成這個社會上的弱勢群體，甚至走上偷盜之路，而你的弟弟也得病而死？這難道沒有拋棄你們的父母的責任麽？沒有那些拐賣你們的人的責任嗎？如果這個社會上多一些同情和理解你們的人，你弟弟的病，在早期，是完全可以得到治療的。你弟弟死了，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和你們一樣的妖，和你弟弟一樣正在被高層和捉妖人士通緝的群體。你接下來，該做什麽，你該明白了吧？”
小夭睜大了雙眼看著我，她擦著眼角的淚水，道：
“老大……我……明白了，可是，我真的感覺，老大你真的很偉大……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那麽遠。可是，我該做什麽呢？”
我瞥了一眼一旁的尉文龍，讓他來迴答小夭的提問。
尉文龍上前一步，解答道：
“小夭，你的能力是偷竊和入侵。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但是偷竊並不是你真正的才能，偷竊這個能力，隻要稍加改變，就可以冠以其他功能，比如，綁架，比如，搶奪……甚至，暗殺。懂麽？”
小夭似乎恍然大悟了，她站起了身來，衝著尉文龍點了點頭，然後道：
“我知道了……我從來沒想過這麽遠。隻要我能做到的，請你盡管差遣我好了。”
我掃了尉文龍一眼，道：
“文龍，我的麵具呢？”
尉文龍二話不說走上了他的車，然後從後備箱裏取出了一個頭盔，丟到了我的麵前，我隨手接過。尉文龍麵無表情地道：
“這個the one頭盔是之前用重金讓一個模具製造商定做的，用了有機複合材料，有防彈效果。我在內部放置了氦氣變聲器和聯網通訊以及擴音設備。”
“沒露出馬腳吧？”
尉文龍淡淡一笑，道：
“我以軍方的名義采購的。就算要查，最後軍方也隻會發現查到了自己頭上。除此之外，我還訂購了十萬個這樣的頭盔，當然，那些大多都是普通頭盔，沒有防彈功能。”
“那就多謝了。”我將頭盔緩緩舉起，然後目光又落在了一剪梅的臉上，我緩緩地將the one麵具戴在了臉上，然後開啟了變聲器，用一種老人般的蒼老、威嚴聲道對一剪梅道：
“阿雪和煙煙，暫且拜托你了。之前的十一重保險金庫，對我來說雖然不算什麽，但是對於一般盜賊來說，還是足夠嚴密了，就把她們暫時藏到同類級別的金庫之中吧，等我這邊局勢穩定之後，我會操控軍方的人來保護她們。”
“明白。”一剪梅和緩地道。
“那麽，小夭這邊由你負責。”我看向了尉文龍，道。
“那老大，你呢？”小夭眨了眨眼睛，緊張地看著戴上了麵具的我，問道。“你要做什麽？”
“先把玉狐宗這根釘子拔了。”我用沉厚的聲道迴答道。
玉狐宗。這個名字對我來說不算太陌生，無論是從狐仙還是宋道明的口裏，我都已對這個深藏不露的宗門有所了解。根據宋道明的描述，這玉狐宗頗有曆史來源，甚至早在狐仙誕生之前，玉狐宗便已存在了數千年之久。至於狐仙和玉狐宗之間的關係，她雖然不曾告訴我，但我多少也能夠揣摩到幾分。另一方麵，金啟哲也提到過，我媽就是玉狐宗的人，不提狐仙，就算是與我，這玉狐宗也是有頗深的淵源。今天，怕是終於能夠相會了。
通過之前已約定好的秘密通訊方式，我嚐試著和宋道明取得了聯係。
“我這邊一切安妥。倒是狐仙這個女人的狀況怎麽樣？”我向宋道明出口詢問道。
宋道明顯然一直都在等待著我的答複，在我迴複他之後，他立刻迴複我道：
“雖有遠患，且無近憂。”
“這樣便好。希望這個女人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岔子。”我釋了口氣，“你能夠迴複我，至少也說明了你現在的狀況還沒有到最差。把玉狐宗和你那方麵的信息盡可能詳細地告訴我。”
宋道明迴複道：
“此次玉狐宗自是奔著大仙而來。大仙雖不老不死，但命格之中卻有九大運，這九大運分別為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衰、病、死、墓，每當大運將至，便是她命危之時，若是成功渡過大運，大仙便可續命，甚至渡過一劫，脫胎換骨。大仙的大劫，三十年前便已到來，大仙的這次大劫，是為第七劫，‘病’劫，此劫可令大仙千瘡百孔，軀體焦脆，抑或者痛失舊愛，散盡萬財。是故貧道借助了地脈地支之陰氣，延緩了大劫到來的日期，也修改了大仙的劫運，大仙本該身殘之劫，通過貧道的修改，大仙的身殘劫可化為散財劫。隻是此番大仙出山，貧道數十年的準備已化為了泡影。此外，大仙一出山，佛道協會與玉狐宗的人必然有所感應。佛道協會以捉拿天下萬妖為己任，而玉狐宗則一心想要奪取大仙的紅丸，選出新的宗主，因此這兩股勢力，都不會放過你我。”
我簡單地詢問道：
“玉狐宗的組織構成與核心成員如何？”
宋道明迴複道：
“早在三十年前，玉狐宗便曾捉拿大仙。貧道雖對玉狐宗略有所知，卻局限於三十年前。當時玉狐宗有一名宗主兩名副宗主以及座下核心要員二十餘人，這玉狐宗的三宗主，是為三胞胎姐妹，分別名為金狐仙子，銀狐仙子，以及玉狐仙子，三十年前，這三姐妹已有五劫道行，而如今她們劫數如何，貧道便不可知了。”
“……能力如何？”
“這玉狐仙子，來去無蹤，這銀狐仙子，可知人心事，而這金狐仙子……見者皆死。”
“見者皆死？”宋道明的迴複讓我微微一驚，“玉狐仙子的能力應該是可以隱身的障目術，這銀狐仙子，應該是讀心術錯不了。但是這金狐仙子……難道是，死術？”
“不錯，這金狐仙子，尤擅死術，但凡是和她雙目對視之人，都難逃一死。因此若是你碰到金狐仙子，千萬不可看她的雙目。”宋道明簡單地道。
“其他弟子呢？”
“這我便不知曉，玉狐宗弟子皆為女性，那些弟子之中，也有十數人通妖術，若是她們發揮得當。也不好對付。”
“知道玉狐宗的具體動向麽？”
“貧道亦不可知，玉狐宗出動之事，全由大仙轉告於我。現大仙體態不佳，我與大仙在sh市內飄轉，以避與玉狐宗之人正麵交鋒。”宋道明簡單地道。
雖然我與宋道明並不和，但是宋道明卻一直護著狐仙，狐仙是宋道明的軟肋，即便是出於對狐仙的保護，他的信息自然也不會假。狐仙對於我的計劃具有戰略性意義，而一旦狐仙和宋道明落入敵手，我的暴露也是遲早之事。而我現在也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安排最優的應對策略。
讀心術、隱身術和必殺術，哪一種妖術都不好對付，但是，卻也並非完全沒有弱點，想要應對，也並不難。
隨著我的大腦高效運轉，一個布局策略漸漸地在我的腦海裏成型……
我簡單地詢問道：
“宋道明，能夠確定玉狐宗的人在向著你們那邊接近嗎？”
宋道明道：
“玉狐宗的人正在接近，雖然貧道有信心暫且避開他們，但是這於貧道的精力消耗也是極大，若是繼續周旋下去，她們也是遲早會找到我們。”
“那就索性不用繼續周旋下去了。”我緩緩笑起來，“與其退避三舍，不如引蛇入洞吧。玉狐宗的人既然要來，那麽，我們就打掃好這廟堂院舍，開門迎客。接下來，你就按照我所說的做吧，宋道明。我自會讓她們，有來無迴。”
(本章完)
“說吧。”
墨隆豎起了兩根手指，道：
“渡劫需要滿足兩個最基本的條件。第一，半生半死之際。第二，某種強烈的生存意念的支持。”
我微微頷首：
“這是最基本的。”
墨隆道：
“第一種條件理論上並不難製造，隨便一把槍，一個炸彈都可以滿足此條件。關鍵是第二道條件。那就是強大的生存意念。生存意念誰都有，關鍵在於，這生存意誌需要滿足什麽條件。”
“目前為止都是廢話。”我直截了當地道。
墨隆推了推眼鏡架，笑道：
“那我就直言吧，渡劫是需要滿足一個信念的。普通的生存意誌並不能滿足渡劫的條件。需要一個信念，或者說，一個強大的信仰才可以。我研究了幾十年的人腦多重智力和雙係統理論，人腦有兩個係統，一個是直覺性思維係統，另外一個分析性思維係統，普通的生存意誌，激發的僅僅隻是直覺性思維係統而已，而隻有同時激發了分析性思維係統，才能夠滿足渡劫的條件。”
我淡淡地道：
“是埃文斯和斯坦諾維奇那一派理論吧，分析性思維包括分類、判斷、決策、問題解決，概率推理、歸納推理以及演繹推理。看來你應該不是斯洛曼的聯結主義那一派的。這麽說，分析性思維的啟動是渡劫的條件？”
墨隆雙目灼灼地道：
“不，是兩套係統同時啟動。啟發式直覺思維係統和分析性思維係統，需要同時產生信念而啟動，才能夠渡劫。而理論上來說，人腦的記憶是大腦功能區的無數個特定單元組成的，如果對那些特定區域的單元進行變動，製造虛假記憶，就可以欺騙這兩套係統，從而達到渡劫的效果。當然，這就需要采取一些外在的物理性手段了。”
我直視著墨隆的灼灼雙目，道：
“以現在的技術實力，你有把握用物理手段來渡劫嗎？”
墨隆裂嘴一笑，坦然地道：
“就算理論條件滿足了，這也需要科技的發展和儀器的跟進，這沒有幾年的準備是不行的……不過，現在，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臨時的替代措施，可以有一定的把握助你穩渡一劫。隻不過，這個辦法怕是隻能用一次，也就是……隻能幫你渡一劫，至於第二劫，怕就不行了。”
我抿了抿嘴唇，隨即道：
“那麽，這方麵的策劃，就全權交給你了。墨隆。我相信你在腦科學和認知科學領域的熱情不亞於這顆星球上的任何人。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你所需要的設備和研究素材。我會盡量滿足你。”
墨隆摸了摸他下巴細密的碎胡，笑道：
“不愧是被選為隊長的人，這點眼力和覺悟終究還是會有的。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是先活下來，保住自己的性命吧。現在你可是四麵樹敵，麵對虎狼環飼，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複。你這樣珍貴的實驗素材，說實話，我可真不希望就這麽失去。”
“那麽，借你吉言。”我微微一笑。
而就在這時，商城的出入口已經被重新打通了，一臉頹喪的小夭在一剪梅的青幫下手的推搡之下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
見到我，小夭的臉由灰轉白，又迅速地由白轉青，她貓著腰，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來，顫著聲，驚恐不安地看著我，然後又看了看在我一旁的一剪梅，眼珠子一通亂轉，道：
“老、老大……你……你這是……”
“一剪梅現在已經歸入我的羽下。”我淡淡地道。“多虧了你的反水，才讓我贏了這一局，小夭，你，很好。”
聽到我特地強調“反水”兩個字，小夭頓時一陣哆嗦，她的眼裏頓時迸出了淚珠，然後撲通一聲屈膝跪在了我的麵前。
小夭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後紅著眼睛帶著哭腔求饒道：
“對不起……老大……對不起……我……我……”
小夭低下了頭，她不敢再直視我，這個小丫頭顯然已經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顏麵跟我四目相對。
“老大……你把我也控製吧！你對我用勾魂術吧！求求你，我已經再也不會背叛你了！老大，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小夭的聲音蔫了下去，但是比起忠誠和懺悔，她的聲音裏更多的，倒是恐懼。
“抬起頭，看著我。”我沉下聲道。
小夭驚恐地顫抖著，在我的命令之下，她還是一點一點，僵硬地抬起了頭，目光閃爍間，最後還是和我當麵對視。
“小夭，我對你，很失望。”我淡淡地道。“我對你的評價本來很高，但是這一次，你讓我對你的評價洗了牌，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使用價值了。”
聽到我失望的話，小夭驚恐地握緊了我的手腕，她苦苦哀求我道：
“對不起……老大……求求你……不要不管我……還有我弟弟……他身體狀況很差……真的很需要治療……求求你了，老大……老大，你懲罰我吧，你奪走我的靈魂吧！我絕對不會有下次了，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的！你要了我的命都可以的！我……我總有用的吧，老大？”
“如果誰都有第二次機會，那麽，一個組織又何談紀律？若是我我今天因你的背叛死在了一剪梅的手裏，那麽，你就是一切的推動者。”我特地用冷漠的口吻道：
“小夭，你現在麵臨一道二選一的選擇題，殺了你弟弟，或者跟隨我，除此之外，你就隻有成為一枚棄子被消滅的下場。是死你弟弟一個，還是兩個，做出選擇吧。”
小夭已經哭得雙目通紅，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她凝望著我的視線也在不停地抖動著。
“不要啊，求求你了！老大，放過小濤吧……求求你了……他太可憐了……跟著我，他從來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求求你了……”聽到我要處決小濤，小夭哭成了一灘爛泥。而我則是冷冷地注視著她，保持著毫無情感波動的撲克臉。
看到我的冷漠，小夭的表情已幾乎凝結。
我衝著一旁的一剪梅使了個眼色，動了動嘴唇，一旁的一剪梅將一把手槍丟到了小夭的眼前，然後淡淡地道：
“家慶酒店404號房間，去把他的腦袋摘迴來表現你的忠誠吧，可憐的小貓咪。”
看著落在地上的輕型手槍，小夭的身體顫抖地更厲害了。
“動手吧。”我緩緩地道。
小夭猶豫地看著地上的手槍，她的眼中跳動著複雜的神光，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一剪梅，最後，像是經過了複雜的思想鬥爭下了決心一般，小夭一把撿起了地上的手槍，然後猛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老大，我死之後，請你救救我弟弟吧！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我相信老大你一定會滿足我的遺願的，老大……我相信你！”
小夭含著淚突然哀求道，然後，對準了太陽穴，猛然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響起。
小夭那滿含淚光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神彩。
足足過了五秒後，小夭才迴過神來，她手裏的手槍鏗然落地，而她眼中的光彩也是漸漸恢複。
“我……我這是在哪兒……我……我怎麽了……”
顯然，剛才極度的恐懼讓小夭暫時失去了意識，而此刻她已恢複了意識，也漸漸意識到了自己還沒死。
“老大……我剛才……扣動扳機了……對吧？”小夭滿臉恐懼地看著我，納悶地問道。
“槍裏一開始就沒有子彈，你通過考核了。”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用一根手指輕輕撩起了小夭的下巴，道，“在意識裏，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那麽，這就勉強作為你償還背叛我的債務的首付吧。至於剩下的那部分，你需要以更多的功績來償還，明白麽？”
聽到我的話，小夭終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道：
“謝、謝謝你，老大……”那一刻，小夭破涕為笑，俏嫩的小臉上終於浮現出了重獲新生的欣慰笑意。
我拍了拍小夭的腦袋，然後轉身衝著尉文龍使了個眼色，尉文龍當即會意，走上前來，淡淡地道：
“五分鍾前，小濤已死。”
聽到尉文龍的話，前一刻還破涕為笑的小夭，再一次呆坐當場，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靈魂。
“小濤的身體素質很差，本身就經不起風波和折磨。”尉文龍道，“所以他死了。”
小夭的腦袋漸漸歪了下去，整個人都像是海綿一般軟倒了下去，嘴裏隻是喃喃自語：
“不會的……不會的……”
我輕歎了口氣，轉身拍了拍尉文龍的肩膀，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然後用傳音術對他道：
“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小濤保護起來。”
“明白。”尉文龍看也不看我一眼，隻是咀嚼著紅棗用含糊的聲音迴答道。
就在我和尉文龍的短暫交流結束的下一刻，我意識到我的加密郵箱接到了來自宋道明的秘密短信。
宋道明的信息非常簡單：
“玉狐宗出動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麽……”宋道明簡單的話語，卻是傳遞給了巨量的信息。從宋道明的信息裏，我至少可以解讀出幾點：第一，宋道明既然用了出動這個敏感的詞語，至少說明玉狐宗來者不善，而且威脅不小。其次，從宋道明發信息的時間點來推斷，玉狐宗的出動是在他和狐仙離開之後。這必然暗示了玉狐宗的出動和狐仙的渡劫存在著某種關係。第三，以宋道明測算禍福的能力，他卻沒有在我落入一剪梅的險境時前來營救我，就足以說明狐仙此刻的處境並不妙，而且也離不開他。
結合這些信息點，我要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排兵布陣，做出應對預案。
我目前的勾魂術能力已至五劫，從宋道明發我信息的時間來推斷，他應該知道我已到了第五劫，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對我發出警告，那麽玉狐宗派出的人，如果有妖術的話，至少也會是五劫甚至以上的人物，而且數量未必隻有一兩個。
五劫勾魂術可以控十萬人，相當於十個正規師的兵力，雖然在現代化武器時代，人數的多寡未必能夠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但是如果擴張到多層維度的超限戰爭，人數越多，多維度的戰爭潛力依然越大。
一般的軍隊我並不畏懼，但如果玉狐宗的來人有妖術，而且是五劫以上的妖術，我必然要提防。而一般來說，妖術能力越大，越是容易引起較大的社會變動。
我看向了一剪梅，道：
“立刻調動青幫勢力範圍內sh市所有的監控攝像。”
然後我又對司伏見下令道：
“嚴格關注警方勢力的動向，以及社會治安狀況，尤其是sh市的警力出動情況，任何街區出現大規模的市民狀況異常立刻反饋。”
隨即我又聯係了金啟哲，道：
“金啟哲，給我關切軍方情報局的動向，任何的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sh市內的軍方動向不論巨細，都第一時間用維熱納爾方陣加密信息向我反饋。”
我的爪牙已經逐漸滲透進了這個世界的公安、軍方和金融、黑客以及地下情報係統，在逐一拿下了金啟哲、司伏見和一剪梅後，我的信息來源渠道現在已經極廣，而且有尉文龍在，一些尋常的消息獲取也並非難事。現在的信息短板在於我對玉狐宗的了解依然太少。雖然從狐仙的記憶裏我可以知道一些關於玉狐宗的蛛絲馬跡，但是就目前的情報量，如果玉狐宗做出任何超出我邏輯甚至認知的行為，都並不奇怪。
“禦鏡堂的狀況恢複得如何？”我在第一時間聯係了司伏見。
“手臂上的傷依然沒有恢複。”司伏見道，“但是腦子沒問題。”
“現在的狀況比較緊急，玉狐宗虎視眈眈，佛道協會也隨時有可能動手，此外還有金啟哲說的國家專門捉拿妖術師的ldh特種部隊、金啟明和金恆鍠代表的愛新覺羅家族在北方虎視眈眈，讓這四股勢力合作麻煩就大了，必須要分兵行動，引開這四股勢力的視線才行。金啟明已經知道了金啟哲背叛的事實，金啟哲目前無法對軍方情報係統產生什麽影響力，隻能暗中獲取軍方情報，暫處守勢。禦鏡堂的黑幫集團可以製造混亂，這一點可以用，就讓禦鏡堂負責指揮，調動一剪梅的一部分青幫勢力，對愛新覺羅家族動手騷擾，指揮主帥為禦鏡堂，司伏見你負責引導警方介入禦鏡堂領導的黑幫和愛新覺羅家族的衝突，製造矛盾讓愛新覺羅家族和國家的警方係統發生摩擦轉移視線。”
“ldh特種部隊這邊，由珂珂作為引導。珂珂和金啟哲都是愛新覺羅家族的人，隻要珂珂和金啟哲對國家的安全局做出一些有威脅性的動作，那麽國家的矛頭也會指向愛新覺羅家族，這一點，要看金啟哲能做到哪一步了。至少，也要製造上層的決策混亂，讓他們猶豫難斷來為這邊的行動爭取時間。”
“佛道協會那邊，則由小夭負責。小夭的能力不可能是佛道協會的對手，但是製造混亂引開視線還是可以做到的。尉文龍負責與小夭配合，引導媒體和社會的輿論和關注點，給佛道協會這些專門捉拿妖術師的組織施加壓力。”
墨隆在一旁聳了聳肩，笑道：
“做事倒還挺一板一眼，看不出是個高中生。”
小夭戰戰兢兢地看著我，道：
“老大……我、我……”
“沒有時間讓你沉浸在你弟弟去世的悲傷之中了，小夭。”我靜靜地看著雙目含淚的小夭，淡淡地道，“當你想要開槍自斃的時候，你的內心就已經產生了兩個高於你生命的信仰，一個是你的弟弟，另外一個，則是我，你寧可選擇自盡也不願意殺死其中任何一個人。現在你弟弟死了，告訴我，你剩下的信仰，是什麽？”
聽到我的質問，小夭那水霧朦朧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是你……老大……是你……你……你是我的信仰……我跟定你了……”
我微微一笑，道：
“這就對了。小夭，有些東西，是比生命更為崇高的，隻要人類存在一天，就會存在一天，那種東西，叫理性，叫法則，叫自然規律，這也是我的理想。我們的生命延續不了百年，我們的子孫也許也延續不了千年萬年，但是這些東西，在我們死後，依然可以存在數十萬年，數百萬年，與天地同壽，這些是我們生存意義的所在，也是留給那些有著無盡生命的存在唯一的愛人和陪伴。試想一下吧，小夭，為什麽你和你的弟弟會被社會唾棄，會被人拋棄，變成孤兒，被社會排斥，變成這個社會上的弱勢群體，甚至走上偷盜之路，而你的弟弟也得病而死？這難道沒有拋棄你們的父母的責任麽？沒有那些拐賣你們的人的責任嗎？如果這個社會上多一些同情和理解你們的人，你弟弟的病，在早期，是完全可以得到治療的。你弟弟死了，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和你們一樣的妖，和你弟弟一樣正在被高層和捉妖人士通緝的群體。你接下來，該做什麽，你該明白了吧？”
小夭睜大了雙眼看著我，她擦著眼角的淚水，道：
“老大……我……明白了，可是，我真的感覺，老大你真的很偉大……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那麽遠。可是，我該做什麽呢？”
我瞥了一眼一旁的尉文龍，讓他來迴答小夭的提問。
尉文龍上前一步，解答道：
“小夭，你的能力是偷竊和入侵。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但是偷竊並不是你真正的才能，偷竊這個能力，隻要稍加改變，就可以冠以其他功能，比如，綁架，比如，搶奪……甚至，暗殺。懂麽？”
小夭似乎恍然大悟了，她站起了身來，衝著尉文龍點了點頭，然後道：
“我知道了……我從來沒想過這麽遠。隻要我能做到的，請你盡管差遣我好了。”
我掃了尉文龍一眼，道：
“文龍，我的麵具呢？”
尉文龍二話不說走上了他的車，然後從後備箱裏取出了一個頭盔，丟到了我的麵前，我隨手接過。尉文龍麵無表情地道：
“這個the one頭盔是之前用重金讓一個模具製造商定做的，用了有機複合材料，有防彈效果。我在內部放置了氦氣變聲器和聯網通訊以及擴音設備。”
“沒露出馬腳吧？”
尉文龍淡淡一笑，道：
“我以軍方的名義采購的。就算要查，最後軍方也隻會發現查到了自己頭上。除此之外，我還訂購了十萬個這樣的頭盔，當然，那些大多都是普通頭盔，沒有防彈功能。”
“那就多謝了。”我將頭盔緩緩舉起，然後目光又落在了一剪梅的臉上，我緩緩地將the one麵具戴在了臉上，然後開啟了變聲器，用一種老人般的蒼老、威嚴聲道對一剪梅道：
“阿雪和煙煙，暫且拜托你了。之前的十一重保險金庫，對我來說雖然不算什麽，但是對於一般盜賊來說，還是足夠嚴密了，就把她們暫時藏到同類級別的金庫之中吧，等我這邊局勢穩定之後，我會操控軍方的人來保護她們。”
“明白。”一剪梅和緩地道。
“那麽，小夭這邊由你負責。”我看向了尉文龍，道。
“那老大，你呢？”小夭眨了眨眼睛，緊張地看著戴上了麵具的我，問道。“你要做什麽？”
“先把玉狐宗這根釘子拔了。”我用沉厚的聲道迴答道。
玉狐宗。這個名字對我來說不算太陌生，無論是從狐仙還是宋道明的口裏，我都已對這個深藏不露的宗門有所了解。根據宋道明的描述，這玉狐宗頗有曆史來源，甚至早在狐仙誕生之前，玉狐宗便已存在了數千年之久。至於狐仙和玉狐宗之間的關係，她雖然不曾告訴我，但我多少也能夠揣摩到幾分。另一方麵，金啟哲也提到過，我媽就是玉狐宗的人，不提狐仙，就算是與我，這玉狐宗也是有頗深的淵源。今天，怕是終於能夠相會了。
通過之前已約定好的秘密通訊方式，我嚐試著和宋道明取得了聯係。
“我這邊一切安妥。倒是狐仙這個女人的狀況怎麽樣？”我向宋道明出口詢問道。
宋道明顯然一直都在等待著我的答複，在我迴複他之後，他立刻迴複我道：
“雖有遠患，且無近憂。”
“這樣便好。希望這個女人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岔子。”我釋了口氣，“你能夠迴複我，至少也說明了你現在的狀況還沒有到最差。把玉狐宗和你那方麵的信息盡可能詳細地告訴我。”
宋道明迴複道：
“此次玉狐宗自是奔著大仙而來。大仙雖不老不死，但命格之中卻有九大運，這九大運分別為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衰、病、死、墓，每當大運將至，便是她命危之時，若是成功渡過大運，大仙便可續命，甚至渡過一劫，脫胎換骨。大仙的大劫，三十年前便已到來，大仙的這次大劫，是為第七劫，‘病’劫，此劫可令大仙千瘡百孔，軀體焦脆，抑或者痛失舊愛，散盡萬財。是故貧道借助了地脈地支之陰氣，延緩了大劫到來的日期，也修改了大仙的劫運，大仙本該身殘之劫，通過貧道的修改，大仙的身殘劫可化為散財劫。隻是此番大仙出山，貧道數十年的準備已化為了泡影。此外，大仙一出山，佛道協會與玉狐宗的人必然有所感應。佛道協會以捉拿天下萬妖為己任，而玉狐宗則一心想要奪取大仙的紅丸，選出新的宗主，因此這兩股勢力，都不會放過你我。”
我簡單地詢問道：
“玉狐宗的組織構成與核心成員如何？”
宋道明迴複道：
“早在三十年前，玉狐宗便曾捉拿大仙。貧道雖對玉狐宗略有所知，卻局限於三十年前。當時玉狐宗有一名宗主兩名副宗主以及座下核心要員二十餘人，這玉狐宗的三宗主，是為三胞胎姐妹，分別名為金狐仙子，銀狐仙子，以及玉狐仙子，三十年前，這三姐妹已有五劫道行，而如今她們劫數如何，貧道便不可知了。”
“……能力如何？”
“這玉狐仙子，來去無蹤，這銀狐仙子，可知人心事，而這金狐仙子……見者皆死。”
“見者皆死？”宋道明的迴複讓我微微一驚，“玉狐仙子的能力應該是可以隱身的障目術，這銀狐仙子，應該是讀心術錯不了。但是這金狐仙子……難道是，死術？”
“不錯，這金狐仙子，尤擅死術，但凡是和她雙目對視之人，都難逃一死。因此若是你碰到金狐仙子，千萬不可看她的雙目。”宋道明簡單地道。
“其他弟子呢？”
“這我便不知曉，玉狐宗弟子皆為女性，那些弟子之中，也有十數人通妖術，若是她們發揮得當。也不好對付。”
“知道玉狐宗的具體動向麽？”
“貧道亦不可知，玉狐宗出動之事，全由大仙轉告於我。現大仙體態不佳，我與大仙在sh市內飄轉，以避與玉狐宗之人正麵交鋒。”宋道明簡單地道。
雖然我與宋道明並不和，但是宋道明卻一直護著狐仙，狐仙是宋道明的軟肋，即便是出於對狐仙的保護，他的信息自然也不會假。狐仙對於我的計劃具有戰略性意義，而一旦狐仙和宋道明落入敵手，我的暴露也是遲早之事。而我現在也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安排最優的應對策略。
讀心術、隱身術和必殺術，哪一種妖術都不好對付，但是，卻也並非完全沒有弱點，想要應對，也並不難。
隨著我的大腦高效運轉，一個布局策略漸漸地在我的腦海裏成型……
我簡單地詢問道：
“宋道明，能夠確定玉狐宗的人在向著你們那邊接近嗎？”
宋道明道：
“玉狐宗的人正在接近，雖然貧道有信心暫且避開他們，但是這於貧道的精力消耗也是極大，若是繼續周旋下去，她們也是遲早會找到我們。”
“那就索性不用繼續周旋下去了。”我緩緩笑起來，“與其退避三舍，不如引蛇入洞吧。玉狐宗的人既然要來，那麽，我們就打掃好這廟堂院舍，開門迎客。接下來，你就按照我所說的做吧，宋道明。我自會讓她們，有來無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