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叫斐?天空(tinker?far),他從來不說話。


    最開始的時候,他連名字都沒有,村裏人都叫他啞巴。從他有記憶起的那一天起,他就生活在一個歐洲中西部的某個不知名的小村子裏,被他的教父撫養長大。斐天空從來沒有說過話,他所有的交流都是用肢體和眼神以及文字表達的,所以很少有人在意他,唯一在意他的人也隻是拿他的沉思默處當笑料的頑童。但是也因為他的沉默,婓天空有一個安靜的童年。


    婓天空所在的村子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每當月圓之夜,村裏的人就會失去意識,然後第二天醒來時發現村子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每個月都是如此。也因此,他們的村子形成了這樣的一個規律:每個月的滿月之時村子會被無故地破壞,然後從第二天起,村民們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來修理被破壞的房屋,然後下個月的滿月那天又會被破壞......如此循環往複。直到後來,村民們才漸漸明白了他們是狼人,每當月圓之夜他們體內的狼人狂性就會發作,到處暴亂。為了防止悲劇再發生,村民們發明了一種可以抑製自己體內狼毒的藥,有了這種藥的幫助,月圓之夜狼人們就不會四處暴走,而是會安定下來,做一個安穩沉默的狼人,直到天邊破曉。


    有了這種藥後,村子終於獲得了安寧,雖然仍然與外界交流甚少,但至少有了祥和安寧的生活。


    但是有一天,村子的寧靜被打破了。那天早晨,一支武裝嚴整的歐洲部隊忽然突入了他們的村莊,並且沒有任何的表示,就開始瘋狂地虐殺狼人村裏的人,他們的意圖似乎是要毀滅整座狼人村。最後,盡管村民們誓死扞衛家園,但是在武裝部隊強大的軍力麵前,村子毀了,村民也被大量殺死了。隻有婓天空和他的教父從血泊中掏出,躲在一個山洞中。此時,悲痛欲絕而且身負重傷的教父讓婓天空趕緊離開。因為他老了,而且他的腳受傷了,走不動了,以教父的意思,不能讓一個殘老的靈魂拖累一個年輕健全的靈魂。


    但是婓天空怎麽也不肯走,他很無助,又很迷茫,更多的是恐懼與孤獨。即使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看著堅決不肯離開的婓天空,教父告訴他:要想找到真相,要想找迴昔日的美好,就去東方,往東走。


    但婓天空依舊猶豫不決,於是教父就把山洞給炸塌了,情急之下,婓天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教父被塌落的岩石掩埋,卻救不了他。婓天空隻好把教父永遠留在山洞裏,而自己則起身離開,如教父告訴他的那樣,開始了他前往東方的征途。


    被迫離開自己生存成長的故鄉後,婓天空沿著阿爾卑斯山脈一直向東流浪,經過了幾個城市,幾個國家,見到了很多自己不曾見過的風景,見到了許許多多自己沒有見過的人,也逐漸了解了人世的百態。


    有一天,當他要穿越一片茂密蔥翠的森林時,受到了猛獸的襲擊,他的腳受傷了。就在他無助呻吟之時,一個身穿巴戈利亞民族服飾的可愛小女孩卻從叢林中步出,見到婓天空受了傷,純潔的小女孩不假思索地救助了他。原來這個小女孩是來森林中尋找和自己走失的小狼的。


    小女孩名叫翠星辰(shine),據她自己說她是在一個星光燦爛的淩晨被自己的叔叔從草叢裏撿到的,所以給她取名叫翠星辰,別人都叫她阿星。阿星說,自己已經十三歲了,這讓婓天空非常吃驚,因為他發現這個年紀小小的小女孩卻已經顯露出傾城的美麗姿色,更讓婓他震驚的是,小女孩是那樣的純真、可愛、不諳世事。加上她那一頭及腰的栗子色長發、一對清澈的藍色眼眸,配上那一襲青色長裙,頭罩白色蕾絲,楚楚可憐的模樣簡直就像一個墮落人間的天使。


    在純真無邪的小女孩的苦苦要求下,婓天空答應了小女孩去她家養傷的要求。小女孩笑孜孜地說,她叔叔見到婓天空一定會很高興的。


    來到小女孩家,婓天空見到了小女孩的叔叔,他是一個農民,而以前曾是一個獵人。他的性格非常幽默、玩世不恭。


    後來,據那位大叔自己講述說,阿星是一個狼女孩。


    原來,十一年前,他和同事們在森林探險時遇到了野生狼群的圍攻,經過一番險鬥,雖然狼群被消滅了,但是除了大叔一人僥幸餘生以外,他人都在和狼群的惡鬥中死了。當時大叔哀痛欲絕,一度想要自盡,可是就在他幾乎就要了結餘生之時,他身邊的草叢裏卻傳來了沙沙的響聲,然後草叢開合間,裏麵爬出了一窩小狼崽、以及一個全身赤裸卻有著雪白的肌膚的小女嬰。驚異之餘,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女嬰,大叔逐漸萌生了收養這個女孩的衝動。就這樣,大叔將這個女孩帶走,並且收養了這個女孩,並給她取名為阿星。由於小女孩從小在狼群裏長大,聽遍了自然界的萬般天籟,所以她天生就有著和動物交流的能力,也因此,她能夠從沉默無言的婓天空的眼神和手勢中讀懂婓天空的心聲。


    婓天空在小女孩家裏居留了一段日子,可是小女孩和她的叔叔卻希望婓天空能夠住的更久。在盛情的挽留下,婓天空猶猶豫豫地暫住了下來。而小女孩也給這個陌生的客人取了個名字,叫斐天空。


    大叔有一片田野,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婓天空的工作就是和阿星一起替他照看那片田野。由於婓天空的能力卓越、經驗豐富,所以什麽樣的農活對他來說都是輕車熟路,非常輕鬆。隨著日子漸漸過去,婓天空開始適應了這田野上的生活,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聰敏幽默的大叔,以及那隻逐漸成長的小狼,成為了他生活的中心。


    就這樣,婓天空奔波流浪的生活似乎暫時畫上了一個句號。


    春天來了,漫天蝶舞,原野上盛開了美麗的鮮花,點綴著初醒的大地;夏天到了,蒼幽的翠色染遍了一望無垠的原野,天地間隻剩下那充滿生機的綠色,以及那幾個小小的身影;秋天,金色的麥田上鼓動著金色的海浪,就像鋪滿了大地的金色棉絮;初雪之時,飛舞的雪花仿佛降臨人間的聖潔天使,而世間一片安謐,這個時候,婓天空會和阿星、大叔以及小狼圍在溫暖的火爐邊,靜靜地聽著窗外雪花灑落的聲音,那聲音,仿佛精靈在歌唱。


    不知不覺間,時光飛逝,婓天空在小女孩家的生活已經過去一年,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旅行的初衷。一年裏,他曾經在田野裏和小女孩一起奔放追逐,也曾在農場裏幫助連農具也拿不動的小女孩掏小麥,在鬱鬱蔥蔥的森林裏,他還和小女孩辨認著草葉藤野的背向,尋找著各色各樣的小動物,在陰涼的角落裏,他們采摘蘑菇,聆聽鳥語。而在深夜裏,他們倆一起烤紅薯,因為力氣小,小女孩做什麽都很笨,而相反的,婓天空總是那樣的能幹、利索,做什麽都輕車熟路,總是能讓小女孩哇哇歡叫。


    也曾在某個大雪紛飛的深冬寒夜裏,他們在茫若無涯的原野裏迷失了方向,隻能躲在幹草堆裏默默地祈禱黎明與初晴。聽著外麵唿嘯的風雪,小女孩害怕地哭了,而婓天空卻隻是默默地握著她的手,雖然不能說話,但他卻用充滿希望的眼睛看著她,唇角綻開無聲的笑意,告訴她:笑一笑,天會亮的,永夜也會破曉的。


    然後,奇跡般的,雪停了,天地間一片靜謐,他們不敢置信地爬出草垛,牽著手仰望天空時,他們發現,浩瀚的星空,是那樣的燦爛……


    就這樣,他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季節,不同的季節,總有不同的牧歌,卻總是一樣的快樂。


    在那個小小農場裏的那段短暫時光,是婓天空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如果可能,婓天空希望自己的人生就能夠這樣過下去。


    可是好景不長,一年後的某一天,一支軍隊忽然進入了小女孩所在的村莊,軍隊肆無忌憚地拷問並屠殺了當地的無數居民,最後,當他們打聽到有關小女孩的傳聞後,還想要抓走小女孩。


    同時,婓天空認出了這群人,這群人正是當年毀滅了他們狼人村的那些軍人。婓天空非常震怒,憑借著狼人村賦予他的天生體能以及他們村莊流傳的絕招,他奮力和軍隊周旋對抗著。而聞訊而動的大叔也施展出了當年當獵人時的射擊才能,和敵人對抗。可是畢竟寡不敵眾,對方又是武裝齊備的軍隊,小女孩在無力的哭聲中被來路不明的士兵們抓住了。


    全身浴血的婓天空眼睜睜地看著和自己相處一年的天使小女孩被關到了一輛黑色的卡車上的鐵籠子裏,帶走了……


    ……


    那是小女孩最後的記憶,那個被抓走的小女孩,在她日後的幾年時光裏,都沒有再見到過斐天空。


    小女孩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再見麵之時,卻是她親手殺死他的時候。


    小女孩更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人,這些年來,一直都留著她給他取的名字。


    那個不曾改變的名字,成為了她殺死他的關鍵線索。


    她,親手殺死了那個被她賜予了名字的人。


    在被阿星殺死的那一刻,斐天空的內心是怎麽樣的呢?


    我不知道。


    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像是被賜予了自己名字的母親給殺死呢?


    我不是斐天空,所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我想,他的內心一定很難過吧。


    我看向了坐在礦車角落裏,接受著盤問的高海,他已經把他所能夠想到的線索都告訴了其他人。而他的生命,也在飛快地流逝著,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盤問的最後,盤問的謀士們問了高海最後一個問題。


    “魔帥們,為什麽會選擇你們這些附體者?”問這個問題的人,是鬼穀子。“或者說,你們這些附體者的共同之處為何?我看了你們的記錄,發現你們這些附體者還是存在一些共同之處的。首先,就是男性。其次,你們的年齡都在二十歲左右。第三,你們都肩負著某個責任,尋找著某個物體。第四,你們都是雙重身份,或者是外星人,或者是時空穿越者,或者是來自魔法世界,又或者是來自仙界……除此之外,你可還知道魔帥選擇你們作為附體者的標準?”


    高海歪著脖子,左思右想了一番後,道:


    “其實……具體的選擇標準,我倒也不清楚。不過,我從魔王那裏聽到過一句話,那就是,我們這些魔帥的附體者,都是‘命中沒有弱點的人’。魔王說,我們的克星並不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們都是最完美的附體者人選……”


    “那是在多久之前?”


    “大概一個月前吧……”


    “也就是說,那是在我們來到靈界之前了……”白露喃喃地道。


    就在這時,茜羅娜的智囊袁天罡從通訊器那頭傳來了聲音:


    “這一點我倒是可以推演。據我推演,高海等人的命格之中,的確是沒有克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特性和弱點,從而推出他們的身份。因此,想要用生死簿殺死他們是很困難的,但是,因為幾位公主殿下來到這個世界,他們的命格已經被破了,所以,原本該沒有克星的他們,就有了命中的克星。”


    我張大了嘴,道:


    “原來是這樣啊……因為白露他們不在這個世界上,所以他們原來是沒有克星的,後來因為我們來了,所以就有了克星……魔王選擇他們,是因為他們不容易被生死簿殺死啊。”


    仔細想想,情況還真是這樣呢。知道斐天空名字的人,隻有翠星辰。朱清雲是來自其他星球的,隻有白露認識他。哥蘿莉是來自未來的,隻有茜羅娜知道他。常勝來自仙界,知道他的隻有飄飄。高海是個孤兒,雖然也有人認識他,可是一般人也不能夠從他的武功認出他來。可以說,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都是沒有什麽克星的。


    他們的生命中,本來沒有克星。


    可是她們來了之後,他們卻有了克星。


    當然,其實我也是認識高海的,隻是我現在是女兒身,不好說出這一點來……在上高中之前,其實高海跟我就是一個班的了,有時候我們還會一起玩。所以我看到高海的時候,內心其實也是很震驚。但是沒想到,南宮仙兒比我還要更震驚。


    “這條線索可謂是極其的重要。”袁天罡道,“無論如何,這是坐實了剩下的兩大魔帥極有可能就是幾位公主知根知底智人……而這也解釋了為何魔帥們千方百計想要捉拿幾位公主。按照推演,剩下的兩大魔帥怕是紫楓姑娘與許姑娘心中極其重要之人。隻是,他們到底是誰,此刻又在何方,倒是個未知數。”


    袁天罡這話似乎有話裏帶話的意味。他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可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又會是誰呢?


    在讀高中的時候,我暗戀的是一個叫倩倩的女生,她可以說我是女神。可是,我對她的喜歡,也隻是單相思而已。如果說好兄弟的話,我最好的兄弟肯定是葉天成了,除此之外,我也有不錯的高中同學,像是陳佳麟、小江和阿彬等,我們經常在一起打籃球。而要說關係不錯的老同學的話,那當然就是阿真,其次就是高海了。在我讀小學的時候,除了天成哥之外,和我關係最鐵的,就是阿真和高海了,我們是一所小學的,而且連初中都是同班的,那時候,我們會湊在一起……雖然上了高中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們了,但是我心中還是牢牢記住我和他們的這份情誼的。現在看到高海居然變成了魔帥,我心情也很複雜。但是,我不能讓人知道我的身份啊,而且就算我對高海說出我的身份,他也不會相信我吧……不,按照他的性格,他肯定會笑話死我。


    所有的盤問都已經結束,剩下的時間和空間,謀士們特地留給了高海和南宮仙兒,好讓他們好好道別。


    名字寫上生死簿的人,再也沒有幸存的機會。而隨著我們的礦車向著新的目的地一路奔馳,高海的生命,已經所剩無幾了。


    “我沒想到你居然能認出我的百避清揚步。”麵對著南宮仙兒,高海苦笑著說。


    “廢話,因為這是本小姐才會的啊。”南宮仙兒抽了抽鼻子,道,“這套步伐在我們南宮家是單傳的,家族裏,除了我爸,也就隻有我會。”


    高海有些不甘心地道:


    “那你為什麽不懷疑我是你爸呢?”


    南宮仙兒咬著牙道:


    “因為我是女孩子,我的百避清揚步,和男性是不一樣的,這是我爸特地為了讓我上手才改進的。在我家裏,能偷學我步法的,也就隻有我的跟班你了。”


    “好吧……好吧……”高海轉了轉眼珠子,最後無奈地攤了攤手。“難怪我總覺得這步法使起來有些別扭,特別是翹起屁股的時候,特別容易閃到腰,原來是個妹子準備的……靠。簡直有毒。”


    南宮仙兒狠狠地用她的雙指戳了高海的雙目,痛得高海捂住眼睛嗷嗷叫,而仙兒則是甩了甩頭發,道:


    “你居然能夠藏那麽久。你明明就是個天才。我隻練過幾次百避清揚步,你居然就能夠學到,而且還練得……比我還要熟,我爸說我已經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了,你這臭東西,居然比我還天才。你這臭東西,倒真是會裝啊。老實說,你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高海嘿嘿一笑,道:


    “秘密?我還能有什麽秘密瞞著你?頂多知道你周一穿綠色小內,周二穿粉色,周三穿橙色,周四穿白色……還有你洗澡的時候喜歡摸著自己那曲線優美的小腿沾沾自喜……哎喲,大小姐饒命啊。”


    “住嘴!”


    麵對高海的口不擇言,南宮仙兒再次賞了他兩記耳光。


    高海的臉已經被仙兒打成了不規則的馬鈴薯,仙兒在他身上不知道發泄了多少次的惡氣。


    但是不管如何,高海剩下的時間,的確是不多了,袁天罡提醒了一下仙兒剩下的時間隻有幾分鍾了,聽到提醒,仙兒的臉頓時變得一片蒼白。


    她不再鬧騰了,而是喘著氣,然後有些猶豫地抬起頭,直視著高海,道:


    “喂,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啊……臭東西,你有什麽想問的,就盡管問吧,看你可憐,我都迴答你。”


    “好吧。”高海咳嗽一聲,表情變得正經起來,但是很快,他又眯眼一笑,賊兮兮地道,“請問大小姐,你今天內褲的顏色是……”


    啪!又一記耳光抽打在了高海的臉上。


    “這方麵的不行,臭流氓!”仙兒憤恨不已地道。“給我正經點!”


    “好吧……”高海吃痛地捂著臉,表情鬆弛了下來,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服軟了。


    “南宮大小姐,我認命了,不過,你打我這麽狠,我死了之後,屍體很難看的,很不上照,別這麽狠啊,打我別的地方也行……”


    “你這臭東西,不打不長記性!”


    “哎……”高海揉著臉,輕歎了一聲,我看到他的眼神,終於慢慢地變得柔緩了下來。對高海有所了解的我,也知道,現在的他,才是開始變得正經的時候。


    高海看了一下礦車內的時間,在確定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到兩分鍾後,他才終於正色道:


    “其實,我心裏還真的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麽?”仙兒扁了扁嘴,問道。


    高海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了礦車天頂上,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光斑。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在海邊。那天,我們一起在海邊撿貝殼,堆沙堡,而且,我們還一起放了兩個漂流瓶,你還記得嗎?”


    聽到高海的迴憶,仙兒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漂流瓶……”不知道為什麽,提起漂流瓶三個字,仙兒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了起來,臉頰上甚至還染上了一層紅暈。


    高海道:


    “傳說中,把自己的心願寫在紙條上,然後塞進漂流瓶裏,讓它們順著洋流遠去,那麽,總有一天,漂流瓶裏的願望就會成真。我想問的是,仙兒,你那天,在漂流瓶寫的心願,是什麽?”


    這個問題似乎很敏感似的,之前高海還一臉不正經的模樣,可是現在高海突然用一副正兒八經的口氣問仙兒這個問題,仙兒反倒是雙眼直愣愣的,不知道該什麽接話了。


    “我……”


    我看到仙兒低下了頭,雙手的拳頭軟綿綿地像是包子一樣壓在了雙腿上。


    仙兒的臉頰變成了緋紅一片,我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著,就好像要說出漂流瓶裏的心願,對她來說,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是什麽?”高海好奇地追問道。


    仙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有些羞赧地看向了高海,道:


    “我……在我說之前,你先說你的啊。你又在漂流瓶裏寫了什麽啊?”


    麵對仙兒的反問,高海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


    “這個啊……嘿嘿嘿……要不,還是你先說唄?”


    “不行……我……”被高海要求率先說出自己的心願,仙兒似乎是死活不肯,但是仙兒的視線終究還是落在了礦車內壁的掛鍾之上。


    看到那所剩無幾的時間,仙兒還是鼓起了勇氣,她握緊了雙拳,紅著臉頰,然後深深吸了口氣,道;


    “其實,在我漂流瓶裏寫的是,是……我……”


    仙兒的臉頰變得更紅了,她閉上了眼睛,像是豁出去了似的道:


    “其實我寫的是其實我……”


    “他已經走了。”就在仙兒即將說出自己心聲的前一秒,鬼左那平靜的聲音響起。


    仙兒不敢置信地睜開了眼睛,她猛地轉頭,卻看到高海不知何時,已經靠著車座,閉目睡去。


    他的表情,非常的安詳,寧和,像是做著一個甜美的夢。


    他的嘴角,猶然掛著那一抹仿佛永遠擦不去的不正經笑容。


    直到死前的最後一刻,他終究還是沒能夠聽到她的心聲。


    有些話,不說,不說,拖著,拖著,


    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臭東西?”仙兒輕輕拍了拍高海的臉頰,試探著問道,她的聲音似乎哽咽了。


    高海依然一無所動。


    “臭東西?”仙兒的聲音變得急切了起來,她突然開始大力地推動起了高海的身體,“你是不是又在裝死是不是?你這樣子看起來哪裏像死了啊,是不是又在裝死騙人了?臭東西……你醒醒啊……”


    仙兒一遍又一遍地晃動著高海的身體。


    可是一直到窗外的風景從黑夜變成了白天,高海也沒有醒來。


    我的心中也是無比的壓抑和難受。我和高海曾經也是一起玩耍的同學,看著他死去,我的眼中也開始流出了淚水,我默默地低下了頭,把腦袋塞進了臂彎裏,不讓其他人看見,可是我的心裏,卻像是針紮了一樣難受。


    真的……好難受啊。


    “高海,你醒醒,我都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我以後再也不叫你臭東西了,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你發脾氣了,你睜開眼睛,好不好……”


    “高海……”


    仙兒抽抽噎噎地哭訴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唿喊著他的名字,從黑夜到黎明。


    可是,記憶中的他,卻再也沒有迴來。


    曾共同走過的記憶,還是未曾說出的低喃之語,在這一刻,全都終結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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