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方夏雨打了個寒噤，她小心翼翼地指著我的臉，道：
“大哥哥，你的臉……”
我輕輕地伸出了手掌，在臉頰上輕輕一擦，卻發現臉上那本該因為之前的火燒而變得焦黑堅硬的皮質層不知何時，已經變迴了光滑的觸感，就像是撥開了外殼的熟雞蛋一般富有彈性和潤感。
從臉頰上收迴了手指，我輕輕歎息，然後自嘲一笑：
“渡劫成功了麽……嗬……”
“什、什麽渡劫？”方夏雨錯愕地看著我，一臉不解。“大哥哥，我們該怎麽辦……”
我摸了摸方夏雨的頭，然後走到了路邊，從一具路人的屍體裏找到了一部手機，迴來遞給了她，道：
“打電話給警方，把禦鏡堂和他的同黨舉報，警察會帶你迴家的。你已經安全了。小雨。”
聽到我的話，方夏雨楞了一下，然後道：
“可是，這些警察都以為我和你是……”
“他們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你不需要再擔心。”我淡淡地道，“你和我在一起的事沒有任何警察知道，這附近也沒有監控攝像頭，你已經完全安全了。如果警方審訊你，你就把我一起交代好了。你雖然開過槍，但是沒殺過人，你的手還是幹淨的。過迴你原來的小精靈一樣的日子去吧。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小雨，我已經……給不了我的妹妹幸福了，我隻希望，你以後能夠獲得自己的幸福。”
緩緩地，我解開了身上滿是鮮血的外衣，然後從一名警察身上抓過了外套，重新換上。
“那……你要去哪裏呢？”靜靜地望著我，又看了一眼後方倒在血泊裏，被射成了篩子的刑警隊長，方夏雨緊張地問。
“他們都在抓你，接下來，你想幹什麽呢？”
聽到方夏雨的話，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抬起頭，望著頭頂上那沿著街道盡頭一路延伸向遠處的天空，以及天空盡頭的那一個居高臨下俯瞰人世間的雙四麵體，喃喃地道：
“是啊，幹什麽呢……”
“大概……我隻是想撕裂這片陰沉沉的天幕，讓那一雙雙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
方夏雨沒可能聽得懂我的話，麵對我的隨意迴答，她能夠選擇的隻是迷茫與沉默。換上了新裝的我走到了一名年輕的警察麵前，問道：
“迴答我的提問，以你們這一次的出警速度和出警人力來說，想必你們的上級早就已經發布了關於擁有控製他人能力的罪犯的訊息了吧？”
麵對我的詢問，年輕的警察點了點頭，道：
“是的。總局已經向各個分局發布了類似的命令。說目前無錫市有能夠利用迷幻毒氣控製人的犯罪分子出沒，之前銀樂迪ktv的案件就是這個罪犯所為，他很有可能再次犯下殺人的罪行。如果他出現，則要在最快的時間出動至少十人以上的精力將其捉拿，否則，可將其重傷後令其自然死亡，但不可一槍爆頭。”
“十人以上的警力？”我緩緩眯起了眼。
在渡第一劫後，我所能夠控製的人員數量是九人，而現在到了第二劫，則是九十九人。也就是說，發布了捉拿我的消息的人，必然已經知道了我的勾魂術的能力上限。而想要知道這一點，突破口最有可能在於世界之書、狐仙、宋道明與尉文龍四者。
我走到了禦鏡堂所在的汽車內，禦鏡堂已經將自己的傷口包紮完畢，我冷漠地看著他，道：
“迴答我的提問，世界之書在哪裏？”我沒有殺死禦鏡堂的原因，一是不想讓他死得太便宜。二則是因為世界之書還在他的手裏。我必須從他口中得知世界之書以及其他人的下落。
“我不知道。”麵對我的審問，禦鏡堂卻給了我的一個出乎意料的迴答。
“什麽？”我的語氣變得沉重了起來，“什麽意思？”
禦鏡堂用疲憊的眼神看著我，道：
“你被抓上車的時候，世界之書不慎掉落，我們沒有來得及收迴，現在最有可能已經落到了司伏見指揮的警員手裏。”
我深深吸了口氣，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然後冷靜地分析著：
“這樣就說得通了……隻有世界之書在司伏見那邊，這次的警察包圍行動的數量和速度在邏輯上才說得通。”
“這麽看來，在我還是下落不明的情況之下，指揮著無錫市警察係統的頭腦還是司伏見，這一點基本可以確定。”
我冷冷地看著禦鏡堂，然後寒聲道：
“不得不承認，禦鏡堂，你是一個將才。你習慣走一步看三步，每一個布局都至少留給自己三條後路。如果不兵行險著，是無法拿下你這枚棋子的。但是從此以後，你就隻是一枚棄子。”我緩緩地轉身，向著刑警中隊的方向走去，然後在我的視線掃過所有警車一周後，我開始對著集體警員下達指令：
“從現在開始，你們從左到右每個人的編號是從一到三十號。按照我的指示行動。”
“明白。”
三十個人……或者說，三十枚棋子，在我的操控下，給出了如同傀儡般的一致迴答。
三十名警察，二十輛警車，這就是我目前所能夠動用的力量。
“一號到五號，你們是a隊，乘坐五輛警車沿著解放南路向東南前行，在中段區域向總局匯報，說發現了報告中的可疑犯罪分子出現，正在和對方進行交火，並且用五輛警車分列攔住道路，製造交通堵塞。六號到十號，你們是b隊，潛伏在解放北路，解放南路和解放北路的分叉口是在五愛廣場，因為a隊潛伏在南路，總局前來支援的警力有很高概率從北路繞行，然後對罪犯進行背後突襲。你們在北路埋伏後，在民族飯店門口對出現的警車進行突擊和攔截。”
“十一到二十號，你們是c隊，潛伏在河西路南段和人民西路交匯口。在第一批警車經過路口前往北路或者南路之後，如果當時支援警車數量超過了五十，就跟隨在後進行狙擊。如果沒有超過五十，就繼續等候，直到第二批出現，直接從路口衝出與他們進行交鋒衝突。”
“這時警局會意識到我所能夠控製的警察人數已經超過了一百人，司伏見會知道我渡劫已過第二劫，總局會出動百人以上規模的警力。但是因為我通過釣魚的行為讓警察分批次出動分散警力的行為，他必然會明白我的勾魂術還沒有到第三劫，能夠控製的人數不超過百人，這時他會出動第三批次的警力，讓總局的警力傾巢而出。這時d隊……也就是二十一到二十八號，你們在青山支路和總局派出的警察主力進行交火。”
最後，我轉向了所有在場的警員，道：
“當總局的第三批次警力出動時，你們所有人，恢複原狀，解除控製。”
麵對我的布局，二十八名警員重重點頭，而我則是對最後兩名警員道：
“至於你們，帶我直接去總局，拿下無錫市公安總局。”
“明白。”麵無表情的兩名刑警重重點頭，而我，則是徑直從他們兩人中間裂開的縫隙之中穿過。
殺意，開始在街道上蔓延。
將禦鏡堂丟給了方夏雨之後，我就坐上了刑警隊長的警車，拿起了警用通訊器，然後開始讓一名警察用警用通訊器向總部匯報：
“我們剛剛從歹徒手裏救下了一名叫方夏雨的人質。歹徒現在正在逃跑，我們正在追趕中。”
這樣，方夏雨在某種意義上，至少生命安全是保住了。
我的臨時目標有兩個，其一是奪迴世界之書。其二是拿下以司伏見為代表的警察係統。如此一來，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千算萬算。
按照我的布局，二十輛警車分為了五路開始分路而行。
其中兩批警車向著解放南路和解放北路出發，這兩條路的出發口是五愛廣場，就像是喇叭狀向東部輻射，其中一條東南走向，另外一條則是東北走向，而我製造混亂的地點則是解放南路。通過五輛警車橫向攔截的方式，我足以把解放南路堵死，從而把前來支援的警車攔截在南側，如果警車不往南走，我則可以攔截在北側。之後，通過埋伏第三批次的警車，我可以把第二批前來支援的刑警隊攔截在河西路和人民西路的交界口。解放南路與解放北路都在五愛廣場東部，而河西路則在五愛廣場的西部。從地形上來看，這就像是一個“h”字母，當警車從西部進入到中間的人民西路路段後，隻要西部的警車從埋伏狀態一舉湧現而出，就可以像是放水閘門突然關閉一般將警車全部關死在右側。就算警方從東部繞道而行，也會需要更長的時間，從單行道的一側繞迴到警察總局，需要的時間是十五分鍾，而有這個時間差，他們將失去戰術上的優勢。
這時，就算我派出的警員被全書殲滅，因為警察總局派出警力而暫時造成警力空虛，我也可以直搗黃龍，如入無人之境。
這是我的布局大方向。二十輛警車之中，十九輛分頭而行，向著我所說的坐標而去，而第二十輛警車，也即是我所在的警車，則是從另外一條道路向著警察總局的方向而去。通過之前的警員的描述，司伏見作為警方臨時指揮的事實已經坐實。
所有的計劃都已經安排妥當，就算考慮到布局上可能存在的細節上的細小偏差，但是從概率論的角度來計算，一切都是那麽的天衣無縫。
可是，讓我想不到的變量，卻在警車啟動後的第十分鍾出現。
而且這個“變量”，足以變到顛覆我的全盤布局。
“嗯，利用虛假的混亂情報來分散總局這邊的警力，然後分批次將道路鎖死，好直搗黃龍，是吧？計劃的確很漂亮。隻可惜，有點太天真了。王一生，你說是吧？”
就在我轉動方向盤進入通向總局的最後一個彎道時，警用通訊器內，響起了司伏見那帶著高傲自信與勝利喜悅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的心猛地一涼。
無數中可能的推演在我的腦海裏交錯閃過。現在司伏見從通訊器裏傳出的聲音表明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行程和計劃。但是還無法排除司伏見是故意胡亂說出一個計劃引誘我迴複的可能性。如果我現在出聲迴複，那麽，很有可能反而落入他的布局之中。
所以我現在最為穩妥的方式，還是暫且保持沉默。
但是很快，警用通訊器裏卻是再次響起了司伏見那夾帶著輕笑的聲音：
“嗬，不迴答麽。那麽，就讓我來迴答你吧。每一輛車的警用通訊器和導航儀都是開啟的，因此可以很輕易地鎖定所有警車的所在位置。當然，聰明的你已經計算到了導航儀會暴露警車坐標的情況，以免發現你埋伏警車的事實，所以你特地關閉了所有警車內的導航儀。但是，也因此，這反而暴露了你想要隱藏坐標的意圖。”
“如果你想要直搗黃龍到大本營的話，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句，很遺憾。你想多了。”司伏見用挑釁的口吻笑道，“你的美夢不會實現的，王一生。”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
“很有一套啊。司伏見。不過，我很感興趣的是，警方既然已經得到了世界之書，你有什麽樣的膽量，才敢對我下手的呢？”
司伏見忍不住笑了起來，道：
“如果你想用自殺來威脅我的話，那可就太天真了。在無限製自由空間的時候，我就已經成為了魔法世界的隊長。魔法世界的隊長在死之前把她的隊長權限給了我。另外幾個隊長也做了同樣的事。你真的以為你死了這個世界就會毀滅嗎？不要再天真了。”
我淡淡地道：
“撒謊。你特地強調這一點，隻是想要我不輕易自殺的語言誘導把戲而已。”
司伏見笑了一聲，道：
“你當然有證明真相的權力。方法，就是自殺，然後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毀滅。隻不過，那時候，你還能看到麽？”
我笑著道：
“我真是想相信你說的話啊。但可惜的是，按照上帝遊戲的規則，世界之書摧毀之後，隊長和世界都會毀滅。就算你成為了魔法世界的隊長，但是魔法世界的世界之書摧毀之後，你的隊長權限就已經自動喪失。”
“嗬嗬，可如果……沒有自動失去呢？”司伏見笑了起來，“受到了這個世界規則的保護，我活下來了。而且，魔法世界給我的隊長權限，我也還沒有喪失。雖然沒有魔法世界的世界之書和魔法世界的前往權限。但是，隊長的權限，我卻還存在。”
我冷冷地道：
“想通過這種簡單伎倆降低我自己的自我評價，是毫無意義的，司伏見。”
司伏見笑道：
“那麽，你可以試試。擁有勾魂術的你，隨便找個路人轉移隊長權限並不困難吧？如果你轉移了隊長權限後，卻依然能夠看到天空中的雙四麵體，就意味著我暫時把你拉進了我的魔法世界隊伍裏，這不就可以證明我的話的真實性了麽？試試看吧，王一生。”
不得不承認，司伏見的話真的在極大程度上幹擾了我的思維。我轉向了一旁的警員，以最快的速度將上帝遊戲的事交待了一遍後，道：
“我現在將隊長權限暫時交給你，你在十秒後還給我。”
“是。”他點了點頭，臉上一片茫然。
於是，我就這樣把妖魔世界的隊長交給了身旁的這個警員。可是，當我抬起了視線，望向了天空中之時，我的心髒卻是一陣抽跳。
天空中的雙四麵體，居然完全沒有消失。
“這不可能……”我喃喃地道。
“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王一生？”司伏見的話音裏透露出了更濃的笑意，“你的價值，可遠遠沒有你自己想象的那麽高。當然，這一點，你似乎現在才意識到。真是可悲啊。”
我很快重新收迴了妖魔世界隊長的權限。這一刻，望著天空中那飄浮著的雙四麵體，我的心潮起起落落，就如同藏區的群峰。
我知道，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了。整個布局，已經徹底被打亂。正在逐漸走向崩潰的邊緣。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通訊器道：
“就算如此，你能保證我死後，活下來的，就是全世界，而不是你一個人嗎？”
“當然不能……”司伏見頓了頓，繼續用飄然灑脫的語氣說道，“不過，你怕是沒有那個機會自盡了。通過和你通話時的背景車流產生的輪胎摩擦聲和喇叭聲的內容分析，我已經確定了你剛剛經過了兩個紅綠燈路口，還進行了兩次轉向。通過對所有高峰期紅綠燈路口所在區域的監控攝像頭的檢測，我已經鎖定了你的位置。很遺憾，這個位置，和我的人所在的區域，太近了。”
司伏見的迴答讓我的心涼徹底。就在下一刻，當我的警車到達了一個十字拐角處時，大片的裝甲運兵車，就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湧動而來，迷彩色的裝甲運兵車就如同發飆的野獸一般從四麵八方將我團團包圍，而在這些數量驚人的裝甲運兵車之中，我甚至還看到了軍用越野車、步兵戰車和武警專用車。
“部隊……好一個司伏見，連無錫市軍分區的部隊都調動了麽……”望著從四麵部分黑壓壓而來的車流，我感到眼前微微發黑。“可真是‘有備而來’啊。”
“對於渡過了兩劫的你，不多出動點軍力可不行啊。王一生。”司伏見的聲音裏，透露著運籌帷幄的自信。“玩個遊戲吧，王一生。貓捉老鼠的遊戲，如何？”
司伏見那充滿挑釁意味的聲音牽扯著我的神經，而那將三大路口徹底封鎖住的裝甲運兵車更是讓我心髒沉重。
部隊所在的區域距離這一帶是最近的，司伏見顯然是在警方接到連續殺人犯出動精力之後就判定是我出現於是才聯係了部隊讓他們緊急出動。而且，從裝甲運兵車的數量來看，司伏見也計算到了我已經度過了第二劫，因此才出動了超過兩位數的人力。
“玩遊戲？司伏見，你以為能夠你能贏麽？”我沉住氣問道。
“不玩一玩怎麽能知道呢？”司伏見淺笑道，“聽說你也很擅長玩遊戲啊，王一生。尤其是棋類遊戲。不過眼下的局麵，你能翻轉嗎？”
從裝甲運兵車的數量來看，司伏見這一次出動的人力在兩百到三百之間，如果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最大限度能夠控製他們之中九十九人，並且讓他們自相殘殺以製造機會。但是司伏見不會蠢到不做不被勾魂術幹擾的裝備措施就來見我，耳塞或者戰術墨鏡都是勾魂術的克星。而且，軍隊也一定是做足了我一旦開口就立刻對我進行集中火力進攻的準備，就像之前的那一批警察一樣。更重要的是，目前我還沒有收迴已經派遣出去的警力。就算我收迴了那些警力，他們也隻會反過來被司伏見利用，變成我的敵人，那時候，我的敵人數量再次增長，處境會更加棘手。
裝甲運兵車在停下的瞬間，後車廂的門就打開了裂縫，在向下拉開的門縫的後方，我看到了一雙雙犀利淩厲的眼睛。
我在第一時間開始倒車，並且在轉到了轉角處時開始轉車，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退走，可是就在我倒車的那一刻，司伏見淡然的命令卻下達了下來：
“開槍，擊爆他的輪胎。”
砰！！
七名士兵打開了裝甲運兵車的車門，在第一時間從三個方向向我的警車射擊，槍聲接連響起，我大幅度地轉動著車盤，但是伴隨著兩陣刺耳的爆響聲，警車的輪胎還是被突擊步槍的子彈給射爆了。警車開始失控打滑地在十字路口以瘋狂的姿態轉動，就像是一隻發瘋的公牛。最後警車的車頭重重地翹起，撞上了安全島，一直磕到了一盞路燈，方才停下。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部隊士兵，射擊的精準度要高出了一般警察不少。就算我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倒車，但是警車的輪胎依然被射爆了。三輛裝甲運輸車在司伏見的提醒之下在第一時間繞到了我的後方，攔住了我的車的退路，之後所有裝甲運輸車的車廂後門紛紛打開，一名又一名的士兵就像是懸崖上滾落的碎石一般陸續而下，將我所在的警車給嚴嚴實實包圍了起來。
“出來吧，王一生。”司伏見灑然飄逸的聲音從通訊器內傳了出來，“將軍了。你已經無路可逃。”
望著車窗外那如同黑色籬笆一般的人潮，我的唿吸漸漸變得急躁了起來。
“街道攝像頭的監控角度是有死角的，尤其是看到我的車轉向的時候，你是無法同時看到位於攝像頭後方的裝甲運兵車的車門是否打開的，但是你卻能夠知道瞄準我的輪胎的時間點。這說明，你就在其中一輛運兵車之中，司伏見。”我極力保持著冷靜，緩緩地道。
“說的不錯。”司伏見的笑意更濃了，“但是很遺憾，這是一場王對王的對決。不過，輸的人，還是你，王一生。”
就在司伏見話音落下間，兩名頭上戴著戰術墨鏡的陸軍步兵已經走到了我的車前，並且用突擊步槍的槍口對準了我，同時冷冷地道：
“出來。”
我的唿吸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望著那凝深的槍口，還有那戴著戰術太陽鏡的士兵，我知道，
現在的我，已經被逼迫到了懸崖的最邊緣，已經再也沒有了退路。
一滴冷汗順著我的脖頸緩緩地爬落了下來，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舉起了雙手，對著車窗外的士兵，道：
“因為剛才的撞擊，車門壞了，麻煩幫我打開一下。”
“不要聽他的。”司伏見飄然的聲音立刻響起，“他隻是想要讓你們靠近他的車門，然後好抓住機會摘下你們的眼鏡控製你們。朝車門裏丟定時手雷，他自然會出來。”
“司伏見！”聽到通訊器內的司伏見的聲音，我忍不住怒嘯出聲。
砰！！
突擊步槍的子彈穩穩地射中了車窗玻璃，警察的防彈玻璃應聲出現了一道白色的縫隙。伴隨著更多子彈密集射來，牢固的車窗玻璃表麵的裂痕變得更加明顯。
“司伏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我對著通訊器寒聲道，“我死了，你能得到什麽利益？你真敢拿這個世界的命運打賭麽？”
“我得不到什麽利益。”司伏見笑道，“但是我會盡最大限度得到工具。王一生，擁有勾魂術的你，是一件非常出色的工具。我想，得到你這麽漂亮的工具，我的老師，應該會很高興的。”
“你的老師？”
“不錯。我的老師。”司伏見用帶著怪笑的聲音道，“我的老師，藍月亮。”
藍月亮……
我的心髒狂跳起來。雖然我不知道司伏見所說的這個名字是一個暗號、代號還是真實人名。但是他敢在這一刻直言不諱，說明他已經成竹在胸。對於接下來的結局，他已經充滿了信心。
“出來，聽到沒有！”車外傳來了陸軍士兵的最後通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像是子彈般射在我的胸口。
我輕輕地用手握住了門把手，就要轉動。
可是就在這時，禦鏡堂的手機，卻是突然振動了起來。
我費盡心神調整的唿吸頻率被瞬間打斷了，我的視線猛然下落，落在了手機屏幕之上。
在那裏，一條綠色的短信伴隨著圖片浮現而出：
“你怕是要遺憾了，禦鏡堂手下的那些個狗腿子現已經跳作了二五仔，你家的那兩個丫頭和他那個半身不遂的老娘，現在也都在我手裏。王一生，想贖迴去的話，帶上我想要的，來上海吧——by 一剪梅。”
這一行短短的文字下方，則是阿雪和煙煙被人用槍口頂住了太陽穴、滿臉淚痕的照片。
阿雪和煙煙，還活著？！
突然傳來的消息讓我的身體如同氮氣澆灌般瞬間僵硬，但是隨之而來卻是深深的冰冷和寒意。根據之前我所獲得的線索，一剪梅這個名號也是地下世界響當當的頭銜，而以禦鏡堂對一剪梅的描述來看，一剪梅在地下世界也是有頭有臉、聲名遠播的人物。如果禦鏡堂的那些黑道小弟在知道禦鏡堂已死，缺乏靠山的情況下，跳反被一剪梅收納，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如果是這樣，那麽，想要從我手頭套利的一剪梅利用阿雪和煙煙作為人質，可能性就很高了。
想到了此地，再看著窗外那冰冷的槍口，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輕輕扭動門把手，保持著雙手高舉的姿勢緩緩地掀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我清了清嗓子，大腦飛速地思考著我現在所能夠運用的底牌，然後大聲道：
“如果你們殺了我，車裏的兩個警員和現在散落在無錫市內的將近三十名警員也都會死。如果想保住他們的性命，就放下槍，我們可以進行談判。”
“轉過身去！”就在我話音落下之際，一名連長身份的軍官持著槍朝著我怒喝而來，我看到他的耳中戴著耳塞，很顯然，他聽不清我現在說的話。看來，在司伏見的協助之下，這些人的準備工作做的很充分。
我高舉著雙手，握著通訊器的右手越攥越緊。從人數來看，這次軍方應該派遣了兩個連的人前來，如果僅僅隻是第二劫的水平，想要對付這些有武裝有準備的軍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但是我很清楚，真正對我造成威脅的，並不是這些持槍荷彈的軍人，真正對我造成巨大威脅的，是在後方指揮著他們的大腦。那個叫司伏見的男人，隻要搞定了他，那麽一切都將迎刃而解，剩下的士兵，不管數量是一千，還是一萬，都隻是一群沒有腦袋的犀牛罷了，不足為懼。
我的目光在將近二十輛裝甲運兵車之上掃過。而我的通訊器內，也是傳出了司伏見的聲音：
“燒傷那麽嚴重，你的臉居然還能恢複，真是不得了。看來渡劫之後能夠讓你身上的傷勢全部恢複的說法，果然不假。這就是所謂的‘身心一體，知行合一’麽？心有所破，體也有所破啊。”
我保持著握著通訊器舉起雙手的姿勢，冷冷地道：
“果不其然，你現在就在車上啊，司伏見。你以為我剛才開車時輪胎爆炸後是隨機撞在安全島上的嗎？我現在出門的這個角度，利用街道攝像頭，你是看不到我的臉的，司伏見。所以，你現在，應該就在第三輛裝甲運兵車內，是吧，司伏見？那個戴著黑色墨家，臉上蒙著紅色毛巾的人，就是你了。”
聽到我的話，司伏見清朗地一笑，道：
“被看到了啊？無所謂。老鼠已經出洞了，貓也該現身了。王一生，就讓我親眼看見你的敗北吧。你是個很有天賦和前途的人，單單論才智，你完全不亞於我的老師，隻可惜，你還是太嫩了一些。”
(本章完)
“大哥哥，你的臉……”
我輕輕地伸出了手掌，在臉頰上輕輕一擦，卻發現臉上那本該因為之前的火燒而變得焦黑堅硬的皮質層不知何時，已經變迴了光滑的觸感，就像是撥開了外殼的熟雞蛋一般富有彈性和潤感。
從臉頰上收迴了手指，我輕輕歎息，然後自嘲一笑：
“渡劫成功了麽……嗬……”
“什、什麽渡劫？”方夏雨錯愕地看著我，一臉不解。“大哥哥，我們該怎麽辦……”
我摸了摸方夏雨的頭，然後走到了路邊，從一具路人的屍體裏找到了一部手機，迴來遞給了她，道：
“打電話給警方，把禦鏡堂和他的同黨舉報，警察會帶你迴家的。你已經安全了。小雨。”
聽到我的話，方夏雨楞了一下，然後道：
“可是，這些警察都以為我和你是……”
“他們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你不需要再擔心。”我淡淡地道，“你和我在一起的事沒有任何警察知道，這附近也沒有監控攝像頭，你已經完全安全了。如果警方審訊你，你就把我一起交代好了。你雖然開過槍，但是沒殺過人，你的手還是幹淨的。過迴你原來的小精靈一樣的日子去吧。我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小雨，我已經……給不了我的妹妹幸福了，我隻希望，你以後能夠獲得自己的幸福。”
緩緩地，我解開了身上滿是鮮血的外衣，然後從一名警察身上抓過了外套，重新換上。
“那……你要去哪裏呢？”靜靜地望著我，又看了一眼後方倒在血泊裏，被射成了篩子的刑警隊長，方夏雨緊張地問。
“他們都在抓你，接下來，你想幹什麽呢？”
聽到方夏雨的話，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抬起頭，望著頭頂上那沿著街道盡頭一路延伸向遠處的天空，以及天空盡頭的那一個居高臨下俯瞰人世間的雙四麵體，喃喃地道：
“是啊，幹什麽呢……”
“大概……我隻是想撕裂這片陰沉沉的天幕，讓那一雙雙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
方夏雨沒可能聽得懂我的話，麵對我的隨意迴答，她能夠選擇的隻是迷茫與沉默。換上了新裝的我走到了一名年輕的警察麵前，問道：
“迴答我的提問，以你們這一次的出警速度和出警人力來說，想必你們的上級早就已經發布了關於擁有控製他人能力的罪犯的訊息了吧？”
麵對我的詢問，年輕的警察點了點頭，道：
“是的。總局已經向各個分局發布了類似的命令。說目前無錫市有能夠利用迷幻毒氣控製人的犯罪分子出沒，之前銀樂迪ktv的案件就是這個罪犯所為，他很有可能再次犯下殺人的罪行。如果他出現，則要在最快的時間出動至少十人以上的精力將其捉拿，否則，可將其重傷後令其自然死亡，但不可一槍爆頭。”
“十人以上的警力？”我緩緩眯起了眼。
在渡第一劫後，我所能夠控製的人員數量是九人，而現在到了第二劫，則是九十九人。也就是說，發布了捉拿我的消息的人，必然已經知道了我的勾魂術的能力上限。而想要知道這一點，突破口最有可能在於世界之書、狐仙、宋道明與尉文龍四者。
我走到了禦鏡堂所在的汽車內，禦鏡堂已經將自己的傷口包紮完畢，我冷漠地看著他，道：
“迴答我的提問，世界之書在哪裏？”我沒有殺死禦鏡堂的原因，一是不想讓他死得太便宜。二則是因為世界之書還在他的手裏。我必須從他口中得知世界之書以及其他人的下落。
“我不知道。”麵對我的審問，禦鏡堂卻給了我的一個出乎意料的迴答。
“什麽？”我的語氣變得沉重了起來，“什麽意思？”
禦鏡堂用疲憊的眼神看著我，道：
“你被抓上車的時候，世界之書不慎掉落，我們沒有來得及收迴，現在最有可能已經落到了司伏見指揮的警員手裏。”
我深深吸了口氣，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然後冷靜地分析著：
“這樣就說得通了……隻有世界之書在司伏見那邊，這次的警察包圍行動的數量和速度在邏輯上才說得通。”
“這麽看來，在我還是下落不明的情況之下，指揮著無錫市警察係統的頭腦還是司伏見，這一點基本可以確定。”
我冷冷地看著禦鏡堂，然後寒聲道：
“不得不承認，禦鏡堂，你是一個將才。你習慣走一步看三步，每一個布局都至少留給自己三條後路。如果不兵行險著，是無法拿下你這枚棋子的。但是從此以後，你就隻是一枚棄子。”我緩緩地轉身，向著刑警中隊的方向走去，然後在我的視線掃過所有警車一周後，我開始對著集體警員下達指令：
“從現在開始，你們從左到右每個人的編號是從一到三十號。按照我的指示行動。”
“明白。”
三十個人……或者說，三十枚棋子，在我的操控下，給出了如同傀儡般的一致迴答。
三十名警察，二十輛警車，這就是我目前所能夠動用的力量。
“一號到五號，你們是a隊，乘坐五輛警車沿著解放南路向東南前行，在中段區域向總局匯報，說發現了報告中的可疑犯罪分子出現，正在和對方進行交火，並且用五輛警車分列攔住道路，製造交通堵塞。六號到十號，你們是b隊，潛伏在解放北路，解放南路和解放北路的分叉口是在五愛廣場，因為a隊潛伏在南路，總局前來支援的警力有很高概率從北路繞行，然後對罪犯進行背後突襲。你們在北路埋伏後，在民族飯店門口對出現的警車進行突擊和攔截。”
“十一到二十號，你們是c隊，潛伏在河西路南段和人民西路交匯口。在第一批警車經過路口前往北路或者南路之後，如果當時支援警車數量超過了五十，就跟隨在後進行狙擊。如果沒有超過五十，就繼續等候，直到第二批出現，直接從路口衝出與他們進行交鋒衝突。”
“這時警局會意識到我所能夠控製的警察人數已經超過了一百人，司伏見會知道我渡劫已過第二劫，總局會出動百人以上規模的警力。但是因為我通過釣魚的行為讓警察分批次出動分散警力的行為，他必然會明白我的勾魂術還沒有到第三劫，能夠控製的人數不超過百人，這時他會出動第三批次的警力，讓總局的警力傾巢而出。這時d隊……也就是二十一到二十八號，你們在青山支路和總局派出的警察主力進行交火。”
最後，我轉向了所有在場的警員，道：
“當總局的第三批次警力出動時，你們所有人，恢複原狀，解除控製。”
麵對我的布局，二十八名警員重重點頭，而我則是對最後兩名警員道：
“至於你們，帶我直接去總局，拿下無錫市公安總局。”
“明白。”麵無表情的兩名刑警重重點頭，而我，則是徑直從他們兩人中間裂開的縫隙之中穿過。
殺意，開始在街道上蔓延。
將禦鏡堂丟給了方夏雨之後，我就坐上了刑警隊長的警車，拿起了警用通訊器，然後開始讓一名警察用警用通訊器向總部匯報：
“我們剛剛從歹徒手裏救下了一名叫方夏雨的人質。歹徒現在正在逃跑，我們正在追趕中。”
這樣，方夏雨在某種意義上，至少生命安全是保住了。
我的臨時目標有兩個，其一是奪迴世界之書。其二是拿下以司伏見為代表的警察係統。如此一來，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千算萬算。
按照我的布局，二十輛警車分為了五路開始分路而行。
其中兩批警車向著解放南路和解放北路出發，這兩條路的出發口是五愛廣場，就像是喇叭狀向東部輻射，其中一條東南走向，另外一條則是東北走向，而我製造混亂的地點則是解放南路。通過五輛警車橫向攔截的方式，我足以把解放南路堵死，從而把前來支援的警車攔截在南側，如果警車不往南走，我則可以攔截在北側。之後，通過埋伏第三批次的警車，我可以把第二批前來支援的刑警隊攔截在河西路和人民西路的交界口。解放南路與解放北路都在五愛廣場東部，而河西路則在五愛廣場的西部。從地形上來看，這就像是一個“h”字母，當警車從西部進入到中間的人民西路路段後，隻要西部的警車從埋伏狀態一舉湧現而出，就可以像是放水閘門突然關閉一般將警車全部關死在右側。就算警方從東部繞道而行，也會需要更長的時間，從單行道的一側繞迴到警察總局，需要的時間是十五分鍾，而有這個時間差，他們將失去戰術上的優勢。
這時，就算我派出的警員被全書殲滅，因為警察總局派出警力而暫時造成警力空虛，我也可以直搗黃龍，如入無人之境。
這是我的布局大方向。二十輛警車之中，十九輛分頭而行，向著我所說的坐標而去，而第二十輛警車，也即是我所在的警車，則是從另外一條道路向著警察總局的方向而去。通過之前的警員的描述，司伏見作為警方臨時指揮的事實已經坐實。
所有的計劃都已經安排妥當，就算考慮到布局上可能存在的細節上的細小偏差，但是從概率論的角度來計算，一切都是那麽的天衣無縫。
可是，讓我想不到的變量，卻在警車啟動後的第十分鍾出現。
而且這個“變量”，足以變到顛覆我的全盤布局。
“嗯，利用虛假的混亂情報來分散總局這邊的警力，然後分批次將道路鎖死，好直搗黃龍，是吧？計劃的確很漂亮。隻可惜，有點太天真了。王一生，你說是吧？”
就在我轉動方向盤進入通向總局的最後一個彎道時，警用通訊器內，響起了司伏見那帶著高傲自信與勝利喜悅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的心猛地一涼。
無數中可能的推演在我的腦海裏交錯閃過。現在司伏見從通訊器裏傳出的聲音表明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行程和計劃。但是還無法排除司伏見是故意胡亂說出一個計劃引誘我迴複的可能性。如果我現在出聲迴複，那麽，很有可能反而落入他的布局之中。
所以我現在最為穩妥的方式，還是暫且保持沉默。
但是很快，警用通訊器裏卻是再次響起了司伏見那夾帶著輕笑的聲音：
“嗬，不迴答麽。那麽，就讓我來迴答你吧。每一輛車的警用通訊器和導航儀都是開啟的，因此可以很輕易地鎖定所有警車的所在位置。當然，聰明的你已經計算到了導航儀會暴露警車坐標的情況，以免發現你埋伏警車的事實，所以你特地關閉了所有警車內的導航儀。但是，也因此，這反而暴露了你想要隱藏坐標的意圖。”
“如果你想要直搗黃龍到大本營的話，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句，很遺憾。你想多了。”司伏見用挑釁的口吻笑道，“你的美夢不會實現的，王一生。”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
“很有一套啊。司伏見。不過，我很感興趣的是，警方既然已經得到了世界之書，你有什麽樣的膽量，才敢對我下手的呢？”
司伏見忍不住笑了起來，道：
“如果你想用自殺來威脅我的話，那可就太天真了。在無限製自由空間的時候，我就已經成為了魔法世界的隊長。魔法世界的隊長在死之前把她的隊長權限給了我。另外幾個隊長也做了同樣的事。你真的以為你死了這個世界就會毀滅嗎？不要再天真了。”
我淡淡地道：
“撒謊。你特地強調這一點，隻是想要我不輕易自殺的語言誘導把戲而已。”
司伏見笑了一聲，道：
“你當然有證明真相的權力。方法，就是自殺，然後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毀滅。隻不過，那時候，你還能看到麽？”
我笑著道：
“我真是想相信你說的話啊。但可惜的是，按照上帝遊戲的規則，世界之書摧毀之後，隊長和世界都會毀滅。就算你成為了魔法世界的隊長，但是魔法世界的世界之書摧毀之後，你的隊長權限就已經自動喪失。”
“嗬嗬，可如果……沒有自動失去呢？”司伏見笑了起來，“受到了這個世界規則的保護，我活下來了。而且，魔法世界給我的隊長權限，我也還沒有喪失。雖然沒有魔法世界的世界之書和魔法世界的前往權限。但是，隊長的權限，我卻還存在。”
我冷冷地道：
“想通過這種簡單伎倆降低我自己的自我評價，是毫無意義的，司伏見。”
司伏見笑道：
“那麽，你可以試試。擁有勾魂術的你，隨便找個路人轉移隊長權限並不困難吧？如果你轉移了隊長權限後，卻依然能夠看到天空中的雙四麵體，就意味著我暫時把你拉進了我的魔法世界隊伍裏，這不就可以證明我的話的真實性了麽？試試看吧，王一生。”
不得不承認，司伏見的話真的在極大程度上幹擾了我的思維。我轉向了一旁的警員，以最快的速度將上帝遊戲的事交待了一遍後，道：
“我現在將隊長權限暫時交給你，你在十秒後還給我。”
“是。”他點了點頭，臉上一片茫然。
於是，我就這樣把妖魔世界的隊長交給了身旁的這個警員。可是，當我抬起了視線，望向了天空中之時，我的心髒卻是一陣抽跳。
天空中的雙四麵體，居然完全沒有消失。
“這不可能……”我喃喃地道。
“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王一生？”司伏見的話音裏透露出了更濃的笑意，“你的價值，可遠遠沒有你自己想象的那麽高。當然，這一點，你似乎現在才意識到。真是可悲啊。”
我很快重新收迴了妖魔世界隊長的權限。這一刻，望著天空中那飄浮著的雙四麵體，我的心潮起起落落，就如同藏區的群峰。
我知道，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了。整個布局，已經徹底被打亂。正在逐漸走向崩潰的邊緣。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通訊器道：
“就算如此，你能保證我死後，活下來的，就是全世界，而不是你一個人嗎？”
“當然不能……”司伏見頓了頓，繼續用飄然灑脫的語氣說道，“不過，你怕是沒有那個機會自盡了。通過和你通話時的背景車流產生的輪胎摩擦聲和喇叭聲的內容分析，我已經確定了你剛剛經過了兩個紅綠燈路口，還進行了兩次轉向。通過對所有高峰期紅綠燈路口所在區域的監控攝像頭的檢測，我已經鎖定了你的位置。很遺憾，這個位置，和我的人所在的區域，太近了。”
司伏見的迴答讓我的心涼徹底。就在下一刻，當我的警車到達了一個十字拐角處時，大片的裝甲運兵車，就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湧動而來，迷彩色的裝甲運兵車就如同發飆的野獸一般從四麵八方將我團團包圍，而在這些數量驚人的裝甲運兵車之中，我甚至還看到了軍用越野車、步兵戰車和武警專用車。
“部隊……好一個司伏見，連無錫市軍分區的部隊都調動了麽……”望著從四麵部分黑壓壓而來的車流，我感到眼前微微發黑。“可真是‘有備而來’啊。”
“對於渡過了兩劫的你，不多出動點軍力可不行啊。王一生。”司伏見的聲音裏，透露著運籌帷幄的自信。“玩個遊戲吧，王一生。貓捉老鼠的遊戲，如何？”
司伏見那充滿挑釁意味的聲音牽扯著我的神經，而那將三大路口徹底封鎖住的裝甲運兵車更是讓我心髒沉重。
部隊所在的區域距離這一帶是最近的，司伏見顯然是在警方接到連續殺人犯出動精力之後就判定是我出現於是才聯係了部隊讓他們緊急出動。而且，從裝甲運兵車的數量來看，司伏見也計算到了我已經度過了第二劫，因此才出動了超過兩位數的人力。
“玩遊戲？司伏見，你以為能夠你能贏麽？”我沉住氣問道。
“不玩一玩怎麽能知道呢？”司伏見淺笑道，“聽說你也很擅長玩遊戲啊，王一生。尤其是棋類遊戲。不過眼下的局麵，你能翻轉嗎？”
從裝甲運兵車的數量來看，司伏見這一次出動的人力在兩百到三百之間，如果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最大限度能夠控製他們之中九十九人，並且讓他們自相殘殺以製造機會。但是司伏見不會蠢到不做不被勾魂術幹擾的裝備措施就來見我，耳塞或者戰術墨鏡都是勾魂術的克星。而且，軍隊也一定是做足了我一旦開口就立刻對我進行集中火力進攻的準備，就像之前的那一批警察一樣。更重要的是，目前我還沒有收迴已經派遣出去的警力。就算我收迴了那些警力，他們也隻會反過來被司伏見利用，變成我的敵人，那時候，我的敵人數量再次增長，處境會更加棘手。
裝甲運兵車在停下的瞬間，後車廂的門就打開了裂縫，在向下拉開的門縫的後方，我看到了一雙雙犀利淩厲的眼睛。
我在第一時間開始倒車，並且在轉到了轉角處時開始轉車，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退走，可是就在我倒車的那一刻，司伏見淡然的命令卻下達了下來：
“開槍，擊爆他的輪胎。”
砰！！
七名士兵打開了裝甲運兵車的車門，在第一時間從三個方向向我的警車射擊，槍聲接連響起，我大幅度地轉動著車盤，但是伴隨著兩陣刺耳的爆響聲，警車的輪胎還是被突擊步槍的子彈給射爆了。警車開始失控打滑地在十字路口以瘋狂的姿態轉動，就像是一隻發瘋的公牛。最後警車的車頭重重地翹起，撞上了安全島，一直磕到了一盞路燈，方才停下。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部隊士兵，射擊的精準度要高出了一般警察不少。就算我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倒車，但是警車的輪胎依然被射爆了。三輛裝甲運輸車在司伏見的提醒之下在第一時間繞到了我的後方，攔住了我的車的退路，之後所有裝甲運輸車的車廂後門紛紛打開，一名又一名的士兵就像是懸崖上滾落的碎石一般陸續而下，將我所在的警車給嚴嚴實實包圍了起來。
“出來吧，王一生。”司伏見灑然飄逸的聲音從通訊器內傳了出來，“將軍了。你已經無路可逃。”
望著車窗外那如同黑色籬笆一般的人潮，我的唿吸漸漸變得急躁了起來。
“街道攝像頭的監控角度是有死角的，尤其是看到我的車轉向的時候，你是無法同時看到位於攝像頭後方的裝甲運兵車的車門是否打開的，但是你卻能夠知道瞄準我的輪胎的時間點。這說明，你就在其中一輛運兵車之中，司伏見。”我極力保持著冷靜，緩緩地道。
“說的不錯。”司伏見的笑意更濃了，“但是很遺憾，這是一場王對王的對決。不過，輸的人，還是你，王一生。”
就在司伏見話音落下間，兩名頭上戴著戰術墨鏡的陸軍步兵已經走到了我的車前，並且用突擊步槍的槍口對準了我，同時冷冷地道：
“出來。”
我的唿吸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望著那凝深的槍口，還有那戴著戰術太陽鏡的士兵，我知道，
現在的我，已經被逼迫到了懸崖的最邊緣，已經再也沒有了退路。
一滴冷汗順著我的脖頸緩緩地爬落了下來，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舉起了雙手，對著車窗外的士兵，道：
“因為剛才的撞擊，車門壞了，麻煩幫我打開一下。”
“不要聽他的。”司伏見飄然的聲音立刻響起，“他隻是想要讓你們靠近他的車門，然後好抓住機會摘下你們的眼鏡控製你們。朝車門裏丟定時手雷，他自然會出來。”
“司伏見！”聽到通訊器內的司伏見的聲音，我忍不住怒嘯出聲。
砰！！
突擊步槍的子彈穩穩地射中了車窗玻璃，警察的防彈玻璃應聲出現了一道白色的縫隙。伴隨著更多子彈密集射來，牢固的車窗玻璃表麵的裂痕變得更加明顯。
“司伏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我對著通訊器寒聲道，“我死了，你能得到什麽利益？你真敢拿這個世界的命運打賭麽？”
“我得不到什麽利益。”司伏見笑道，“但是我會盡最大限度得到工具。王一生，擁有勾魂術的你，是一件非常出色的工具。我想，得到你這麽漂亮的工具，我的老師，應該會很高興的。”
“你的老師？”
“不錯。我的老師。”司伏見用帶著怪笑的聲音道，“我的老師，藍月亮。”
藍月亮……
我的心髒狂跳起來。雖然我不知道司伏見所說的這個名字是一個暗號、代號還是真實人名。但是他敢在這一刻直言不諱，說明他已經成竹在胸。對於接下來的結局，他已經充滿了信心。
“出來，聽到沒有！”車外傳來了陸軍士兵的最後通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像是子彈般射在我的胸口。
我輕輕地用手握住了門把手，就要轉動。
可是就在這時，禦鏡堂的手機，卻是突然振動了起來。
我費盡心神調整的唿吸頻率被瞬間打斷了，我的視線猛然下落，落在了手機屏幕之上。
在那裏，一條綠色的短信伴隨著圖片浮現而出：
“你怕是要遺憾了，禦鏡堂手下的那些個狗腿子現已經跳作了二五仔，你家的那兩個丫頭和他那個半身不遂的老娘，現在也都在我手裏。王一生，想贖迴去的話，帶上我想要的，來上海吧——by 一剪梅。”
這一行短短的文字下方，則是阿雪和煙煙被人用槍口頂住了太陽穴、滿臉淚痕的照片。
阿雪和煙煙，還活著？！
突然傳來的消息讓我的身體如同氮氣澆灌般瞬間僵硬，但是隨之而來卻是深深的冰冷和寒意。根據之前我所獲得的線索，一剪梅這個名號也是地下世界響當當的頭銜，而以禦鏡堂對一剪梅的描述來看，一剪梅在地下世界也是有頭有臉、聲名遠播的人物。如果禦鏡堂的那些黑道小弟在知道禦鏡堂已死，缺乏靠山的情況下，跳反被一剪梅收納，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如果是這樣，那麽，想要從我手頭套利的一剪梅利用阿雪和煙煙作為人質，可能性就很高了。
想到了此地，再看著窗外那冰冷的槍口，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輕輕扭動門把手，保持著雙手高舉的姿勢緩緩地掀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我清了清嗓子，大腦飛速地思考著我現在所能夠運用的底牌，然後大聲道：
“如果你們殺了我，車裏的兩個警員和現在散落在無錫市內的將近三十名警員也都會死。如果想保住他們的性命，就放下槍，我們可以進行談判。”
“轉過身去！”就在我話音落下之際，一名連長身份的軍官持著槍朝著我怒喝而來，我看到他的耳中戴著耳塞，很顯然，他聽不清我現在說的話。看來，在司伏見的協助之下，這些人的準備工作做的很充分。
我高舉著雙手，握著通訊器的右手越攥越緊。從人數來看，這次軍方應該派遣了兩個連的人前來，如果僅僅隻是第二劫的水平，想要對付這些有武裝有準備的軍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但是我很清楚，真正對我造成威脅的，並不是這些持槍荷彈的軍人，真正對我造成巨大威脅的，是在後方指揮著他們的大腦。那個叫司伏見的男人，隻要搞定了他，那麽一切都將迎刃而解，剩下的士兵，不管數量是一千，還是一萬，都隻是一群沒有腦袋的犀牛罷了，不足為懼。
我的目光在將近二十輛裝甲運兵車之上掃過。而我的通訊器內，也是傳出了司伏見的聲音：
“燒傷那麽嚴重，你的臉居然還能恢複，真是不得了。看來渡劫之後能夠讓你身上的傷勢全部恢複的說法，果然不假。這就是所謂的‘身心一體，知行合一’麽？心有所破，體也有所破啊。”
我保持著握著通訊器舉起雙手的姿勢，冷冷地道：
“果不其然，你現在就在車上啊，司伏見。你以為我剛才開車時輪胎爆炸後是隨機撞在安全島上的嗎？我現在出門的這個角度，利用街道攝像頭，你是看不到我的臉的，司伏見。所以，你現在，應該就在第三輛裝甲運兵車內，是吧，司伏見？那個戴著黑色墨家，臉上蒙著紅色毛巾的人，就是你了。”
聽到我的話，司伏見清朗地一笑，道：
“被看到了啊？無所謂。老鼠已經出洞了，貓也該現身了。王一生，就讓我親眼看見你的敗北吧。你是個很有天賦和前途的人，單單論才智，你完全不亞於我的老師，隻可惜，你還是太嫩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