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天氣,灰蒙蒙的天,偶爾能夠聽見工廠或者軍隊訓練處傳來的一些與繁華的一條商店街完全不符的聲音,嘈雜,但又馬上被周圍的叫賣聲淹沒。即便如此心還是無法靜下來,一切都是那麽地壓抑。


    灰一禾與灰一樹來這座島已經兩天了,灰一禾還沒有徹底習慣這裏的生活,也很難想象軍區和生活區靠的如此之近是什麽感受。唯一能知道的是,這裏和大陸那邊的x那樣的國家是完全不一樣的,這裏……


    要用英文對話啊。


    穿著清涼的灰一禾皺著眉,對著街邊的店家用著蹩腳的英文對話著,她的臉漲紅著,顯然無法適應對方流利的英文,這跟學校裏的聽力測試廣播的語速,可相差太多了……更別說她一個上課喜歡睡覺,完全靠英語讀物和電視劇之類的學習英文的家夥,雖然能夠聽得懂,但還是需要一定時間反應,不過……迴應嘛……


    對她來說還是太難了。


    接過包裝好兩個的陶瓷杯子,灰一禾鬆了口氣,準備前往清單上列出的下一個物品販售的地方。今天,是灰一禾和灰一樹一塊出門買生活用品的日子,來到這個夏威夷群島的第一天,灰一樹便帶著灰一禾在四處逛了一圈玩了一圈,徹底了解了這個群島的構造,和生活區與軍區的分別後,夜晚便被航運人員告知:非常抱歉,你們的行李,不小心丟失了。


    於是,這第二天才要來買些洗漱用品,雖然酒店裏的也勉強能用,但那些一次性的還是堅持不了太長時間的,更別說要在這兒住兩三個月,換洗衣物之類的也得重新買了。


    到了下一家街邊攤,灰一禾左顧右盼挑著她想要的衣服時,店家看她像是外來的人,便好心提醒她,在這裏要擦好防曬霜出行,灰一禾一驚,她聽不懂‘防曬霜’這個單詞,挑著衣服的手也頓時停了下來,就像是遭了什麽罪似得,她開始冒起汗來,因為不習慣。


    而灰一樹這個出國多年,毫無交流障礙的家夥,就這麽任由女兒尷尬地和店家支支吾吾地對話,期間他一句話都不會跟。哪怕灰一禾的處境如此的窘迫,這也是為了鍛煉她啊。雖然他女兒明顯不喜歡這樣的鍛煉模式就是了。


    徹底買完所有需要的東西後,灰一禾終於脫離了這個地獄,迴到了可以用中文交談的酒店裏,整個人都是疲憊的。


    而灰一樹,則一直穿著土氣的襯衫和短褲,踩著人字拖,就這麽跟在灰一禾的身後,進了電梯後就一直盯著手機,隻留灰一禾一個人提著東西叫著手酸。


    “你這樣不行啊……”灰一樹突然說著。


    “啊?不行?哪裏不行啊,我剛剛哪裏做錯了嗎?”灰一禾有些驚訝。


    哪怕她剛剛的英文再怎麽難聽帶口音,再怎麽難以讓人辨認出意思來,她也不至於做什麽罪大惡極的事兒吧?東西不是都買到了嗎?哪有這樣上街聽幾個外國人說說話就能將英語練好的啊?爸爸不會又要說些理所當然,連灰一禾都懂的事情以示關心吧?灰一禾想到這兒就有些生氣,顯然,她還在埋怨灰一樹不幫她的事兒。


    就這麽把受困的女兒晾在一邊,真虧他做得出來!


    “不,不是指這個,是你的思維啊。”灰一樹說著,他還在劃著手機,看來,是在看什麽信息?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地方了。


    “思維?”


    灰一禾提著東西走出去,抬頭迷惑地望著帶著墨鏡的灰一樹,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且,英語好不好和思維有什麽關係?想著,刷了房卡,打開了酒店的房門,將東西隨意放在地板上後,灰一禾便衝到了陽台——這兒的陽台,能直接看見大海,海風吹起來還是足夠舒服的,她也想吹吹涼風冷靜一下,免得和這個蠢貨爸爸又發生什麽口角。


    然而,灰一禾沒想到的是,灰一樹說的是別的事,而且是她最不願意去聽的事:“是啊,你在國內插手的那幾件案子,我都看了。”


    這不提不要緊,灰一禾詫異地迴過頭,她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這感覺,簡直就像父親是有名的漫畫家,而孩子隻是剛開始畫些自以為是的小人畫,然後不經意被發現了一樣,這班門弄斧的羞恥感!


    灰一禾的聲音開始結巴了起來:“誒?看、看了是指……是王叔叔發給你的對不對!給我,不準你看!”灰一禾說著便朝門口的灰一樹撲了過去,就想搶奪灰一樹手裏的手機。


    “可是,話是這麽說……我已經看了啊,小家夥。”一隻手就輕易將灰一禾阻攔,將近一米八七的灰一樹高舉著手機,上麵亮著的,是各種新聞的網址,以及……當時還是副局長的王德的……事件介紹,當時才一米六出頭的灰一禾急了,蹦跳著想要搶奪。


    “嗚……”灰一禾紅透了臉,在得知實在沒法搶到後,她鑽進了被子裏,發出了顯然不愉快的聲音。


    “你這樣是不行的。”灰一樹拉了把椅子坐下,對蜷在被子裏的灰一禾說著。


    “不行?哪裏不行?我明明已經將真相解出來了,事後犯人招供也同我的預料一模一樣的,這樣哪裏不行了?”灰一禾探出頭來,發出不服氣地說著。


    明明,她也是好好將事件的真相還原出來的,按理來說,應該和灰一樹一樣了不起的!但是……被發現後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批評,灰一禾很不甘心。


    “這樣沒有什麽不行,隻是,你的方法太死了。”灰一樹笑了笑,摘下了他的墨鏡,對灰一禾說著。


    “為什麽?”灰一禾還是不服氣。


    看見女兒這幅德行,灰一樹伸手搓了搓灰一禾的腦袋,笑了笑便開口:“身為偵探,就要從人的角度開始思考,否則,你若是碰見抓不到線索的情況,就永遠在原地打轉,無法前進,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會有這種情況的,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灰一禾肯定地說著。


    這個世界上,能留下證據的方法太多了,沒有誰不會在這方麵出紕漏。


    “那萬一對方實行的是完美犯罪呢?”灰一樹開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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