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街道,警車占用著緊急通道,繼續往前開著。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坐在車裏能夠聽見的是十分舒緩的道路情況報告,以及,因為煩躁而用食指的第一個指節不停地落在方向盤上的秦飛晨警官。氣氛十分沉悶,沒有人說話。灰一禾在這期間,將自己被潶星石弄亂的衣領整理了一番,同時,也穿上了披在自己肩膀上的外套。雖然行動很及時,但也不免因為有些冷的車內環境,打了個噴嚏。


    “抱歉,因為這車是我私自開出來的,到時候還要還迴去給別人檢查,暖氣什麽的,開不了。”秦飛晨說著。


    就因為這個,他又欠了那位朋友一頓酒錢。畢竟,私自開公家車出來,接一個女大學生到局裏去,這事兒說出來可不怎麽好聽。雖然暴露總是會暴露,但重要的是怎麽瞞過去,他可還想在幹了什麽瘋狂的事兒之後在自己的位置好好留下來呢。


    這聽上去跟奢望似得,他早就有覺悟了。想到這兒,秦飛晨苦笑一聲:“你可別去告我的狀啊,我知道你認識我們局長。你局長叔叔可忙了,最近一直在合計著天空橋的警備工作。”


    哪怕秦飛晨的話語透著套近乎與熱絡,但是,灰一禾沒有像從前一樣理會,她知道秦飛晨的話裏頭還有這麽層意思:即使去找局長,也沒有用。她明白自己現在處於什麽位置,在被一直以來自認為交好的秦飛晨請上車的那一刻,灰一禾就明白了,她是個聰慧的人。


    原來在關鍵時刻,人都是會變的,變得讓自己都有些覺得陌生了。


    被利用的位置,嗎。


    將那段信息刻意發給對這件事執著異常的灰一禾時,秦飛晨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包括灰一禾會根據秦飛晨刻意透出“警方要管這件事也挺難的。”的風來判明形勢,知道警方要管這件事是非常困難的這件事……知道了這兩個條件的灰一禾果然立馬將‘警方’這個條件放在了支援的那一方,先拜托了潶組柏組協助調查,而想著自己潛入進去。正因為如此,灰一禾身邊的那兩個大少爺才不會放任不管,一切都如同秦飛晨的意料之中,而灰一禾,上了這輛車,等她迴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這時,坐在後座,一直沉默不語的灰一禾開了口:“她說了嗎?”她問道。


    灰一禾指的是除白高外的另一個被關在地下室的家夥——刁秋榮。白高所知道的東西,灰一禾也有所耳聞,不如說,她知道的部分是全部,審訊記錄的文件,秦飛晨給灰一禾看過。但是,那都是些無關痛癢的情報,比如一直給俱樂部提供資金支撐之一的他們要在哪交錢,每次交多少,一般挑什麽時間去這類。他們這條線已經被關在牢裏了,現在知道這個已經毫無用處了。哪怕把他們放出去送作臥底,僅僅隻是個錢包的他們,又能碰見什麽深層次的家夥呢?


    況且,可以知道的是,他們在被抓進來之前,搬到蔚藍市的時候,就已經同俱樂部斷了聯係,似乎是為了逃開他們的控製,白高和刁秋榮才來到蔚藍市的。但緊接著,蔚藍市又出現了tokb的據點,這足以說明和白高與刁秋榮一樣的人,也都湧入了蔚藍市,而他們,正是瞄準了這點,才想在這裏製造新的土壤。這就是為什麽白高和刁秋榮在被抓進來之前瘋狂勒索希望小學,想要獲得一筆錢財,逃離蔚藍市的原因了。


    警方能獲得的線索少之又少,之前將白高放出去與別人接頭,抓著的人也隻是個專門收債的打手公司,什麽都不知道。最後,白高這邊的情報完全失去了價值,但為了他的安全考慮,仍然是關在地下室裏,而秦飛晨,又將目光放在了刁秋榮身上。


    “沒有,白高雖然說了不少他知道的,但刁秋榮的部分,一直都沒有開口。”秦飛晨說著,正值紅燈,他將車停了下來。


    “看來一直以為白高或者兩人都是與‘他們’接觸過的人物這一點,是錯誤的。”灰一禾分析著,但是,她的話語裏就能聽出,她很沒有精神。


    “你怎麽了?看上去情緒很低落。”秦飛晨迴過頭問道。


    不會吧?利用她的事暴露的這麽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手可是那個灰一禾,頭腦十分聰明的那家夥,那個同傳奇一般的男人所唯一育有的女兒。還是說,她和潶星石柏清樂那邊發生了什麽?戀愛的煩惱?青春期的煩惱?


    事實證明,秦飛晨的直覺並沒有錯,灰一禾一針見血地說了:“我被秦警官利用了嗎?潶組和柏組的人也是,甚至連小星和小清也是……我們,被利用了嗎?”她帶著憤恨的質疑,瞪著坐在駕駛位的秦飛晨,把秦飛晨嚇了一跳。


    但是,他沒有打算迴答灰一禾,不如說,現在的他正在思考如何將灰一禾的情緒安撫下來。


    沉默。


    “為什麽什麽話都不說呢?這是警察那邊的意思嗎……?”灰一禾的聲音顫抖著,一直沉著冷靜的她似乎無法繼續沉默下去了,對她來說,這件事同被背叛一般,讓人心生厭惡。


    秦飛晨深吸了一口氣,暗想,這迴可能還是瞞不住了,說實話會比較好吧?想著,就開了口:“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別誤會別誤會,隻是我個人的決斷,畢竟各種搜查許可全都批不下來,我這邊也是蠻困擾的啊。”


    “有人因為這件事死了啊?!為什麽你還能保持這樣的平和心態?”灰一禾終於忍不住了,她憤怒地質疑著。


    果然,是她的話有這種反應真是理所當然。


    然而秦飛晨的態度卻與他心中想的並不一樣:“好奇怪啊,明明是偵探,屍體都見過成山的了,為什麽在這種地方會崩潰成這樣?你不明白嗎?小一禾。”他轉過頭笑著對灰一禾說道,此時的他,若是在電影或者小說裏出場,看上去一定像個大反派。


    “你在說什麽……?”灰一禾似乎無法理解秦飛晨的話語,陷入了有些懵的境地。


    這種事,她要是能明白就奇了怪了,她的領域還接觸不到這種需要選擇,需要犧牲什麽來保全什麽的立場吧?會覺得不明白也是理所當然。


    思考著,信號燈由紅轉變成了綠,已經可以通行了。


    “唯獨這樣,才能救下所有人,取舍,是我現在正在做的事。以我的力量恐怕決不能夠做到,但是,如果能夠借助你的力量的話,這件事,也許有成功的可能性。”秦飛晨說著,將車開動了起來,他沒有再看灰一禾,而是看著前方的路。


    “不,一定能成功,我相信著。”秦飛晨堅定地說著。


    用灰一禾引來ibi的那兩位,並讓她們確定要幫這個忙,也許能讓秦飛晨把握一絲勝算吧。畢竟,警方沒辦法管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由於那俱樂部內有個家夥跟上麵有點兒關係,警方這邊也被告知最好別管,刁秋榮和白高也麵臨著轉移的境地。眼看馬上要完成的事情要告吹,秦飛晨急了。但勢單力薄的他沒有一點辦法,在警方這邊也沒有半分勢力,不然秦飛晨也不會煞費苦心去坑灰一禾,把一直抱有好感的女性往火坑裏推。


    真討厭…自己明明還計劃著和她約會的啊。秦飛晨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捏著鼻梁,懊悔地想著。


    很快,車開到了警局,秦飛晨率先下了車,紳士地替灰一禾開了車門:“總之,不管怎麽樣,請你協助我,為了救更多的人。”他一邊向坐在裏麵的灰一禾伸出了手,一邊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灰一禾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同時,她也不知道該以什麽理由拒絕。目的是一致的,這是秦飛晨傳達給灰一禾的信息。如果這件事一定要由她來參與,她也有必須在這件事中要完成的目的。找到那個司機,然後,順藤摸瓜捉到讓父親喪身於車禍的真正兇手。沒錯,秦飛晨同灰一禾在此時此刻其實並不用想成敵對關係,而是互相利用,互惠互利的關係啊。


    “……去地下室吧。”抓住秦飛晨伸過來的手,灰一禾下了車說著。


    此時,外頭已經下了薄薄的雨。柏組在警局旁邊的眼線看見了灰一禾的行蹤,如實報告給了柏清樂。柏清樂在接到消息後,也隻是安靜地歎了口氣,扶著漸漸沾上雨滴的窗戶,陷入沉默。


    要幫她,柏清樂隻有這一個念頭。


    秦飛晨領著灰一禾,來到了位於警局地下的那個特殊之地。守衛比上次來的時候少了很多,因為如今的地下,關著的兩名犯人其實就隻有刁秋榮與白高,因為其本身就已經是‘用掉了的棋子’的身份,是出於證人保護的事情,才將他們繼續關在這兒的。但人手已經少了很多,這隻昭示著一點——警察從這件事中,抽身了。而現在唯一堅持著這兩人還有大用,並且堅決要鏟除蔚藍市的tokb的秦飛晨,也隻能說動幾個和他關係好的幾個警衛在這附近進行警戒。


    可以說形勢並不怎麽樣,對於秦飛晨來說,他離敗北不遠了。


    “這裏就是關著刁秋榮的地方,你有辦法讓她說嗎?”


    秦飛晨帶著路,終於,走到了一個同白高的牢房構造並無多少不同的地方。白高和刁秋榮關的地方離得很遠,也就是說,唯一有區別的也隻不過是路的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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