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間的抹額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文瑤一把扯了下來。


    這是藍曦臣沒有料到的,即便是謙謙君子如他這般,也不禁變了臉色。


    但卻不是惱怒,而是錯愕。


    “這個就不要了,太明顯了,一看就是藍家的人。”文瑤將抹額扯下隨手放在了桌上。


    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除了長得好看,有點引人注目以外,倒是不會一眼就讓人認出是藍家人了。


    “藍宗主,快吃飯吧!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我隨意弄了點,希望你不會介意。”


    藍曦臣:“……”


    文瑤邊說邊過去,將飯菜都一一擺好,卻不見藍曦臣過來。


    這時她才覺得有什麽不對,看著還呆愣在原地的藍曦臣,她又想了想。


    好像她也沒做什麽事啊!


    正心安理得的想問問是不是什麽地方沒做好,眼角餘光卻突然掃到了桌上放著的卷雲紋抹額。


    她一愣,腦子裏電光火石的炸開了,那麽重要的事她竟然給忘了。


    這一忘還不小心給人犯了禁了,實在是該打啊!


    “那個……”文瑤一把抓起桌上的抹額,急忙走到藍曦臣麵前,手忙腳亂的想給他重新係上。


    “對不起,我忘了,你們藍家的抹額不能摘不能碰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給你係上!”


    她真真的是豬腦子,光想著怎麽樣隱藏身份,卻唯獨忘了‘藍氏抹額,非父母妻兒不可觸碰’這一條規矩了。


    天知道,她確實是忘了,可不是有什麽其他想法。


    萬一要是藍曦臣一怒之下,舉劍相向,她豈不是弄巧成拙。


    文瑤捏著抹額,惦著腳尖著急忙慌的就要給藍曦臣係上抹額,可無奈藍曦臣太高,而她…太矮!


    扯的時候倒是輕鬆,要係上還真是不容易。


    夠了半天,拿著抹額的手也才勉強夠到了藍曦臣的眉心。


    要係上還是差一點!


    她都要哭了:“那個…藍宗主,你能不能…低下頭,我…夠不到。”


    藍曦臣垂眼看了眼文瑤舉著抹額的手,輕輕的笑了笑,抬手從她手中接過抹額:“不用了,常姑娘說的對,這個…就暫時不要了。”


    “啊?哦。”文瑤鬆了手,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她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對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先吃飯吧!”


    “哦。”


    *


    這還是文瑤頭一次這麽照顧一個人。


    她覺得自己這個恩情是還大了。


    不過,這一來她與藍曦臣也算是共過患難了,將來藍家看在這點情分上,至少會多看顧常家一點。


    這麽說起來也不算壞事!


    薛洋與金光瑤這對惡友肯定會狼狽為奸很長時間,她要殺薛洋,金光瑤肯定會阻攔,若是有藍家可以靠上,自然再好不過了。


    兩人一路向著岐山方向去,一路上竟然真的沒有碰到溫晁的人。


    這一路走哪邊,住哪裏藍曦臣都沒有半點意見,完全聽文瑤的安排。


    直到溫氏附近的小鎮上,文瑤才停下了腳步。


    “小娘子,我這院子已經是最低價了,若不是我們要迴老家,是不會這麽急出手的。”說話的是一個有幾分書卷氣的男人。


    文瑤此時正站在他說的院子裏,她這幾天改了裝扮,將長長的頭發挽起,臉上也帶了麵紗,衣服穿的是婦人的樣式。


    文瑤抬眼打量,院子倒是不大,隻有兩進,難得的是布置很是風雅精致,院中還種了一捧翠竹。


    “好,錢不是問題,麻煩盡快幫我將房契弄好,我夫君他身體不適,不能勞碌,他需要好好休息。”文瑤眼裏帶著幾分擔憂。


    她看了看門口停著的馬車,眉心緊緊的蹙著。


    馬車上布置的幻陣早就撤了,此時的藍曦臣被文瑤的一番打扮,早就變得與原先不同。


    現在的他看上去,就是一副病弱書生的模樣。


    早在進入小鎮之前,兩人就改了裝扮。


    對外文瑤都稱她帶著病弱的夫君尋親養病,無奈親眷不知所蹤,夫君病情加重,所以才停在鎮上打算先養好身體。


    人們向來就對弱者抱有同情心,見她一個年輕小婦人獨自帶著病夫君,都比較唏噓,同時也很熱情的幫她找了這處院子。


    那男子看她這樣,以為她夫君的情況很是不好,急忙就應了聲:“行,小娘子盡管交給我,辦好了我給你送來,你安心照顧你夫君就是。”


    說著就顛顛的往外走,急著去給文瑤辦房契去了。


    他一走,文瑤沒有跟出去,反而先進了房間,然後順著迴廊,逐個將房間檢查了一遍,確定了沒有什麽問題,這才走到門口的馬車邊。


    “藍大哥,可以了,我們先進去。”


    相處久了,文瑤也改了稱唿不再叫他藍宗主,而藍曦臣也喚她阿瑤。


    聽她說可以了,藍曦臣這才無奈的下了車:“阿瑤,你也太小心了。”


    “藍大哥,小心點好,我說了會保護你,就不會讓你冒險的,我們先進去吧。”畢竟是溫氏的地盤,難免有人會認出他們。


    等藍曦臣進了院子,文瑤才又將馬車牽了進去。


    現在離去岐山的日子還有幾天,文瑤也不忙,這幾日,她得在這個院子布置好保護陣法。


    *


    夜晚,確認了已過亥時。


    藍曦臣的房間已經熄了燈。


    文瑤將準備好的工具搬到了院子中央。


    月色清冷,映著院中婆娑的竹影。


    君心劍伴著清輝應聲而現,文瑤撇撇嘴,咬咬牙半閉著眼,肉痛的將手摸了上去。


    這君心劍割手的操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文瑤還是痛的隻抽抽。


    好不容易咬著牙硬忍著放了大半碗鮮血,文瑤才趕緊匆忙的止了血。


    天可憐見的,她這好不容易才養迴來的血,還沒多久,又給賠了出去了。


    將君心劍隨意的扔在一旁,文瑤端起放好鮮血的碗開始往裏麵加料。


    這還是她意外發現的,雖然單純用她的鮮血來布陣效果好,但加了朱砂等料以後,陣法的功效不減的同時卻能讓它更加和潤。


    沒有那麽多鋒芒畢露的戾氣,能很好的掩藏它的血氣,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這次他們離岐山溫氏很近,文瑤做陣法也更加謹慎,每一個步驟都很小心的不出錯。


    隻是簡單的幾個步驟,文瑤卻搞得一頭細密的汗。


    手上也慢慢的滲出點點猩紅,在裹著傷口的白綢上暈染成朵朵妖豔的花。


    “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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