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文瑤所說的證據之前,常萍心裏是不願意相信的。


    可是,當看到常夫人手上殷紅的痕跡,他就不由得不信了,她手上的分明就是常氏秘法留下的。


    櫟陽常氏雖然隻是小小仙門,但也有自己的家族傳承。


    每一代的常氏家主都會習一門秘法,然而這術法並沒有什麽攻擊力。


    唯一的用處不過是能在要緊的機密之處設下禁製,一旦誰碰了常家的禁製,該秘法就會在她身上留下一朵豔麗至極的細粉蓮。


    除非施術者親自解除,否則,這朵細粉蓮將永遠無法消除。


    這個術法很是雞肋,沒什麽具體的作用,但卻也很是霸道,曾有人試著解除這術法,卻根本毫無辦法。


    除非將長出細粉蓮的地方砍去,否則就是連五大仙門的人也無能為力。


    因為霸道又雞肋,這術法漸漸地也沒有人再修習,最後隻能成了常家家主必修術法。


    也漸漸變成了現在的秘法了。


    文瑤也不知道常家先輩鼓搗出這樣一個術法出來幹什麽,想來也是機緣巧合的結果。


    這術法對於除邪祟沒有什麽用,常家的家主一般隻會將此術用在機密的地方,當做一種檢驗忠誠與否的手段。


    因為它並不能防止人碰,隻能在別人動了以後,讓常家的人辨別出來誰碰了。


    當初,因為常慈安太過無能,常萍的爺爺並沒有將這術法交給他,所以,常夫人自然也是不可能知道這個的。


    原主也是不小心撞見了爺爺傳給常萍的過程,才意外知道的。


    不止常萍從小一直很寵原主這個妹妹,她爺爺也很疼愛她,所以即便知道她偷偷的躲在一旁,他們誰也沒有拆穿阻攔。


    自常萍的爺爺去世之後,這世上知道這個術法的就隻剩常萍兩兄妹了。


    而在如此重要的常家保護陣處,自然是有這個術法的。


    現在保護陣莫名其妙破了,卻在常夫人手上出現褪不去的,殷紅的細粉蓮。


    這也就是她動了常家保護陣的證據。


    “居然真的是你!娘!為什麽啊?”常萍無法接受,整個人的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今天接連發生的各種事情,已經將他刺激的神經極度繃緊,仿佛輕輕一撥,那根一直繃著的弦就會斷了。


    常夫人看見常萍兩兄妹兩人的詭異神色,還有些不明所以的在身上四處看了看。


    隻是她並沒發現任何異常,她有些不敢肯定,又抬了抬頭。


    這一次她知道了他們在看什麽了,她的手。


    她抬起白玉般的手,雖然已經不算年輕了,但作為一家之主的夫人和母親,她向來就保養的很好。


    一雙手又白又嫩,此時卻在拇指方向有一朵盛開的細粉蓮,殷紅如血,妖異又驚豔。


    常夫人這才終於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手上的東西,就是文瑤口中的證據。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可它就是真真實實的存在了。


    原來到頭來,就是這個東西暴露了她自己嗎?


    常夫人自嘲的笑了一聲,眼角蓄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了眼眶。


    “嗬嗬……沒錯!是我!”


    常夫人又哭又笑,一雙好看的鳳眼水光瀲灩,隻定定的看著常萍和文瑤。


    她眼裏有看得出的無奈,也有不忍,卻唯獨…沒有後悔。


    常萍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身子不由得開始微微顫抖。


    現在得到了常夫人肯定的答複,他好像更無法接受了。


    常夫人也沒管他,她轉眼看向文瑤,認真且細致的看向她。


    半晌,她聲音淡淡的開口:“你真的不是我的瑤瑤?”


    文瑤從始至終都沒有迴避她的眼光,聽到常夫人的問話,她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


    “我不是!”


    常夫人:“那……我的女兒呢?她去了哪兒?”


    文瑤的臉上帶了幾分戲謔:“你會想知道嗎?”


    常萍在一邊有些艱難的開口:“我想…我想知道!”


    “是她讓我來的,你們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文瑤的聲音很輕。


    雖然是在迴答常萍的話,卻一字一句都是在對著常夫人。


    一個為了自己所謂的不得已,連自己親生的兒女都可以犧牲的母親,實在不配為人母。


    文瑤本身覺得常夫人應該後悔,應該愧疚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甚至都看不見她有一絲的悔意。


    原主這麽好的女孩子,就連被人害的那麽慘都沒有想著報仇,隻想保護常家,為什麽她要承受那麽多。


    常夫人驚慌的看向文瑤,身體卻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眼裏分明是抗拒,她不想要知道。


    雖然是她親手毀去的陣法,但要她親耳聽到這樣做的後果,她還是有些無法承受。


    文瑤冷冷的嗤笑一聲,並沒有給她抗拒的時間:“她被人抓了去,引陰氣怨氣入體,受蝕骨焚心之苦,活生生的煉成行屍,


    可這樣她卻還沒死,還有意識,還會痛苦,還會受這生不如死的折磨……”


    “不!不是的!不要說了”常夫人厲聲製止。


    她的一雙兒女她也是千嬌百寵養大的,雖然她最後選擇舍了,但沒親眼看見,沒親耳聽見啊!


    為什麽要說給她聽啊!


    “怎麽不說啊,你知道嗎?那還不是她最終的結果,她的身體特殊,但還是不能承受陰氣和怨氣的吞噬,到最後,她活活的爆體而死,化為齏粉,屍骨無存!”


    文瑤冷冷的聲音仿佛魔咒,一聲聲迴蕩在這空曠的祠堂,猶如厲鬼嘶吼!


    “你說的是真的!”常萍一下癱坐在地上,臉上的淚痕一道道的,好像決了堤一般。


    “當然是真的,她付出了自己的靈魂,就是讓我來救你們。可你們呢……”


    原主估計到死都沒想到,最後會是被自己的母親在背後捅了一刀吧!


    “母親,你為什麽…我想知道為什麽!”常萍哭喊著,雙眼通紅,看起來無比可憐。


    “噗……”


    常夫人並沒有迴答他,反而口吐鮮血的像後倒下。


    “娘!”


    常萍爬過去,抖著手將常夫人半抱起來。


    “娘,你怎麽了?娘……”他沒有再厲聲的嘶吼,反倒是有點慌張。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擦去常夫人唇邊的鮮血,又緊緊的抱住了她。


    “萍兒……”常夫人看著常萍,唇邊浮起一抹釋懷的笑意。


    “娘!我不問了,我不問為什麽了,你不要…不要這樣!”常萍顫抖著,不可自製。


    文瑤站在一邊淡漠的看著他們,秀氣的眉輕輕的皺著,顯示著她心裏無法壓製的煩躁。


    常夫人已經不能說話了,她隻是看著常萍笑,然後眼睛又看向文瑤,眼裏帶著祈求。


    那樣子有些令人動容,文瑤低歎了一聲,最終還是邁步過去。


    她蹲在常夫人的另一邊,抬手拉過她的手,手指搭上脈門。


    半晌,文瑤詫異的挑眉。


    “你提前服了藥?”這是一心求死了嗎?


    打算破了常家保護陣,常家滿門被滅以後,以死贖罪?


    常夫人隻是看著她,眼角滑下了一滴淚。


    文瑤停了停,似是在猶豫終於,她還是手腕一轉,拿出了一枚龍骨丹。


    雖然心裏覺得她配不上自己這枚丹藥,但還是喂進了她嘴裏。


    龍骨丹一入口,常夫人隻覺得一股暖流瞬間遊遍全身,身體內的痛苦突然間一鬆。


    她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恢複了紅潤,整個人都好像煥發了生機。


    常萍有些著急看向常夫人:“娘,你怎麽樣?”


    “她……應該沒事了。”文瑤也有些不確定。


    她的龍骨能活人命,但那是在武俠位麵,如今是仙俠位麵,她也不確定功效是否一樣。


    如果這龍骨丹沒用,那麽她也沒有辦法了。


    “萍兒。”


    “娘!”常萍此時就像一個孩子一般,緊緊的抱著常夫人,又哭又笑。


    “萍兒,對不起,娘不是故意的,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好好,娘,我不想知道了,隻要你好好的,我什麽都不想知道,你不要說了!”常萍聲音裏帶著懇求。


    低低壓抑著的哭腔,哽咽著的聲音,都在訴說著他的膽怯和恐懼。


    常夫人也聽得出這個兒子拚命壓製的不舍,她低低歎了口氣。


    “萍兒,娘這麽做是都是不得已,我不是一個尋常的平凡女子,我姓薛,就是那個薛,那個被滅得不剩幾個人的薛!”


    常夫人眼睛看著不知名的地方,像是在迴憶,也像是在怨恨。


    文瑤根本無法認同這種不得已:“今天來的薛洋跟你是什麽關係?”


    “他?”常夫人眼裏的光一黯:“他也是薛家的人,我隻是其中的一個旁支,他卻是嫡支,實實在在的薛重亥後人。”


    “我開始也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存在,直到幾天前,他突然通過薛家的手段找到了我,


    他有薛家的信物,即便過了那麽多年,他的話我卻是不得不聽的,他隻是要我破壞了常家的保護陣。”


    常夫人聲音逐漸的變低:“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會……對不起,我也想一切塵埃落定後,以死謝罪!


    我知道常家對我好,我罪孽深重,現在也是時候該還了,隻是,瑤瑤,你能原諒我嗎?”


    文瑤沉默不語,她不知道。


    如果問的是她自己,她不能原諒,但如果是原主,不好說。


    沒有等到文瑤的迴答,常夫人眼神一黯,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心裏已經明白了文瑤的答案。


    她的情況還在惡化,一雙鳳眸裏開始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這次實在太突然,本來以為一切已經好轉了的人,突然又開始鮮血四溢。


    “娘!”常萍喉嚨裏發出


    文瑤看過去,麵色一沉立即拉過了常夫人的手把脈。


    她本來已經好轉的身體突然間的開始惡化,身體裏所有的經脈都開始消融。


    好像被什麽東西腐蝕過一樣,無數的鮮血開始不受控製的從常夫人的七竅流出。


    龍骨丹果然沒有武俠位麵的效果好。


    她服食的毒藥也實在太霸道了。


    現在以她的醫術也有些無能為力了,唯一的方法是仙丹。


    可是先不說文瑤身邊並沒有那麽多的藥材,再說即便有,現在立刻開始煉丹也來不及了。


    “沒有辦法了!”文瑤站起身,秀氣的眉並沒有鬆開。


    常萍好像是沒聽清一般,呆呆的沒有反應。


    下一秒,他才猛的站起來一把拉住文瑤:“怎麽會沒救了,剛才,剛才明明娘都已經好了,怎麽可能?你剛剛給娘吃的是什麽,還有沒有,再給她吃一個,一定有救的,一定!”


    他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抓著文瑤的手都開始顫抖。


    “別人給的,沒有了,她吃的毒藥太過霸道了,我無能為力。”


    文瑤掙了掙,想甩開常萍的手,可無奈他抓的太緊了,文瑤沒有辦法甩開。


    常夫人躺在地上無力地抬了抬手,好像想阻止常萍,但已經晚了,她還沒有說出什麽,便沒了氣息。


    “娘!!!”


    *


    常家的喪事辦了很多天。


    死的人太多,在櫟陽人人都諱莫如深。


    常萍一直沒有再露過麵,自從常夫人死了以後,他就將自己關在了房裏。


    常家所有的事情一時間全部落到了文瑤身上。


    等常家人開始下葬的時候,文瑤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下葬這種事,於情於理作為常家家主的常萍都應該出來主持的。


    況且這其中還有他們兄妹的父母常慈安和常夫人,作為兒子,他更應該出現。


    “哥哥,爹娘要下葬了,你該出現了。”


    文瑤站在常萍的房門前,聲音清冷。


    雖然從常夫人死的那天開始,她和常萍就已經挑明了身份,兩人也沒再見過,但她還是一樣喚他哥哥。


    常萍房間裏沒有任何聲音。


    文瑤又等了片刻,她的耐心已經到達了臨界點。


    “哥哥,你不出來,我就進來了!”


    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哐當……”


    文瑤絲毫沒有客氣的抬腳踹了常萍的房門。


    房門應聲而開,裏麵光線很暗,文瑤不客氣的抬腳跨進去。


    房間的窗子緊緊的關著,昏暗中依稀可以看見常萍縮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他的頭發有些淩亂,好幾天沒刮得胡須已經冒出了青青的一截,整個人顯得邋遢又憔悴。


    他眼睛有些通紅,沒有焦距一般,不知道看著哪裏。


    連她進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連頭都沒迴一下。


    文瑤頓時就怒了,幾步走過去,站在了常萍麵前,擋住他的視線。


    “哥哥,你聽見我說什麽了嗎?”


    常萍:“……”


    “哥哥,爹娘的最後一麵你不去送嗎?”


    常萍:“……”


    文瑤忍了又忍:“哥哥,岐山溫氏傳信,要仙門百家將嫡傳子弟送去岐山聽訓,我們常家也有份,這次我會去!”


    常萍:“……”


    接連的不言不語,這實在令文瑤無法忍受了。


    她一招手,另一個武器‘如一’便出現在她手中,她捏著鞭子的手停了一瞬。


    文瑤猶豫的看了眼無知無覺的常萍,終於還是朝著他一鞭子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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