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溝一開始還是直的,但是走遠了,就變成了拐彎的了。不再是那種一眼望不到頭,而是沒走都遠就要拐一個彎。


    但是植被也變得更加茂密了起來。


    地上的沙土濕濕的,踩上上麵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望著兩邊綠黃交錯的樹葉。我有些心神不寧,我緊緊的跟在陳錦凡的身後,他還能讓我感覺安全一點。


    周叔和舅舅一路上采到了一個很小的人參和靈芝,據說這人參叫參精,意思濃縮的就是精華。那個靈芝也很奇特,是血紅色的,名叫血靈芝。


    采集到這兩個東西是十分不易的,因為走出這喇叭溝的盤繞區,才隻采集到了這兩個。但是剛一出去,就聽見了兩聲羊叫。


    咩,咩。這聲音十分真切,應該就在前麵的不遠處。我一聽這聲音,立刻興奮了起來,若是母羊,還有羊奶喝,若不是母羊,也可以吃肉。我們已經很多天沒有沾過葷腥了。


    按理來說,這喇叭溝裏都是藥材,還有植物,從來沒有人在這裏見過動物的。所以周叔聽到,也有些興奮了起來,把背後背著的槍拿了出來,步伐變得小心翼翼。


    然而王鳳斌卻使勁往我們後麵躲著,這幾天以來,他一直都很膽小,或許是因為耳朵受傷導致的。但是問他怎麽迴事,他卻不管怎樣都不說。


    舅舅和周叔拿著槍,走在前麵,我們穿過這一小塊樹林,蹲在這。發現前麵確實有一隻羊,隻是那羊毛有些發綠色。


    觀察著那隻羊,就在一顆奇怪的植物旁邊,吃著草。


    周叔拉動了槍栓,瞄準著,這裏到那裏也就有二十米遠,不知道為什麽那羊竟然沒有逃跑。


    我看著周叔慢慢壓實的手指。但是我突然看見那隻羊哪裏不對。


    等等!


    砰!啪。為時已晚,槍已經扣響,那隻羊倒在血泊之中,隻是,那血,竟然也有些發綠!


    我們看到後,走到了這隻羊身邊,這隻羊躺在地上,嘴裏咬著一根樹葉,還有些抽搐。我才發現,它的肚臍上有一根綠色的莖,和旁邊那個奇怪的植物連接著。


    這是怎麽迴事?從來沒見過還有羊和植物連接著的,難道叫做植物羊?


    周叔見到,也有些驚呆了,上山這麽多年,頭一次見。我知道陳錦凡一定見過這種東西,所以問他這是什麽,而陳錦凡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況且你難道沒發現麽,你走到哪裏,哪裏就有奇跡出現,嗬嗬。


    我突然愣住了,是啊。我走到哪裏,哪裏就會死人,這一次上山見到了很多東西,也發生了很多事,這些事是舅舅和周叔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難道這些不是偶然,全都是因為我?


    舅舅拿出了山刀,然而這時陳錦凡突然搶先一步,拿出那把畫著綠色花紋的刀。插入了這隻羊的頸部動脈中,我看見,瞬間,這把刀的花紋就變得色彩濃鬱了起來,仿佛有一種魔力在包圍著一般。


    待陳錦凡把刀抽出來的時候,這隻羊整整縮小了一圈。


    我看著王鳳斌,他的眼神始終盯著陳錦凡手裏拿著的刀,一直到了陳錦凡把刀放進兜裏,他才把目光轉移。


    原本這隻羊有毒的,現在可以吃了。陳錦凡說,舅舅問,你這刀挺漂亮啊,這是什麽刀,藏刀?


    陳錦凡麵不改色,說:是,我父親留給我的。


    舅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把背包扔在了地上,蹲下來開始宰羊。


    我們也都把背包放在了地上,今天中午先在這裏吃一頓再說。周叔去找柴火,我跟著他,走到了離陳錦凡遠的時候,周叔小聲的問道我:小明啊,你那個小朋友陳錦凡到底是什麽人?


    他就是我一朋友啊,怎麽了?我問,因為我覺得周叔好像察覺出什麽了。


    哦,沒事沒事。實不相瞞啊,這種叫植物羊,以前我父親在草原上見過,不過,據說這是違背天意的。見到的人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周叔一邊捧著樹枝,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麽。和周叔一起迴去後,點燃火堆,舅舅已經給那隻羊開膛破肚,才發現這隻羊的胃裏什麽也沒有,而且竟然沒有場子。所有的東西,都被輸送到那根莖裏去了。而且這隻羊的血液也是幹的,被陳錦凡的刀吸收了。


    羊腿,羊排,架在火堆上烤。彌漫出來的卻是一股草的味道,烤熟了之後,我們一人吃了一塊,很難吃,這羊肉極其的騷,但是因為這麽多天沒有吃過肉,還是吃的很香。剩餘的羊肉,舅舅切成塊狀的,然後用泥巴一塊一塊的包住了,放在密封袋裏,裝進背包,這樣能讓羊肉的存放時間長一點。


    上了路,一直走到第二天,這喇叭溝就不再是溝了,而是成了險峻但是不高的領峰,一片接著一片。


    我們來到了一個山洞裏,這山洞就是平常的山洞。我們把背包放下,靠在岩壁上歇息,我問周叔這是哪裏,是不是已經出去喇叭溝了。周叔卻對我說:這裏正常來講已經不是喇叭溝的地理地貌了,但在範圍上,還是喇叭溝。從出發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天了,現在已經是十月十日了,十一月的時候,咱們才能到達水庫,接下來這段日子,小明,你得能抗住啊,到了水庫就有意思了。獵人是沒有半路返迴這個道理的,就是頭破血流,也要走完全部行程。


    我點了點頭,笑了笑,說那當然。


    晚上的時候,周叔拿出一瓶小酒,舅舅把剩下的羊肉全部烤熟了,因為如果在放的話,這羊肉就要壞了的。


    我們喝酒,吃肉,唱歌。唯有陳錦凡沉默不語自顧自的吃著,那個王鳳斌有些喝多了,但是看他有些黯然失色,也不怎麽說話。


    吃著吃著,周叔給我講起了他在草原那時候的事情來。


    他說從他記事的時候,應該是五歲,五歲之前的事情他已經不記得了。他隻記得五歲時候的冬天,大雪紛飛,雪下的真的很大很大,他就被母親抱在懷裏,然後送到了孤兒院。


    那時候的孤兒院不比現在,環境很差,幾乎就是能吃上飯就不錯了,更別提什麽讀書上學。


    在孤兒院的那一年裏,周叔說那是他童年最灰暗的一年,甚至一晃都過去了,中間發生什麽事情,他也不太記得。


    第二天的時候,又是一個冬天,雪依舊下的很大。別的小朋友在雪裏玩的時候,他卻坐在鐵欄門的小板凳上,看著外麵走過趕去集市的人們,希望媽媽能來接兒迴家。


    但是媽媽沒等來,卻有一個穿著一身獸皮裝的蒙族人走上前來,看了看旁邊福利院的字。然後問坐在門邊的小朋友:你幾歲呀?


    六歲,周叔伸出了六根指頭。


    這個穿著獸皮裝的蒙族人就是後來周叔的養父,他當時見到周叔,很是喜愛,就聯係福利院長,要領養這個孩子迴家。當時因為那個院長不同意,為此還搭上了一件完整的狼皮。


    之後,這個蒙族人把周叔接迴家後,就一件衣服一塊肉的把周叔從小養大。


    說起來,周叔聚集著皺紋的眼角看得出他還是很想念他阿爸的。他說他還有一個哥哥,比他大五歲,對他也很好。


    後來,在周叔十六歲的時候,周叔的阿爸出去放羊,結果就看到了肚臍上連著植物的莖的羊,他阿爸知道這是不好的象征,嚇得魂都丟了,迴家後病了好幾天。因為草原上有個傳說,見到植物羊者,家破人亡。


    在之後,那就是一天晚上,深夜的時候。不知怎麽迴事,蒙古包四處響起了狼聲,狼群襲擊,除了周叔以外,他的一家全都被狼咬死了,而周叔是被其他趕來相救的牧民救走的,救迴去後因為傷口感染,也差點死了。


    直到現在,周叔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晚上會被狼群襲擊,也不知道為什麽,是不是騰格爾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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