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充滿和祥之氣的廟宇樓堂之下,我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看著北麵的那頭坐立在那裏的石獅子,多了一股威嚴之氣。


    劉月始終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就好像擔心會發生什麽事情一樣。然而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住持大師走了出來,臉色鐵青,十分的不好。我看著他的樣子,也知道情況不太妙。


    王嬸就跟在住持大師的後麵,她耷拉著腦袋,雙臂夾在身子上,眼眶青紫,就好像一個病入膏肓快要堅持不住了的人。


    怎麽了?我問住持大師,住持大師沒有理我,正好這時劉月跟在我的身後。住持大師卻瞪了她一眼,道:好自為之!若是多行善事,尚可保命。


    住持大師朝北麵走去,王嬸跟在她的身後,一言不語,好似黑白無常身後跟著的小鬼一樣。我和劉月也跟著她倆,不知道要去哪裏。


    但是住持大師卻帶著王嬸走到了那石獅子麵前,王嬸用那種慣性動作跪了下去,一個叩拜。然後站了起來,接著跟住持大師走去。


    住持大師帶著我們在這寺廟裏左拐右拐,最後來到了一個鐵塔之中。這鐵塔裏漆黑漆黑的,而且異常陰冷。王嬸和住持坐在這塔中間,而我和劉月就在她倆旁邊站著。就在這時,王嬸突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哭也罷!人間憂愁何處來,何處走。住持雙手合十,打坐在那裏,閉著雙眼,盤著手上的佛珠。


    就這樣,大約哭了有十多分鍾後。住持大師開始念起了咒語,我聽不懂,但是估計也就是大悲咒之類的。


    突然,王嬸站了起來,走到了我的麵前。


    王,王嬸。你怎麽了?我看著她,心中不免多了一些擔憂之切。


    沒事,小明。王嬸的嗓子很陰沉,就好像是陰間的鬼一樣。她說著:有些時候,眼見並不為實,耳聽也並不為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完,她竟然直勾勾的躺在了地上。


    我知道王嬸說的話的意思,因為我這一個月以來,經曆的事情已經很難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人這一輩子啊,除非你是和尚,能不被七情六欲所牽絆,不然有時候懂得太多,明白的太多,或者說看穿了一切,並不是好事。隻要能活在自己給自己定義的快樂的圈子裏就好,就信自己的良心,這一生都會平安。


    住持大師這時已經緩緩的念完了咒語,睜開了眼睛,看向我。突然猛地咳嗽了幾聲,嘴裏一大口鮮血吐出。我趕忙過去扶住他,他卻推開了我,長歎了一口氣道:六道之內,無數輪迴。萬物之事,皆有因果。我這一生,隻能有這麽一次打抱不平,前半生的善緣皆已盡了。命中注定,也罷,到此為止。


    我不明白他說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說的打抱不平是怎麽一迴事。我隻想知道,王嬸子中的邪有沒有治好。


    大師似乎看穿了我的意思,揮了揮手,說:去吧,她這輩子所受之罪,皆乃上輩因果。以後不再會有事了,一命消一命。你乃禍星,隻要不再去打擾她的生活,自會相安無事。


    這麽說我明白了,大師的意思就是說,王嬸子這輩子這麽不幸,全是因為上輩子做盡了壞事,這就是因果。我是一個掃把星,認識誰,誰就死,隻要我以後不要在打擾她的生活,她就能相安無事。


    我突然靈光一現,知道為什麽王嬸子不對我說她那天看到什麽了。如果她真的告訴我了,可能對於她的代價,那就是死。可還是有一句話我不明白,那就是一命消一名。


    和尚的話總是耐人尋味,捉摸不透的語句裏包含著多種意思。而此時住持大師已經下了逐客令,說我和他的緣已至此,要我帶著王嬸子離開這裏,以後叫我再也不要來見。


    給王嬸送迴家後,我買了一些補品給她送去,而且給她留下了一千塊錢,因為我沒法給她太多,僅表心意。我叮囑劉月要好好在這裏照顧婆婆,然後就離開了。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結束了,萬萬沒想到,還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一命消一命是這個意思。


    王丹給我打來電話,說死去的學生妹是那個男孩同父異母的姐姐,現在上高一,因為家裏貧困,所以在外麵打工供弟弟上學。真沒想到有這個這麽沒有良心的弟弟,真叫人心寒。


    對於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王丹問我。我說我當然希望這種人被槍斃,或者進監獄呆上一輩子。王丹說她法院那邊有人,監獄裏也有人,即使不被槍斃,讓他死在監獄裏也是可以的,但是他的父母年齡那麽大了,女兒死了,兒子在進了監獄。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人善被人欺負,馬善被人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殘忍的事,對這個男孩的懲罰是這個男孩的報應。對他的父母殘忍,是因為他們沒有教育好孩子,這就是對他們的報應。王丹,如果你不幫我的話,那麽從此以後咋倆就分道揚鑣吧。我的意思很堅決,王丹遲疑了片刻,說好吧。


    雖然報紙上的照片還是不知道是誰照的,但是最起碼這件事已經解決了,我想這是那個男孩最好的結局吧,哈哈。但是我覺得,既然幕後兇手就是王丹,那麽這個照片是誰照的已經不重要了,有時候,我甚至不願意承認王丹是兇手,我總感覺我倆還是一個戰線上的朋友。但是有時候真相永遠是那麽可怕,讓人不敢接受。我小時候很愛看古惑仔,也很崇拜,雖然現在時隔多年,我已淡忘那種感覺,但是我始終記著一句話。


    出來混,終究是要還的。


    一口氣拋開了好幾個包袱,我不禁覺得自己輕快了不少,這可能是我這段時間以來最主動的一次吧。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上收來了一條短信,上麵寫著:您的包袱已到達,即將為您安排輸送,請準備收複。


    我心想我這段時間從來沒有在網上買過什麽東西啊,也沒叫人給我郵過東西。什麽包袱?想著,一個電話已經打了過來,一聽聲音就是快遞小哥的,告訴我東西已經送到了我家門口,讓我出來取。


    我說不對,但是和快遞小哥核實了身份信息後,快遞小哥說這個東西確實是郵給我的,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禮品盒,我問他是什麽東西,他說他也不知道。


    無奈,我隻好讓他等我一會兒。此時我離家沒多遠,因為剛從王嬸家出來。趕快一路小跑迴去,發現快遞員已經走了,劉月正站在那裏拿著東西等著我。


    我拿好劉月手中的東西,迴到了家,心裏正好奇給我郵來的是個什麽東西,怎麽想也想不到,一邊想一邊拆,就當我把禮品盒拆開後,嚇得我差點沒坐在地上!


    那禮品盒裏的,竟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而且人頭上麵,還有一個長長的舌頭鋪蓋著,散發著一股血腥味。雖然我這段時間見過了很多屍體和殘肢斷臂,但是忍受不了視覺衝擊,還是一下吐了出來。


    我想起了王丹對我說的,那個法醫一手拿著自己的人頭,一手在割自己的舌頭。我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這人頭就是那個法醫的啊!


    我第一反映就是給那個快遞小哥打電話,問他這個包袱是誰郵來的。但是轉念一想,既然他能郵過來,就一定做好了隱藏身份的打算。於是趕緊給王丹打過去了電話。


    王丹問我怎麽了,並且告訴我法院那邊她已經安排好了,盡量往重了判。要是不行的話,監獄在卡一下,不死也殘。


    我應付了她一聲,說幹的漂亮。然後就問道她:你快去查查那個法醫的屍體少沒少個腦袋。


    王丹問我怎麽了,我說你先去查,查完在告訴我。她說那你先別掛,我去問問。半響過後,王丹問我:法醫的頭顱和舌頭不知道何時失蹤了,難不成在你那裏?


    我說你聰明啊,剛才我接到一個快遞,我還以為是什麽,結果一打開才發現竟然是個頭顱,我想起你和我說的,立馬就知道這是那個法醫的腦袋了!


    行了,我開車馬上過去。王丹說著,吩咐一邊的人調一下監控,看看有沒有人進去或出入,查一下可疑人員,查到立馬就抓起來等待守候。


    不一會兒,王丹就開車過來了。看著桌子上布滿鮮血的腦袋和坐在炕上驚魂未定的我,拿來了一個密封袋,把整個禮品盒和腦袋都裝了進去。


    行了,走吧。王丹拿著東西,拍了拍我。


    去哪兒?我一時被嚇得有些上不來氣,我害怕的並不是說因為這個頭顱,這隻是個間接,我害怕的是那個郵頭顱的人竟然能準確的知道我在哪!竟然能知道我剛才就在王嬸的家裏呆著,然後把東西郵到了王嬸的家門口!


    估計現在出入存法醫屍體庫的可疑人員都已經抓起來了,跟我迴去看看是哪個。王丹皎潔的笑了一下,得意的看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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