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是寧靜的,山村的燈光也是柔和的,當朦朧的月色輕輕撫慰著山村的房屋、翠竹、林木的時候,我們看到蒼龍河的水像一匹長長地白練飄蕩起來,在離蒼龍河不遠的村子裏,我們看到張文山家的堂屋門還是開著,燈光從裏麵直瀉出來,像一瀑布。


    張文山愁眉不展地坐在木架子靠椅上閉著眼睛在聽電視。他麵目瘦削,鸛骨高聳,滿臉的胡子已見霜絲。張文山坐在椅子裏,電視裏的聲音已不在他耳中,他的耳朵一直在追尋一種熟悉的聲音,就是那種他聽了二十多年而今不在的聲音,那聲音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了,可是在這寂靜的夜晚,他怎麽也聽不到一點聲息?


    楊世芬端著一個簸箕進來了,背也有些駝了,額前的頭也掉得有些稀疏了,她看了看閉著閉著眼睛的張文山就說:“你又在想老三(張清河)了?別去想了,再想也沒有用的,他有手有腳的,也是一個大男人了,自己也會照顧自己的,應該不會有事的,你的身體不好,就早點休息吧。”


    楊世芬在勸慰張文山,自己卻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她最害怕是張清河跑出去尋了短見或出了意外。那天在養殖場迴來,沒有看見老三張清河,她的心就像被人劃了一刀似的。張清河一天不在兩天也不見,她是肝腸寸斷,到處找,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張文山、張清明兩爺子和周圍的親戚都認真地勸她,才稍微好一些。但是,楊世芬的精神一下子垮了---她已經失去了老二張清泉,難道老天爺又要奪去自己的老三兒子?傷心的時候,楊世芬真想給張清明幾耳光,幾棒棒---如果不是張清明叫人去槍殺了養殖場的一百多牲口,張清河就不會突然不見了,都是張清明帶的過,都是張清明的錯。但是,等過了一段時間冷靜下來,又覺得張清明沒有錯,他作為一個幾萬人的鎮長,要對所有的群眾負責,假如不殺自家養殖場得了五號病的牲口,一旦傳染開,全鎮群眾的損失就大了……唉,楊世芬的心既傷痛也矛盾,以至於吃飯也沒有胃口,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突然之間老了很多。


    張文山睜開有些血紅而混濁的眼睛說:“你也不要忙了,休息一下吧。”張文山知道老伴比他還思念張清河,就不提了,讓所有的悲哀和傷痛都壓在心底。楊世芬說:“這幾天老天總是陰晴不定的,我把樓上的濕花生用簸箕勻開晾著,不然,要黴的。”


    這時,一陣摩托聲響起,緊接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青狗撲到大鐵門口“汪汪汪”的叫著。


    “媽--開門--媽--開門,你們睡了嗎?”


    “噢,是老四迴來了,”楊世芬頓時欣喜不已,忙對著外麵大聲說,“來了--來了”張文山一聽說:“真的是清明迴來了,你快去開門。”楊世芬激動得腳步都有些散亂了,張清河不見了,她罵張清明怨恨張清明,但是兒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當母親的一聽到兒子的喊聲,心裏就是熱乎乎的啊,那就是任何東西都不能影響和消磨得了的母愛。


    楊世芬抽開鐵橫閂說:“清明,這麽晚了,你還迴來,騎車多不安全,不是給你說過,晚了就不要迴來嘛。”“媽---是三哥有信迴來了!”張清明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是三哥寫信迴來了--今天郵遞員放到我那兒了。”


    “拿我看看,拿我看看--”楊世芬高興得直抹眼淚,“這沒良心的報應兒子,我以為把爹媽都忘了……他爹,你的老三來信了---”


    張清明放好摩托車,趕緊掏出信給楊世芬看。張文山聽到老伴的話那是喜出望外,快步走到堂屋門口:“快拿來我看,拿來啊。”


    那信從張清明手裏傳到楊世芬手裏再傳到張文山手裏,一封信讓整個小院都激動起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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