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旺福軒為中心,方圓十丈內皆封鎖警戒,不允閑人走動,地下城,難得如此空寂。


    之瑤推門,樓下一寬肩挺背的身影率先入眼,那人背對裏間,兩手握拳互相交疊在後,雙腿微分,感覺僅僅站在原地不動,渾身肌肉都處於積蓄力量的緊張狀態。


    隻消遠遠看一眼,即能感受他從頭到腳散發的淩人氣勢。


    景星迅速跟上之瑤,在身後低聲通氣:“白邇,魔尊的超級打手,已出示魔尊手令和信箋,經查驗,皆為真。”


    之瑤雙手拄著樓梯扶手,緩緩而下,以他倆可聞的聲量問:“圖圖去靈山做什麽?”


    “這個……”景星抓耳撓腮,太子妃若知道真相,恐怕不能接受,現下魔宮具體情況不明,太子也沒有確切指示,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為難間,對上之瑤疑惑的眼神,他腦子一懵,支支吾吾迴:“嗯……取,取森林之魄。”


    什麽東西?


    之瑤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靈族不是沒有森林之魄嗎?


    當初聖主作出愛莫能助的樣子,迫於無奈剖她心取魄,結果全是作戲?


    這其中,司琴南圖又扮演什麽角色?


    如果他替聖主隱瞞有魄一事,現在為何又要去搶?


    心下思慮如亂麻,想不出個所以然,之瑤又向景星投去質問的目光,景星被她瞪得渾身發毛,搔首踟躕:“太子妃,其中關竅還是太子親自給你解釋吧,等迴了魔宮你們好好聊聊。”


    “哼,他最好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


    重拍扶手欄,一聲悶響,引得門下男子迴頭,白邇抬首,一雙如刀鋒的眼釘在之瑤身上,一動不動。


    之瑤自也不怕,笑話,打小她怕過誰,而且一路走來也見慣生死大場麵,縱然他是魔尊的人,如此理直氣壯打量太子妃,當屬不敬。


    遂微頷首,睜著那雙璀璨的眼,居高臨下凝眸殺個眼風迴去。


    兩人隔空對視幾息,白邇歪了歪脖子,錯開視線:“太子妃真有前魔後的風範,屬下剛才無意冒犯,還請見諒。”


    嘴上說著請見諒,語氣一點不軟,之瑤一步步舍級而下:“無妨,隻是你家太子出門了,恐怕得勞煩大人多等等。”


    白邇眉頭微不可察一皺,輕掃過她後首的小桃,微一揚唇:“看來仙界的下人不懂規矩,竟然連簡單的話都傳不好,那我再當太子妃麵說一次,太子已迴魔宮。”


    之瑤聽罷,靠近門檻時腳下一旋,折身尋了處桌椅,攏裙坐下,右肘支案,修長的指關抵在太陽穴,眨眨眼,一副你隨便編,看我信不信的樣子。


    白邇見狀,突笑起來:“太子妃果然名不虛傳,能深入獸宮,戲耍聖主,斬殺鬼族護法,怎麽可能憑一句話,便輕易讓你信服,那我就向太子妃簡述,昨夜發生了什麽……”


    暫頓,娓娓道來:“昨夜,不知何故,殿下與聖主在靈山大打出手,聲勢之浩大,遠超太子妃的光輝事跡,等魔尊接到消息派我瘋趕至現場……”


    “七彩河斷流,聖主重傷,靈族賴以生存的靈樹幾近破碎,而殿下……枯跪在那碎齏(ji )上,渾噩如死水……”


    話到此,之瑤眸底掠過一絲驚疑,若司琴南圖留言為真,他確實去了靈山,這一點與白邇所說吻合。


    其次,他如此大動幹戈殺上靈山,難道真為了森林之魄?為什麽?抑或他偶然得知聖主當初隱瞞實情,惱得半夜睡不著,非去討個說法?


    可不至於毀靈樹啊,之瑤了解司琴南圖,他並非草莽之人。


    “太子妃,你絕對想不到,太子殿下吐了多少血,”白邇用手指比劃,從衣襟點至下擺膝蓋:“衣服濕透了,地上一片紅……不信?”


    說著,他亮出一枚什物——雷雲紋邊太子碧璽,之瑤曾上手研究過碧璽,是否為真一眼可知。


    她倏然一震:“誰能傷他!”


    她清楚,以聖主現在的境況,根本不是司琴南圖對手,更別提眼前的白邇。


    “魔尊也想知道啊,可太子隻念叨你的名字,其他的什麽也不提,所以,魔尊才又命我趕緊接你迴去。”


    白邇側身後退,讓開條路,門外,一座華貴轎輦霍然映入眼簾。


    “還請,太子妃隨我立迴魔宮,太子在等你,魔尊也在等你,昨夜具體什麽情況,我們都在等一個答案。”


    之瑤感到手腳逐漸冰涼起來,無論白邇話裏多少真假,司琴南圖去過靈山為真,太子碧璽落入旁手是真,那他受傷也是真的。


    不去不行。


    思忖半晌,之瑤拾掇好情緒,站起來,拂平裙擺的褶皺,直截了當:“反正早晚要去,剛好我也有話要問他,不過,太子碧璽你必須還給我。”


    白邇詫異:“這是魔族的東西……”


    “這是司琴南圖的太子碧璽,”之瑤伸手,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他不在,理當由太子妃代為保管,白邇大人追隨魔尊左右,這個道理應該懂得。”


    安靜,僵持。


    司琴南圖背著她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謀劃什麽,之瑤自然不爽,可那屬於內部矛盾,有的是機會收拾調教。


    但白邇當著她的麵大剌剌揣著本屬於司琴南圖的太子碧璽,她更不爽,鬼曉得這家夥到底是魔尊的人還是司琴北圖的人。


    畢竟,小小一枚印章能做很多事呢,比如,調動司琴南圖舊部——七十萬邊軍。


    想幾個月前,三軍匯集西漠對決獸族,仙界大將時清便靠碧璽指揮魔軍作戰。


    如今魔軍撤迴魔界,為削弱太子兵權,魔尊明麵上大幅限製了碧璽調兵遣將的作用,但跟了司琴南圖千年的軍隊,早就視其為精神信仰。


    換句話說,哪天突然蹦出個無名之輩拿著碧璽登高振臂一唿,打著司琴南圖的名號混淆視聽,說不定尚能網羅一批人手。


    這是司琴南圖長年累月戍守苦寒邊境的沉澱積累,萬不可淪為他人手中的刀。


    “太子妃,你當真與太子生母聖主很像,心思深沉,可當一方之王。”


    這不顯而易見的事嘛,白邇的馬屁著實有點過了,連當事人聽了都不太好意思。


    之瑤接過碧璽,淺淺一笑:“我跟她還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不會六親不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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