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鹿夫人,好生愜意呢。”


    一道柔中帶媚,又略微喑啞的嗓音自院外傳來。


    今日司琴南圖出勤,他慵懶地窩在花廳下的搖椅裏乘涼,眼皮都不抬一下:“那是,一想到有笨蛋主動上門自討沒趣,心情就越發好了。”


    他頂著雲鹿的麵皮,不光性別轉了連嘴皮子也跟著轉了性,賤嗖嗖的。


    此刻,醒來不久的之瑤正暗搓搓蹲在門後偷聽,兩個女人一台戲!


    現場直播呀!


    她顫著手從葫蘆裏掏出把青瓜子,樂嗬嗬吃起了瓜,埋首注意到身上的素裙。


    咦?


    當初自己是穿這身來的西漠嗎?


    記不太清了,算了,記不清就不記了,看好戲要緊,又心大地往門口蹲著挪了點。


    上虞扭著腰肢,一身華服站在中院門檻處,豔麗妝容下透著股壓不住的憔悴。


    被眼前又醜又囂張的女人結結實實氣到,她右手蓄力“啪”丟出一個東西。


    司琴南圖依舊一副懶洋洋的表情,隻耳旁風聲起時才微微側頭,一塊灰黑的內務刻印恰好劃過他臉頰落在台階上。


    失手了?


    上虞心裏更氣,眼裏帶著毒地盯著搖椅裏的女人。


    “這就是你想要的!讓給你好了!”


    “不過,你可別高興太早,他今日能這般對我,明日便能如此待你!”


    明日?


    司琴南圖笑眯了眼,隻怕過不了幾個明日,大行宮將不複存在。


    屆時他便能帶之瑤開開心心迴魔界,並即刻成婚馬上洞房,同他造一堆娃娃……


    想到婚後的膩歪生活,浸著笑意的眸子明亮得不得了。


    上虞卻越看心口兒越堵,恨不能上前把嘴給他打歪。


    司琴南圖接過小山竹遞來的內務刻印,翻來覆去把玩著,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這小破牌本就該鳶尾宮掌管,你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搞得像誰對不起你似的……”


    “東西送到了,就滾吧!”


    上虞一愣,雲鹿把她當什麽了?貨拉拉嗎?


    該死!


    她可不是好心送貨上門的,更不是來自取其辱的,她是來出口惡氣的!


    上虞才謀劃一個驚天計劃,並派出最後的心腹阿狼付諸實施。


    等大皇子到了若真發現地牢的秘密,她便是頭功。


    映川的大腿可比虛明的好使多了,屆時,她助大皇子拿住虛明的把柄,自然能將雲鹿輕而易舉踩死在腳下。


    想到此,心頭鬱氣消散大半,上虞唇角微曲,輕蔑道:“嗬,我且看你能得意到幾時,你好好記住我今天說的話。”


    她著重強調幾分:


    “他日你落魄時,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永無翻身之日!”


    爽!


    上虞雖然是苦出身,但頭腦簡單幼稚,在說出這句自認為很威風的話時,她已經迫不及待腦補出不久後狂虐渣男惡女的畫麵了。


    爽啊!


    “嘖。”


    一聲不耐煩的吧唧聲打斷她腦海裏的打臉片段。


    司琴南圖眉頭緊鎖,看她宛若看智障一般:“本夫人好像說過你腦子不好,你不會以為我故意說假話氣你吧?”


    “你想我死我理解,可有必要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對敵人擺狠嗎?”


    上虞又一愣,她堪堪把這句話想了幾個來迴,臉色頃刻陰霾密布,藏在寬大裙擺下的雙腿控製不住地軟了。


    現在的雲鹿捏死她如同捏死一隻螞蟻簡單,方才的舉動簡直一個蠢字了得。


    看她臉色青白一片,司琴南圖覺得好笑:“終於認識到你腦子不好使了?哎,虛明麵對你千年,還真是可憐,如今他終於忍不下去了。”


    “不過……”司琴南圖話鋒陡轉,小眼睛危險的眯起來,這個眼神讓上虞不由得心驚。


    他慢悠悠地朗聲吩咐:“本夫人卻憐香惜玉得很,知道上虞姑娘最喜歡鬥獸,尤其癡迷於異族鬥獸,那你就去地牢切身感受一下吧。”


    上虞徹底傻了,等發覺身後出現兩個魁梧的獸兵時,她一時間感覺天旋地轉。


    她是喜歡鬥獸,尤其愛看仙魔妖三族俘虜自相殘殺。


    可她隻喜歡坐在高台之上悠閑地欣賞那令人興奮的血腥。


    現在卻要作為鬥獸場中的一方下場搏殺,這簡直……


    “雲鹿!你個毒婦!”


    上虞甩開前來架她的衛兵,指著他怒罵:“混賬!沒有虛明同意,你敢動我!你敢!”


    司琴南圖懶得跟她廢話,帥氣地揮手,女人便狂叫咒罵地被拖走了。


    一直守在門外的蒼梧深深望著被強製帶離的上虞,直等到那抹狼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宮道上,才踏進院子。


    “夫人,剛才屬下命人配合您,不過是幫您出口氣罷了,”蒼梧觀察新得勢夫人的臉色,小心提醒:“您隻掌內務,並沒有權力罰任何人入地牢。”


    這倒是真的,以前就算上虞想開鬥獸場,也必須經虛明同意,更別說把他老相好投入死牢。


    但,今時不同往昔。


    司琴南圖將內務刻印扔小山竹懷裏:“去內務司做幾身好衣裳,就上次選的皮料吧,去。”


    小山竹自然明白接下來的話不是她能聽的,領了牌子便快速退走了。


    等外院門關上,司琴南圖才接道:“蒼梧將軍,可否告知離顏此妖的情況?”


    離顏雖屬於高度機密,但新夫人已助大人初步撬鬆了他的嘴,現在也沒有必要隱瞞。


    蒼梧大方迴應:“夫人下的是死手,離顏脖頸損傷嚴重,已移出地牢好生照看了。”


    “那他還活著咯?”司琴南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既然他還活著,等傷好了骨頭又硬了,虛明就不得不用我,他要依靠我,就不得不順著本夫人,等著吧,我讓上虞入鬥獸場,她就必不能活著出來!”


    “嗬,說句不該說的,若我以離顏的秘密為籌碼,讓虛明殺了你,那也未必不可能。”


    這句話讓蒼梧心驚了一跳,此刻他十分認同方才上虞對雲鹿的精準定性——毒婦啊毒婦!


    但嘴上隻敢支支吾吾留下一句“夫人說笑了”便強裝淡定退下。


    宮牆外細碎的腳步聲急促向遠處消散,他定然迫不及待追去鬥獸場看上虞的下場了。


    今日出勤完畢,該迴屋陪心上人了。


    司琴南圖利索地推開門,門檻後麵,蹲著一團小小的身影,素色衣裙泛起柔柔的光,怎麽看怎麽美。


    之瑤仰起白嫩嫩的麵頰,衝他盈盈笑道:“圖圖夫人好生威風呀!”


    話落,周身忽有風憑空起,夾雜一地的瓜子皮飛旋著,她感覺有股強力把身體硬撐站起來。


    接著那股強大的力量推著她往前,之瑤還處在懵逼中,就被司琴南圖緊緊擁進懷裏。


    “為夫在外口幹舌燥,夫人倒挺悠閑自得,還有閑心嗑瓜子。”


    嗓音倦懶,曖昧叢生。


    之瑤很不適應這樣的魔頭啊,腦子裏又勾想起昨日在同樣的位置兩人瘋狂交頸廝磨。


    她騰地紅了臉。


    之瑤一把推開身前熾熱,飛也似的往屏風後逃:“哎呀,行了行了,今日份甜蜜蜜已透支!”


    “今日份甜蜜蜜?嗬,”


    之瑤害羞了,她第一次在他麵前紅臉了,她這個樣子好要命啊。


    司琴南圖一剪眸光的星火:“這麽點哪夠?瑤瑤太子妃不知,本太子肖想你已許久?”


    !!!!!!


    他發什麽瘋!


    說什麽甜膩死人的瘋話!


    狗東西!


    之瑤背對他蹲在屏風後麵,小腦袋深埋進胳膊肘裏,嘟著嘴不爭氣地吐槽——


    可惡!有被撩到!


    她怎麽會被如此輕易撩倒。


    此刻自己的臉一定比峨眉山的猴子屁股還亮吧!


    “噗噗噗噗噗。”


    突然,幾聲鞭炮似的響鼻迴蕩在空曠的宮殿內。


    之瑤抬起猴子屁股,一臉愕然:“誰!誰在放噗噗!”


    “師父!”


    白龍還沒有恢複完全,隻能在側榻上不滿地扭動身子,他看了老半天狗血言情劇,真的受不了這兩條人了!


    “師父!徒兒還在呢!”


    “你們夠了吧!”


    “我要搬出去!搬出去!”


    白龍實在忍不住了,最近他真的被迫吃了太多狗糧。


    司琴南圖:終於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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