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雪洞,十五個人擠在一起取暖,他們不能點火,因為點火很有可能融化雪,如果堵住了洞口,就真的死路難逃。


    她是女子,雖然不拘小節,但不可能與一群男子擠在一起。


    女子在這個時代本就被人看輕,更何況是在軍營裏,即便她是寧康府的大小姐,可她做到了,她的智慧,她的實力,絕不輸給他們,八年的時間,她得到了他們的尊重,他們的敬仰,他們的認可。所以,她是南柘國唯一的女將軍。女子參軍本就是有辱名聲,男女有別,所以她從來都盡量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


    聽著這群人響天的唿嚕聲,也明白他們真的很累。


    南執玉悄悄走過來,抓起她的手,這雙手,真的很醜,有著攀雪岩留下的血痕,有著常年握刀的薄繭,不見一絲一毫的女子應有的秀氣。和他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真是天差地別。


    雪,寒冷而乏味,曲言若這時卻是喜歡的。


    喜歡那抹冰涼落入掌心,化作水從指縫流出,喜歡赤著雙腳,踩在柔軟的雪上,哪怕雙腳凍得通紅。


    哪怕她將雙手埋在雪下,感受到手指都有些僵硬,可她依舊喜歡……


    因為南執玉總是會握住她的手,輕輕的嗬氣,隔著層層白霧,曲言若可以看見他專注的看著她的手。


    “小若”


    她是寧康府嫡女,他是嫡出皇子,京中盛傳五皇子和寧康府大小姐的佳話。才子佳人,門當戶對。總之就是天生一對的意思。


    曲言若的手再次凍得僵硬,盡管這是這個冬季以來第三次了。


    他無可奈何地笑笑,但總會放下手邊的事。


    看見他這般模樣,她會揚起一抹俏皮的笑,然後伸出冷得發紫的手指。


    這時,即使隔了一張手帕,也能感受到他的指尖,劃過手背,手心。每當此時,她便能看見他,他長而翹的睫毛,半遮半掩下的眼若隱若現。直到她的手指有了血色。


    對於這個殊榮,她接受得心安理得。


    南執玉,她所愛慕的那個人,得到了這兵權,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毀了寧康府嗎?


    盛極必衰,注定的結局,寧康府手握重權,時日已久,皇家無情,她算是真的見識了。


    ......


    汗水浸透了衣裳,她驚醒了,看見母親和藹的笑容,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撲到她的懷裏,強忍住哽咽的聲音。


    “小若,怎麽,要出嫁了,舍不得娘了嗎?”


    “是啊,小若舍不得。”


    一切都有了答案,她恐懼的是皇權,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皇權蒙蔽了多少人的心,她不信任他,也是因為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所以,她選擇遲遲拖延。


    父親在軍中威望太高,所以早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她害怕,那個人,翻臉無情。可是眼底的歡喜也能偽裝嗎?


    可是,穿過腹部的匕首,鮮血染紅的大地,哥哥死不瞑目的眼神,無不讓她撕心裂肺。痛的真實,真實到……感覺現在才是一場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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