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不是。


    撕心裂肺的呐喊沒有作用。


    隻有懇切地擁抱,才能汲取溫暖。


    她不喜歡雪,她怕冷,可是,相較於他的冷漠,雪的冰寒至少能感覺得到,而他,他永遠對她如沐春風,無從得知他的寒,反倒不覺得真實。


    她慣會隱藏,可是在他麵前,這偽裝蒼白如紙。對她,而他謙和有禮,如同暖陽,她也看不出一點錯處。可是,凡事都有陰暗麵,沒有錯處就是最大的錯處。


    父親,在重重戰火中磨練出來,而她,不是閨閣中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她七歲就在軍營裏打拚。十三歲就隨父親外出征戰,取下了敵方首領首級。向來行事果斷,可對於他,的確是狠不下心。


    ……


    大雪封山,歸路已阻,本該在軍中慶賀成功的他們,被困在了這裏。沒有足夠的糧食供應,他們撐不了幾天。她畏寒,天生的。可是,現在不可以。整個隊伍以她為中心,她不能有一絲恐懼。一旦她有任何問題,就真的人心渙散,救無可救。


    南執玉,帝王最寵愛的五皇子,那個本應該在京城裏享受榮華的五皇子,偏偏跟著他們走上了這條路,他不能有任何差池。皇家忌憚父親已久,這是不爭的事實,五皇子一旦出事,他必拿此時開刀。可是,這茫茫雪山,每一步都是驚險萬分。雪坑,狼群,還有隨時會到的追兵,都是需要防備的。十七人的隊伍,幹糧隻有省著吃。這次出動執行暗殺任務,自然輕裝而行,可沒想到,任務成功了,人沒死在暗殺中,但會死在雪山中嗎?


    夜間,雪洞,十五個人擠在一起取暖,他們不能點火,因為點火很有可能融化雪,如果堵住了洞口,就真的死路難逃。


    她是女子,雖然不拘小節,但不可能與一群男子擠在一起。


    女子在這個時代本就被人看輕,更何況是在軍營裏,即便她是寧康府的大小姐,可她做到了,她的智慧,她的實力,絕不輸給他們,八年的時間,她得到了他們的尊重,他們的敬仰,他們的認可。所以,她是南柘國唯一的女將軍。女子參軍本就是有辱名聲,男女有別,所以她從來都盡量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


    聽著這群人響天的唿嚕聲,也明白他們真的很累。


    南執玉悄悄走過來,抓起她的手,這雙手,真的很醜,有著攀雪岩留下的血痕,有著常年握刀的薄繭,不見一絲一毫的女子應有的秀氣。和他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真是天差地別。


    她抬頭看向他,眼裏微微有些驚詫。隨即消失。軍中長大的她從來都是如此,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皇子殿下,您還是早些歇息,再過一會就得又趕路了。”想收迴手,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他從衣擺扯下一塊,給她包紮,細心地說:“受傷就得包紮。”眼裏有著一股執著。而她有些微楞,多年來,軍營裏不就是自己自力更生,多少人都看見她一身輕甲威風凜凜,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她還是一名女子,不過十五歲的女子。


    等他給她包紮後,她覺得有些可笑,這包紮出來的模樣,難看,難看至極。“皇子殿下,包紮完了還是歇息吧。”軍中多年,她的聲音無時無刻都透出一絲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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