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岐川,如果你真的要這樣做,我會恨你的。”


    所有的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起來,即便是他已經做好了被全世界責備的準備,也想到了以後蝶衣會怨恨他。可是,現在親耳聽到這樣的話,他的心痛如刀絞。


    “你要是恨我你就恨吧。”


    隻要她還活著,就比什麽都好。


    以後,他可能連心痛的感覺都沒有了,他的身體會被魔王所占據,他的靈魂也將永久的沉睡。


    不過,在這之前,他會讓她忘掉所有的事情的,這樣,她就不會再痛苦了。


    “蝶衣,我隻要你好好活著。”


    “活著,你要我怎麽好好活著?”顧盼兮伸手撫摸上了溫岐川的臉頰,柔情似水的目光中又夾雜著一絲悲傷,“你是想讓我把所有的都忘了,把你忘得一幹二淨,然後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嗎?”


    “蝶衣,他們會照顧好你的,你不用擔心。以後,會有更好的男人……值得你托付終身。”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說出這樣的話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你難道真的想讓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不想,他是不想的,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如果我以後遇上的不是良人怎麽辦,我的一生就毀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會讓輕風一直待在你身邊保護你,如果有人帶你不好,他會幫你殺掉的!”


    “殺?如果是這樣,傷害我的人是死了,可是我收到傷害的心怎麽辦?”


    “你不要再問我了,不要再問了……”溫岐川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顧盼兮的話讓他現在六神無主,腦海中一片空白。


    “溫岐川,我要走了。”


    “蝶衣……”慌亂中的溫岐川立馬抓住了顧盼兮的手,低聲哀求道:“不要,我求你不要走……”


    在旁人眼中,他胸懷寬廣,心係天下,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很小,小到隻容得下一個人。


    失去蝶衣的時候,他為了不讓師傅師弟擔心,裝作一副很堅強的樣子,他們都以為他很快就會忘記那個曾今在他生命中隻出現過一瞬的明媚女子。


    可是,在堅強的背後,他徹夜難眠。心髒一點一點的被吞噬,他開始想,隻要蝶衣能活過來,他什麽都願意付出。


    或許是他的執念太深,竟然在那次除魔的時候遇上的魔王。魔王說有方法可以幫他複活蝶衣,條件就是付出他的身體。


    他當時也猶豫過,背叛一直對他關愛有佳的師傅,掌門,還有那些一起修煉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他真的做得出來嗎。


    但他還是選擇了背叛,也許是被魔王一時蠱惑了。不過這也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他就是這麽自私的一個人。


    “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你讓我去投胎好不好?”


    “投胎……”


    “你是不是怕我換了音容麵貌你就認不出我了?”


    溫岐川有短暫的猶豫,隨及又搖了搖頭。


    他愛的不是她的臉,也不是她的聲音,是她這個人而已。隻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重新去找她的機會。


    他的身體,很快就不會再受他的意誌控製了。


    “我知道,你的身體裏還藏著另外一個人,他更加可怕,你怕自己壓不住他。”


    “蝶衣,你怎麽知道。”


    廢話,她又不是真的蝶衣。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蝶衣……”溫岐川抓著顧盼兮的手更緊了,“如果你真的要入輪迴,那我們一起走吧。”他要是現在死了,魔王也就占據不了他的身體哦。


    不是吧,他現在也想死了。


    “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投胎之後,新的相遇,新的開始,不摻雜任何過去的感情,這難道不好嗎。


    “你還有罪沒有贖呢,我不想要一個渾身充滿罪惡的你。”


    罪孽,他身上所背負的罪孽,確實應該由他來贖。


    “蝶衣……你願意等我嗎?”看著溫岐川深情款款的模樣,顧盼兮知道,自己差不多要成功了。


    “等我了卻了身上的罪孽,我就來找你。”


    “好啊,我們勾手指頭。我一定會記得你的,我也一定會等你來找我的。如果你不來找我,那就等我來找你。生生世世,非君不嫁。”


    嗬嗬……好肉麻,對著不是自己喜歡的男人說這種肉麻的情話,真的要命啊。


    “蝶衣……”


    完了完了。他怎麽還給跟杆子就往上爬啊,竟然想吻她。


    她現在貌似打不過溫岐川吧,不,是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


    顧盼兮將頭拚命的往後仰,還一邊好言相勸,“等一下,你等等……”


    忽然間,顧盼兮眼角的餘光瞥見溫岐川兩眼一閉暈了,緊接著死死拽著她手的人就被丟到了一邊,而她也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師傅~”顧盼兮討好的在他的懷裏蹭了蹭,完了完了,這老男人肯定看到她差點兒被別人吃豆腐了。


    “嗯,如果我再來晚一點,你是不是就會被他給……”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溫岐川,腦海中已經想到了千萬種折磨他的方法。


    “你不是及時到了嘛,師傅,他是將我當成蝶衣了。”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沒人能夠代替的了你!”


    一陣正經說著情話的老男人,魅力值簡直是蹭蹭蹭的往上漲。


    “那師傅你揍他吧,反正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揍他?不用我動手,會有人收拾他的!”還有住在他身體裏的魔王。


    魔王大人表示自己現在很慌張,他想舍棄這個身體,可是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從這個身體裏出來了。


    這是怎麽迴事。


    他掌握不了溫岐川的肉體,現在還不能從溫岐川的身體裏出來,而且又不能開口說話,滿肚子的疑問隻想有個人能來給他解答一下。


    旁邊柔情蜜意的兩個人貌似是沒有可能了,他堂堂大魔王現在隻能這樣等死了,真是個笑話。


    “師傅,我們現在迴家吧。太久沒迴家了,我好想念自己的大床,還有映月姐姐做的飯菜。”


    “你最想的,不應該是我嗎?”


    “噗!師傅,你不是應該高冷一些的嗎,怎麽還爭風吃醋起來了。”


    “嗬……你這個女人,我看你就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媽呀,這是什麽霸道總裁的用詞。


    “好了好了,我最想念的人是你,隻是你現在在我的身邊,所以我才沒有說出來嘛。”


    “這種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畢竟,我要的是你的整顆心,不是那麽一點點位置。”


    “你想要我的心髒,那你把它挖出去吧,這樣,它就完完全全屬於你了!”


    白玉卿挑眉,“嗯,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等哪天你要是變心了,我就把你的心給挖出來!”


    靠,真狠。


    “師傅,不會的,我的心不會變得,它永遠都是屬於你的!”


    白玉卿高傲的從鼻間哼了一聲“你最好記得你說過的話!”


    “是,是,保證記得。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這陣法已經停止了,既然師傅都已經進來了,外麵把手的人應該也被他控製住了吧。


    “不是你說的嗎,迴家!”


    顧盼兮驚唿一聲,她沒想到自己會被白玉卿給攔腰抱起。


    她拍打著他的肩膀,“師傅,你幹嘛呢!”


    “帶你迴家啊!”


    “可是,這裏……”


    “這裏就不需要你再擔心了。我已經通知了掌門,他們很快就要到了。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先一步離開的好。”


    “離開,為什麽要先離開?”


    “難不成你想被那一群糟老頭子審問?”


    正在往這裏趕來的糟老頭子們紛紛打了個噴嚏,幾個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會不會覺得我是岐川哥哥的同黨?”


    “你說呢?”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覺得她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那,我們就不管這裏了嗎?”


    “嗯,剩下的爛攤子讓他們自己來收拾,是他們沒教好徒弟!”


    “師傅的意思是,我是你優秀的徒兒了!”


    “我們迴去再慢慢算賬。”


    “啊——”隨著顧盼兮的一聲尖叫,他們徹底消失在了這座秘境之中。


    可憐的魔王大人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誰讓他眼光不行,千挑萬選的,好不容易選定了一個自己想要的肉體,最後竟然是坑了自己。


    白玉卿在劈倒溫岐川的時候,順手在他的背後貼了一張符,這張符將魔王鎖在了溫岐川的身體中,讓魔王根本逃不出。


    昏迷中的溫岐川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和蝶衣都去投了胎,他們青梅竹馬,一直活的幸福快樂。


    後來,顧盼兮也隻是聽說,在溫岐川醒來之後,他交代了自己所有犯過的錯事,並願意接受所有的懲罰。他的師傅還是舍不得他受苦,一直在掌門麵前替他求情。


    魔王的實力還是太過強大,他們根本無法徹底消滅,所以就將魔王徹底封印在了溫岐川的身體裏。


    溫岐川在思過涯呆了五十年,期間,他又重新開始了修煉。魔王在他的身上始終是個隱患,隻有成仙得到,他自己才能徹底壓製住魔王。


    當然,成仙並不代表溫岐川會放棄尋找蝶衣,畢竟,仙人也是可以找伴侶的。


    ***


    白玉卿說要帶顧盼兮迴家,可是卻帶著她來到了一處墓地前。


    這裏山清水秀,確實是個風水寶地,看墓碑上刻著的字,她知道,葬在這裏的應該就是那位她從未見過麵的師姐吧。


    “師姐,我和師傅來看你了!”


    “她不是你師姐!”


    “嗯?”


    師傅這是什麽意思。


    “柔柔,我不是將他人的名字給了你,至始至終,這個名字都是屬於你的。”


    他隻不過是將其中的一個字換成了諧音字罷了。


    “等一下,師傅你這是什麽意思?”她現在腦子有些蒙,甚至還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


    躺在這墳墓裏的人,不會是……


    “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我這麽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哈哈哈……師傅你什麽時候開始跟我開起玩笑來了?”


    前世今生,怎麽又是這種梗,她都快要心肌梗了。


    “柔柔,接下來,我要講的就是故事,是從五十年前開始的。”


    師傅貌似已經一百多歲了,具體多大,她也不太清楚。總之就是個老男人沒錯了。


    五十年前的六月,仙界百門開始招收新弟子。


    白玉卿一向散漫,在門中無人管他,也無人管的了他,除了較為尊重掌門之外,其他的人,他都是愛答不理的。


    同時期的師兄弟門早就帶了好幾屆弟子了,偏偏白玉卿一點兒收徒的打算也沒有,不管誰說都沒用。想拜入他的名下做他大弟子的人數不勝數,可是沒一個人入得了他的眼。


    他白玉卿的徒弟,怎麽可以太過平凡。


    可是最後,他卻收了一個最平凡普通的徒兒。


    白雪柔是貧苦人家出生的孩子,瘦瘦弱弱的,是一大戶人家仆人的女兒,也還算是有點兒天分,主人家送她來這裏,其實是為了讓她作為仆人照顧自己的孩子,同時也是為了博一個好名聲。


    白玉卿第一次見到白雪柔,那時候的她一個人躲在牆角哭泣,渾身髒兮兮的。是被主人家任性的小姐給欺負了,她害怕還手之後小姐告狀父母難在府中生存,所以一直都不敢反抗。


    他第一次同情心泛濫,走上前去關心了一下那個哭的醜醜的姑娘。


    這一問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姓氏是一樣的,所以以後的日子裏他對白雪柔也多了幾分關注。


    某一次,她又被其他孩子欺負了。


    白玉卿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竟然將其他幾個欺負白雪柔的孩子胖揍了一頓。


    當然,他也因此收了罰被罰抄了一個月的書。


    一個月後再見到那小姑娘,她竟然紅了眼。他這才知道,他的一個小小的舉動給一個長期受到欺負的孩子帶來了怎樣的感動。


    從那時起,他忽然覺得,自己收個徒弟貌似也不錯。於是,他告知了掌門,想收白雪柔為徒。


    掌門自然是希望他能收一些資質好的孩子為徒,可是白玉卿一再堅持,最後掌門也隻得同意了。


    白雪柔行完拜師禮後,白玉卿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以後有誰欺負你,你就打迴去,師傅替你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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