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子裘震驚的表情裏,顏希周遭的世界突然變得寂靜,隻有少年滾燙的體溫是真實的。


    她站在課桌間,安靜地抱著鶴九澤,手指輕輕放在他纖瘦的腰上,臉頰貼著他彎曲的背脊,唿吸間全是她熟悉的那股凜冽幹淨的體味。


    隻屬於小澤一個人的味道。


    顏希心裏泛起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疼,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瘦的男生呢?


    小澤怎麽會這麽瘦?


    明明三年前她走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對不起。”顏希忍著難過,輕聲說道。


    對不起,我愛你。


    ——可是,這是血海深仇啊。


    這是永遠都無法洗清的罪孽。


    小澤,對不起,以後顏希希都沒辦法愛你了。


    剛重生的時候,顏希曾經自信滿滿,她以為自己可以輕易找迴過去的生活。


    可現實偏生要打她的臉。


    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永遠都沒辦法跟自己心愛的男生在一起,永遠沒辦法迴到師父身邊,永遠沒辦法做迴萬眾矚目的顏希大小姐。


    她甚至連顏簡白這個父親對顏希希的簡單期望都無法滿足。


    老顏要她放棄花滑。


    可這是她一直賴以生存的東西,怎麽放棄?


    她什麽都沒有了,隻有花滑。


    也隻有花滑了。


    不管是血緣的天賦,還是後天的努力,顏希確信,如今隻有刻入骨髓的花滑技藝永遠都不會離開她。


    她怎麽可能放棄這一切。


    一句輕聲呢喃的“對不起”後,身後的女孩突然沒了動靜,沉默的悲傷在兩人中間流淌。


    鶴九澤繃著挺拔的肩線,一動不動趴在桌子上。


    哪怕他的雙臂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依舊能感受到身後女孩的悲傷。


    女孩其實什麽都沒做,但他感覺她似乎已經哭了。


    鶴九澤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會覺得難過?


    這個女孩隻是一個帶著目的,故意接近他的城南人而已。


    雖然直到現在,他依然不知道這個陌生女孩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但他很清楚,他們的相遇不是簡單的巧合,背後必然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波助瀾。


    他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麽會發生。


    也不想知道。


    他現在隻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個女孩與眾不同?


    為什麽會心動?


    為什麽她會讓自己這麽難過?


    顏希……顏希到底在哪裏?


    為什麽他明明能感覺到顏希的氣息,卻總是沒辦法確認她的存在?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顏希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剛想到這裏,鶴九澤突然攥緊了手指,他的臉依舊埋在雙臂間,整個身體卻像一張繃緊的弦,一觸即發。


    因為太過用力,他細長的骨節都開始泛白,手背青筋暴突。


    該死,他的頭又開始痛了!


    其實,顏希這個告別式的擁抱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自己的情緒即將崩潰的前一秒,她及時退開少年身邊,咬緊了牙關來到蘇子裘身旁。


    蘇子裘像個傻子似的,哭得淚流滿麵。


    二傻子滿臉淚水地看著顏希,哭著說道:“顏希希,我好難過。”


    顏希無語:“你哭什麽?”


    搞得好像她跟小澤就快要死了一樣。


    被蘇子裘的傻樣逗樂了,顏希悲傷的情緒瞬間離家出走,恢複冷靜自持的大小姐模樣。


    蘇子裘哭哭啼啼抹眼淚:“我不知道啊!心髒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就是覺得好難過啊!我控製不了自己。顏希希,你快來幫我看看,我的淚腺是不是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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