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聞罷,略作思忖:“觀此情形,應是有人借這些人試探我等實力。”


    蘭若頷首:“匪徒規模如此之大,想來匪首實力不俗,隻可惜那些活口對當家實力一無所知。”


    墨雪聞言,微微一笑,此乃常事,正如墨雪之府衛對蘭若實力亦不甚明了。


    “實力縱強,亦強不到何處,然敢於山中建立如此規模之勢力,想必應有控禦妖獸之手段。”墨雪言罷,移步走向馬車,“此夥匪徒據點可曾查到?”


    蘭若點頭:“已查到!”


    “甚好,稍作整頓,我等去會會這膽敢占山為王的山大王。”墨雪沉聲道。


    一百戶長拱手施禮:“王爺,這些俘虜如何處置?”


    “你意如何?我等非官差。”墨雪反問,麵沉似水地看向對方。


    百戶長聞之,點頭道:“屬下知曉了,告退!”


    墨雪見此子尚算機敏,遂問燕無恨:“燕伯伯,此子何人?”


    “趙文,年十九。”燕無恨答道。


    墨雪聞之,亦明了此子出麵之意。


    墨雪深知這整個王府之兵,其父輩皆為忠心耿耿之將士。


    故而其中出了一個天賦尚可之兵將,不在墨雪麵前展露一番實難甘心。


    墨雪記下此百戶後,又問道:“燕伯伯,我等之中可有識得寧國侯之人?”


    燕無恨頷首道:“府內皆乃你父軍中舊部之獨子,未曾見過寧國候,唯我與大壯識得。”


    忠誠度乃軍旅之關鍵所在,於此世,家中有親眷者,通常難以被列為護衛,以防遭人挾持要挾,致主子於不利之境。


    故而,墨雪此王府之侍衛,多為精挑細選所得,不重能力,隻察家中是否尚有老人及親眷需奉養。


    是以,墨雪之府兵,多為軍中舊人之遺子,不僅年輕,且忠誠度頗高。


    墨雪聞此,將心中所想告知燕無恨與蘭若,二人聞後皆覺此計甚妙。


    遂,趙文歸來複命時,墨雪令其留於燕無恨身側,侍奉獨臂之燕無恨。


    而劉大壯則乘一匹快馬奔往寧國侯府。


    至於那些俘虜之結局,墨雪未再問詢。


    繼而有家丁呈上進食,墨雪眾人分而食之。


    此些家丁皆為軍隊之老人,年約五十,天賦欠佳,又無所依靠,遂留於王府為家丁。


    墨雪一邊嚼著幹糧,一邊凝視著這些老人。


    這些老人不似凡人那般瘦骨嶙峋,反倒頗為健壯,多數已過適婚之齡,故而延誤至今。


    墨雪思忖日後,若有機緣,理應為這些人求得妻室。


    ……


    那一群匪寇在三當家引領下,逃迴山中。


    三當家腰係大刀,一迴山寨,便尋得另外兩位當家密談。


    “此番損失甚重!”大當家拍案怒吼。


    “大哥,此事亦不能全怪三弟。孰料那群人如此厲害,竟有兩名修士相助。”二當家勸解道。


    “罷了,此刻言此已然無用。”大當家沉聲道,“當務之急,乃是籌謀應對之策。那些人決然不會輕易罷休。”


    三當家恨聲道:“若是再讓我遇著他們,定要讓他們好看!”


    此時,一名小弟奔入稟報:“老大,不好了,那人又來了!”


    “什麽?”三個當家對視一眼,臉色驟變。他們萬沒料到此人行動如此之快。


    “大哥,我們該如何是好?”二當家急切問道。


    大當家沉思須臾,道:“且先看看他意欲何為。你二人隨我出去應付一番。”言罷,他領著二當家和三當家步出房間。


    三人出來後,便見一全身罩於黑袍下之人,頭戴鬥笠,麵覆漆黑鬼刹麵具。


    一眾山匪無一人敢近此人三丈之內,麵上盡是驚恐畏懼之色。


    三個當家紛紛疾步上前拜見,噤若寒蟬。


    黑衣人並未言語,隻見其左手虛空一握,那三當家便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將脖頸送至此人手中。


    黑衣人右手一指點向三當家的眉心,施展搜魂之術。


    待黑衣人獲取到所需消息後,便隨手拋下已然毫無生氣的三當家,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黑衣人未發一言,冷酷狠戾之態盡顯。


    大當家與二當家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惶不安之色。


    過了片刻,山寨內四處傳來靡靡之音。


    又過了許久,大當家才從一堆美人榻上心滿意足地起身,走進一間密室。


    密室內光線昏暗,僅有一盞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周圍的環境。


    牆角柱子上用鐵鏈綁著一名麵色蒼白的女子,身上的衣裙尚算整潔。


    女子雖身陷囹圄,臉上的倔強之色仍清晰可見。


    聽聞有人踏入,女子緩緩睜眼,目光冷冽,凝視著來人。


    大當家行至女子跟前,眼神中流露出絲絲溫柔與愛意:“囡囡,你便從了我吧!我對你之心,日月可昭!”


    女子嘴角微揚,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並未答話,若非此時修為被封,眼前這惡賊,隻需一劍,便可將其斬殺。


    大當家並非不想用強,實乃不敢。


    修士有別於凡人,用強雖易,然女子若欲自盡,亦可輕易阻止。


    而修士則大不相同,可引爆氣海,選擇自爆與敵同歸於盡。


    故而,大當家以陰謀將此女囚於此地後,亦不敢與此女靠得太近。


    畢竟氣海乃修士全部修為所在,一旦爆發,所產生之能量,實非小可。


    距離稍遠尚可借助防護手段抵禦,距離過近,硬抗自爆之威,必死無疑。


    而這大當家將囡囡擄來之前,隻覺其活潑可愛,善良純真,未料此女竟如此剛烈。


    且這囡囡顯然非尋常之人,腰間玉符蘊含著極為強大的靈氣。


    大當家亦是閱曆豐富之人,自然知曉此乃防護法陣,一旦激發,製造此物之修士便會知曉。


    因此,這大當家隻能每日前來勸降,至今,已有七日之久。


    ……


    墨雪等人在天黑前抵達山寨下,安營紮寨。


    燕無恨派人上山探查情況,並部署防禦。


    以墨雪所率之府兵,若與那山寨眾人正麵交鋒,可輕易將其擊潰。


    但若攻打山寨,便需考慮傷亡。


    燕無恨欲以最小的傷亡攻下此山寨,畢竟自家將士之命,遠比這群作惡多端的山賊珍貴得多。


    墨雪沉重地歎息一聲,而後將嗩呐交還給女子。


    莊紅梅見此情形,開口說道:“王爺可是憶起了往昔之事?”


    墨雪並未正麵迴應,而是沉聲道:“此女子今後便隨本王左右。”


    莊紅梅聽聞,趕忙將那身材高挑的美人兒拉至身前:“小竹,還不快向王爺謝恩。”


    小竹麵露喜色,盈盈下拜:“謝王爺!”


    坊內女子通常無名無姓,像莊紅梅與洛冰兒這般有名有姓者,實屬罕見。


    ……


    寧國侯府,劉大壯被一老管家引領至客廳。


    客廳內,端坐著一位身形魁梧的老者,須發皆白,神色肅穆,此人正是寧國侯梁國泰。


    梁國泰如今已逾七旬,在這個凡人平均壽命僅為46歲的時代,堪稱長壽。


    此翁老當益壯,年逾五十仍與小其十餘歲的平妻行房,育有一女。


    梁國泰見劉大壯前來,朗笑出聲。


    他走近劉大壯,那如蒲扇般寬大的手掌拍在劉大壯的肩上:“大壯啊!許久未見,猶記當年初見你時,你還是一名火頭兵,而今竟有如此成就!哈哈!”


    劉大壯憨厚地笑了笑,拱手施禮:“拜見侯爺,承蒙燕老將軍厚愛,對晚輩多有照拂,晚輩方有今日之成就。”


    提及燕老將軍,梁國泰眼中流露出崇敬之意:“猶記當年燕老將軍身披鎧甲、斬將奪旗之英姿,至今仍曆曆在目!不知燕老將軍身體可還康健?”


    二人由此打開話匣子,相談甚歡。


    其後,寧國侯梁國泰還將自己的兩個兒子喚出,與劉大壯相見。


    梁國泰的兩個兒子分別名為梁思平和梁思安,與劉大壯亦是舊相識。


    一番寒暄過後,劉大壯將王爺派自己前來的緣由道出。


    梁國泰聽完劉大壯的闡述,默思良久……


    夜半時分,墨雪麾下一千府兵,分出八百,兵分四路,每路二百,上山進擊。其餘二百,留守營地。


    沿途所遇山賊暗哨,皆被此等精銳悄然抹殺。


    其手法老練,動作輕靈悄然。


    未幾,便抵山寨,墨雪亦隨後而至。


    一場無聲的滲透與暗殺,就此悄然展開,血腥之氣漸濃。


    山寨大當家與二當家皆為修士,被血腥之氣驚醒。


    遂散出靈念,見睡夢中慘死的部下已逾半數。


    急切間,一聲飽含靈氣的怒喝響起:“都給老子起來!”


    聲音中滿是焦灼與憤怒,衝出房門,便見一人禦劍而來。


    隻見蘭若於空中信手一點,近千火焰箭矢自指尖湧現,疾射山賊。


    山賊頭目尚未反應過來,便被火矢擊中,烈焰燃起,須臾之間,化為灰燼。


    築基期修士之強,恐怖至此!


    有蘭若親自出手,此役幾無懸念,實乃一場屠戮。


    不過一刻鍾,整個山寨再無反抗之聲。


    寨中最為華麗之房間內,墨雪望著眼前兩個儲物袋,不禁慨歎築基期修士之強大,對修行之向往愈甚。


    墨雪將兩個儲物袋交與福伯,福伯欣然收下,當場煉化。


    儲物袋需以靈石購得,靈石乃有價無市之物。


    下品儲物袋僅有十立方米,價格雖僅十枚靈石,但福伯久居王府,自是未有儲物袋。


    如今一下得兩個,臉上笑容甚是燦爛!


    繼而取出儲物袋中物品,多為靈藥與下品靈石,其中竟有一百塊中品靈石。


    墨雪知曉蘭若現今修煉需用中品靈石,便將那中品靈石推至蘭若跟前,蘭若亦未客套,直接收下。


    至於那些靈藥,墨雪亦未與人商議,便悉數收起。


    丹藥未見一顆,然功法秘籍卻有一本。


    墨雪打開略作翻閱,其上乃是一些修士雜記。


    有各類靈藥的圖鑒,亦有靈獸與妖獸的介紹,以及若幹對付修士的陰險毒計。


    墨雪閱後,方知這群人敢於在此駐紮,乃是因手中有高等級妖獸的糞便。


    獸類對氣味頗為敏感,借此,在周遭撒上高等級妖獸的糞便,便可阻止那些妖獸侵擾。


    墨雪苦笑一聲,本以為是馭獸之術,未曾想竟是這般。


    墨雪看過之後,將其丟給福伯,便不再理會。


    隨著大批女子被府兵聚集於寨子中央,墨雪走出房間,望著這些飽受摧殘的女子,歎息一聲。


    墨雪心中實是憐憫這些女子,但墨雪並無閑暇帶領這些女子,隻能看向燕無恨和蘭若:“燕伯伯,老蘭,你們看這些女子該如何安置?”


    燕無恨的麵上浮現出悲憫之色:“皆是可憐女子,於她們而言,活著乃是最為殘忍的酷刑。”


    若在往昔,燕無恨斷不會說如此之多,還是年歲漸長,多了些仁慈,多了些人情味兒。


    畢竟此乃人吃人的時代,那些女子的眼中已然麻木,甚至可說神誌已有些不清醒。


    如此之人,僅是活著,如行屍走肉般活著。


    於這個時代,似這般之人,實是難以存活。


    墨雪聞得燕無恨所言,遂掃視那百餘女子,其中有些腹部隆起,腿間鮮血與汙穢之物相融,流淌於女子的大腿之上。


    墨雪是狠不下那個心,隻能看向蘭若:“老蘭……”。


    蘭若聽出了墨雪的悲傷,但眼睛直視墨雪,堅定的吐出一個字:“殺!”


    言辭流暢平靜,猶如說出了一句再過平常的話一般。


    墨雪將目光緩緩轉向周圍的其他人,他那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探尋之意。


    然而,不論是訓練有素的府兵們,還是家中的家丁們,甚至連莊紅梅所帶領而來的那群女子,每個人的神情都是那樣的堅定和決絕,絲毫沒有要放過這些可憐女子性命的想法。


    在秦人的傳統觀念裏,貞潔就如同無價之寶般珍貴無比。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一旦失去了貞潔,便會遭受到眾人的鄙夷和唾棄,再也無法得到他人的憐憫與同情。


    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個秦人的心中。


    這座山寨之中雖然有著多達六千名的賊寇,但其中的女子數量卻僅僅隻有一百餘名而已。


    並不是說這些賊人隻搶掠來了如此少的女子,而是因為大多數女子在落入賊手之後,趁著敵人不注意的時候選擇了以死明誌、自我了結。


    她們寧肯放棄自己寶貴的生命,也不願遭受賊人的侮辱和踐踏,以此來捍衛自己最後的尊嚴和清白。


    餘下這些,大多不是秦人。


    墨雪想不到竟會無一人眼中存有憐憫,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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