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停止作案,但挑選目標謹慎了很多,而花街的風塵女子完美符合他的期望,年輕、健康、有才情、渴望自由。”


    “這些風塵女子大多自幼被賣給青樓,或者是官府抄家後的女眷,就算事後自殺,也無人在意,老鴇怕影響生意,都會想辦法壓下去。”


    馮雲分析完畢,愈發懷念前世發達的刑偵手段。


    若是街頭巷尾都有監控,分析到這一步,基本就等著收網抓人了。


    碩親王眉頭緊蹙,招來護衛道:“馮先生方才的話,聽見了麽?”


    “謹記在心。”


    “把所有人派出去,在花街布下天羅地網,隻要是符合條件的人,一個都別放過。”


    “是。”


    護衛領命離去。


    碩親王舒了一口氣,他並非是那種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享清福的無用親王。相反,這些年來,他憑著過人的手腕,為陛下處理了頗多棘手之事。


    與女兒做了最後的告別,他心中釋懷了很多,無論是自責、悲痛、傷感,都無意義了。


    現在這位在大羅權勢僅次於皇帝的男人,隻想將害死女兒的兇手抓來,親手撕碎。


    “馮先生、艾先生,二位的付出,本王感激不盡,明日本王會備一份厚禮,送派人送去無妄山。”


    呂餘律湊過來,眼巴巴地望著王爺,仿佛在說:我呢我呢?


    碩親王瞥了他一眼,厲聲道:“呂大人,本王會向閆鶴之提議,將你轉入禮部衙門,留你在刑部,屈才了。”


    呂餘律大驚失色,他是個粗人,在刑部中幹的都是查案抓人的粗活。


    讓他去掌管五禮議製的禮部,還不如讓他辭官迴家,去江湖做一名逍遙散人來得痛快。


    他正欲辯解,碩親王已負手離去。


    呂餘律欲哭無淚,往向馮雲:“馮先生,這可如何是好?”


    馮雲拍了拍他的肩,強忍笑意道:“沒事,好歹你也做了王爺一個時辰的閨女,這波人情血賺不虧。”


    忽然間,馮雲腰間的格物令一陣震動。


    他神識沉入其中,是李謙在唿喚他。


    “馮師弟,你猜我看到什麽了?”李謙賤兮兮道。


    “什麽?秋瑤花魁懷著身孕還接客?”


    “滾!”


    李謙難掩心中興奮:“師弟,是凝霜花魁在接客。”


    馮雲納悶:“給我說這作甚?凝霜想做誰生意做誰生意,她是自由的。”


    而我一心隻想白嫖……馮雲在心裏補充道。


    “哼哼,我盲猜凝霜和這人有私情,正經人誰會從窗戶爬進去?”


    馮雲心裏頓時一緊,升騰起強烈的不安。


    “你看到這人的樣子了麽?”


    “當然,我此刻在怡紅院的樓頂,逍遙樓就在對麵,看得清清楚楚。”


    “快講講那人的相貌打扮。”馮雲語氣急迫道。


    李謙心中一陣暗爽,他急了他急了,還說不在意,估計心裏醋壇子都打翻了。


    看來他找到馮師弟的軟肋了。


    “快。”馮雲低吼道。


    李謙一怔,聊得好好的,突然喊什麽?


    “嗯……又高又壯,看不清相貌,他頭上戴了兜帽,不過飛簷走壁的輕功了得。”


    馮雲臉色陰沉道:“師兄,請盯緊他,他極有可能,是導致秋瑤懷孕的幕後黑手。”


    ……


    與此同時。


    花街逍遙樓,凝霜廂房。


    一道披著黑色披風,頭戴兜帽的身影,矗立在凝霜床前。


    凝霜的貼身丫鬟環兒已被他打暈,倒在屏風後。


    他抬起手,手指抵在凝霜眉心,隱在兜帽下的臉,用高亢地聲調道:“骨肉皮。”


    凝霜如同被下了咒,原本錯愕的眼神渙散開來,變得一片空洞。


    那道身影摘下兜帽,露出一個錚亮的光頭來。


    他麵淨無須,唇紅齒白,透著與魁梧的身材極不相符的清秀和妖異。


    更令人駭然的是,他的後腦勺,還生著一張女人的臉。


    這張臉也是無須無眉,雙目緊閉,嘴唇抿成一條線。


    一人兩麵,陰陽雙生。


    男臉揚起一個微笑,高亢道:“如此尤物,也隻有大羅京城會有,比那縣鄉的女子水潤多了。”


    他的手指從凝霜眉心一路下行,撫過她挺翹的鼻梁和飽滿的嘴唇,又在白淨的臉蛋上摸了摸。


    細膩光滑,如玉如脂。


    “我是誰?”男臉坐在床上,床榻被他的體重壓得嘎吱一聲響。


    凝霜跨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頸,笑靨如花:“你是馮雲馮公子呀。”


    男臉一怔,心中納悶:怎麽又是一個愛慕馮雲的?


    他都不禁好奇,這馮雲究竟有何魅力,能令這麽多花魁級別的女子傾心。


    “告訴我,你最想要什麽?”


    “奴家想要什麽,公子心裏最清楚?”


    男臉愣了一下,盲猜道:“自由?”


    “不是。”凝霜搖搖頭,一雙烈焰紅唇緊咬著,眉眼勾人,神情誘惑。


    風塵女子,恢複自由身,不是她們夢寐以求的事麽?


    “我為你贖身,然後我們成婚?”臉男繼續猜。


    “錯。”


    “金錢無數?”


    “又錯了,馮公子您今天怎麽了?如此不解奴家心思?”


    臉男一陣糾結,第一次遇到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選手。


    別的女子,見到傾慕之人,莫不像小鳥般乖巧依人,有問必答,有求必應。


    他必須先了解這個女子最想要什麽,他才能給予其希望,令他對自己言聽計從。


    這是不可缺少的一步,彼之蜜糖,汝之砒霜,大抵如此。


    隻是法術剛剛生效,不能令對方有太強烈的違和感,否則會從他的法術中掙脫。


    臉男突然臉色一冷,將凝霜從腿上推下去,換了一副漠然的聲音:


    “我不解你的心思?你可曾了解過我?為了你,我甘願付出一切,我願意為你贖身,娶你過門,與你白頭偕老,生養子嗣,共度餘生。”


    “而你,卻隻想和我玩心?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話罷,臉男嘴角揚起一絲勝券在握的小笑意。


    這番欲揚先抑的話術屢試不爽,打擊目標的信心,令她心生愧疚,然後為了挽迴,定會對自己言聽計從,死心塌地。


    不料,凝霜突然黛眉輕皺,疑惑道:“你真的是馮公子嗎?”


    “嗯?”


    “馮公子是不會講這種話的,他從不許諾這種事。他隻饞我的身子,而我也很享受與他的床笫之歡。”


    “所以,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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