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地上,順勢一個前滾翻,卸去衝擊力,身後的兩個核屍,搖搖晃晃地倒下了。


    蕭文剛站起來,就感覺一條黑影淩空撲至,最後一個黑種核屍張開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罩住他的所有去勢。


    蕭文手中已無兵器,躲無可躲,生死一瞬間,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仿佛敲鼓一樣,撲通、撲通……他清晰地看見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像兩把鋼刀咬向他的麵部,但是,它永遠到不了它的目標,因為他的潛能爆發了!


    蕭文的雙手迎了上去,超越了時間的極限,後發先至,插進了那張開的大口中,一上一下,箍住了那兩排牙齒,反向一分,竟然硬生生地將對手的上下顎骨,從牙床中間扳開來,再也無法咬人了。


    這最後一個核屍,雖然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但手腳還有用,“他”撲在了蕭文身上,掐向了他的脖子。


    殺人要殺死!蕭文的心中滑過這個冷酷的念頭,雙手再次發力,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上一掀,隻聽喀嚓一聲,對手的頭蓋骨竟被掀開了,紅紅白白的糊狀物噴了他一頭一臉。


    他血拉拉地站了起來,高高舉起手中的頭蓋骨,像一個嗜血的猛獸。


    全場一片安靜,鴉雀無聲,沒有人想到,這個並不起眼的東方少年,幾乎是赤手空拳,在幾個照麵之間,就幹掉了四個核屍!這種堪稱恐怖的戰鬥力,就是船上最強悍的戰士,也自愧不如。


    蘇菲的藍眼睛閃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盯著蕭文那張沾滿了鮮血和腦漿的臉,仿佛要看透他的裏麵。


    “好吃!”蕭文一口咬下叉子上的一塊生牛扒,津津有味地咀嚼著。


    他已經洗了澡,換上了一件皮夾克,顯得很精神,吃完飯,蘇菲就要送他迴黑市了。


    還沒到吃飯時間,偌大的母船餐廳,隻有他和蘇菲兩個人。


    她沒有吃東西,麵前隻放著一杯水,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相。


    蕭文喝下一口水,順一順食物,提起正事:“船長,別忘了你的承諾哦。”


    她微微一笑:“小子,我蘇菲走遍全球各地,跟各種人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


    “不是我不信你,凡事把醜話說在前麵,對大家都好。”他不依不饒,“我要你做出明確的保證,隻要我在總決賽中活下來,你就要支持玫瑰當市長!”


    “好!我讓你放心!”蘇菲皺了皺眉,掏出一個u盤錄影機,對著鏡頭自拍起來,“我答應蕭文,隻要他在總決賽中活下來,我會在投票之前的當天,宣布支持玫瑰競選市長……”


    “這才是我兒子的好教母嘛!”蕭文喜笑顏開地接過u盤,內心得意,蘇菲終於上了自己的套,他可以在總決賽中放手一搏了。


    接著,他又想起了一件惦記至今的事:“對了,你走遍全球各地,跟我說說,外麵的世界,到底怎樣了?”


    “經常有人這樣問我……”蘇菲的眼睛如同大海一樣的深邃,看著蕭文,卻落在他腦後的空處,“其實答案就在你身邊,外麵的世界和你所在的世界,並沒有什麽不同,都是一片廢墟,核屍橫行,幸存者們隻能苟延殘喘。當年,核生化襲擊蔓延全球之際,各國政權為了阻止恐慌蔓延,封閉了橋梁、鐵路、公路等交通動脈,封鎖了海陸空邊境,卻無力控製核汙染的擴散。一些擁有核武器的小國,在本國局勢失控的情緒下,攜私怨向各自的敵對國發起核攻擊,幾乎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還好,幾個主要的大國采取了克製,將足以毀滅地球多次的核武庫封閉,避免了人類的滅亡。然而,就是幾個小國發射的核彈,也足以毀滅半個地球。大量的輻射塵進入大氣層,改變了全球的氣候,農業被摧毀,食物和飲水受到汙染,生存物資日漸稀缺,人類社會陷於動亂,再加上核屍的侵襲,最終,各國政權土崩瓦解,隻剩下一個個獨立的城邦,這就是外麵的世界。”


    蕭文聽著蘇菲的娓娓道來,好像在說一件跟她無關的事,但彌漫在她平淡語氣中的絕望,悄然滲入他的內心,擊破那美好的希望,卻又不放棄地追問:“那刻著‘madeinchina’的午餐肉,又是怎麽迴事?”


    蘇菲的眼神帶著憐憫:“那不過是一個華人控製的城市,他們出產肉製品,為了緬懷故國,特地打上這個標誌。”


    蕭文一陣默然,心中一片黑暗,既然外麵的世界是這樣,他和宛若逃離這個城市,還有什麽意義?


    他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嘶聲再問:“對了,我們不是有一個總冠軍,要了一張船票離開了?他去哪了?”


    蘇菲終於歎了口氣:“小子,你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這本來是總冠軍才能問的問題,不過,看你確實有拿總冠軍的實力,我也就提前透露給你。世界上還殘存著一塊汙染較少的土地,那就是南極大陸,傳說,有幸存者在那裏創建了一個綠洲,安居樂業。三年前,在我父親還是船長的時候,他把那位總冠軍送到了距離南極大陸最近的地方——火地島,至於他有沒有找到綠洲,沒人知道。”


    “綠洲?”蕭文的眼裏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


    “小子,難道你也想去找綠洲?玫瑰怎麽辦?黑市怎麽辦?”蘇菲有所覺察地問。


    “哪有?我隻是好奇而已。”蕭文心中一警,趕緊岔開話題,“老船長呢?我怎麽沒看到。”


    蘇菲黯然低語:“他死了,在一次談判時,那個城市突然遭到核屍群的攻擊……”


    “對不起。”蕭文歉然道,沒有誰比他更理解失去父親的痛苦,又想到了一點,“對了,萬一東區的核屍群達到臨界點,怎麽辦?”


    蘇菲目光一銳:“放心,我手下的連隊,隨時待命,絕不會讓我父親的曆史重演!”


    “哦,這就好。”蕭文吃了一劑定心丸,暗想,要是想個方法,和宛若姐妹倆登上走私船,讓蘇菲將他們送到火地島,那就太完美了。


    半小時後,一架直升飛機從走私船的甲板上騰空而起,蘇菲派了一個班護送蕭文返迴黑市。


    “good!”坐在對麵的戰士,衝蕭文翹起大拇指,那一身灰綠色的戰鬥盔甲和挎在脖子上的寬匣衝鋒槍,比起裝備簡陋的保安隊員來,威武多了。


    蕭文衝對方微笑一下,把視線轉移到機艙外,天空灰蒙蒙的,視野清晰。雖然坐了幾次直升飛機,但直到這一次,他才有時間、有心情欣賞下麵的景象。


    隻見寬廣的港口像一幅破敗的平麵圖,鋪在大地上。條條框框的碼頭上,橫七豎八地停靠著寥寥的輪船,像無主的棺材。


    再遠處,浩瀚的大海中,架著一條筆直的長堤,將陸地和一座大島連接起來,這就是國內最長的攔海大堤,曾經是這個城市的驕傲,而今,它隻能孤零零地趴伏在海中,和這個城市一起荒廢下去……


    蕭文迴到了堡壘的800房間,玫瑰早已等在那裏,也顧不得戰士們在跟前,情急地拉起他的手,上下仔細地打量著他,生怕他少了一塊似的。


    然後,她才告訴他一個震撼的消息:“抓到兇手了。”


    “啊?這麽快!”蕭文有些吃驚,因為玫瑰和他都很清楚,是沒有兇手的。


    可能是當著蘇菲部下的麵,有些話不好明說,玫瑰用語音提示:“開電視,新聞迴放!”


    電子屏一閃,蕭文看到了出現在畫麵上的人物,竟是老大,正用他那獨有的陰冷聲音,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老子早就發現這小拋子不對勁,一調查才知道,原來蕭文在野外訓練時,路過我們猴頭鎮,誤殺了他的家人。小拋子懷恨在心,選在今天暗殺蕭文。還好老子警惕,沒讓他跑了……”


    老大說著抬起手,豁然拎著一個血拉拉的人頭,鏡頭拉近,給出了“兇手”一個特寫。


    蕭文看著那個五官青澀、死不瞑目的頭顱,心裏咯噔一下,他認得這個頭,就是他和秦舞在猴頭鎮放過的少年,但是老大沒有放過他,還讓他做了替死鬼。


    麵對老大兇光畢露的三角眼,蕭文知道,老大一定知道了,他就是傷他的仇人,他被這條瘋狗盯上了。


    好在,終極計劃已經進入倒計時,他就要離開這個城市,老大就是想找他麻煩,也找不到了。


    玫瑰對蘇菲的部下致謝一番,將他們送進電梯,轉身迴來,露出一臉的不高興:“蘇菲真是的,說什麽也不配合你退賽。哼,如果是她的老公,她會這樣嗎?”


    蕭文第一次聽到玫瑰的嘴裏冒出“老公”這個詞,雖不是明著叫他,但已唿之欲出,令他心情複雜,不知如何自處。


    也幸虧蘇菲做了他的擋箭牌,否則,他如此堅持參賽,難免會引起玫瑰的疑心,遂打個哈哈:“蘇菲是為了大局考慮,再說,她也相信我的實力……”


    說著,他將那個u盤錄影機交給了玫瑰,這是他走私船之行的最大收獲,對玫瑰、對老太太都算是有了一個過得去的交代。


    玫瑰看了投影,並沒有特別的開心:“她還是要你拚完命,才支持我。站長想的苦肉計,也就這樣。老大隨便找了一個替死鬼,就轉移了大眾的視線。還害你白挨了一槍,肯定會影響比賽狀態的,真不該聽他的!”


    蕭文見她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感動之餘,為了讓她寬心,對著空中拳打腳踢了一番:“你看,我的身體沒問題,就怕胡為在總決賽中搞鬼,你一定要控製住局麵。”


    玫瑰也是這個擔心:“我就是想到這一點,才要你退賽。這兩天,工作人員正在布置賽場,那是一項非常龐大的工程,我無法監控到每一個人,如果有人被胡為收買的話,也不奇怪。你知道嗎?總決賽的地點定在……”


    “別跟我透露不該透露的!”蕭文一口打斷了她的話,“你做好你的工作,我打好我的比賽,隻要我們都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上天會眷顧我們的!”


    上天會眷顧自己嗎?蕭文早已不相信上天了,他隻是預感到即將臨近的腥風血雨,根本不是玫瑰對他透露比賽的細節就可以避免的,他惟有集中自己全部的精神和智慧,以一顆絕無旁騖的心,去迎接這宿命的一戰!


    距離總決賽還有最後三天,大賽組委會再出新舉措,推出72小時倒計時真人秀,全天候直播三名選手的賽前活動,包括訓練、起居、吃喝拉撒等全部細節,甚至他們洗澡或大小便的時候也不放過,隻是在重要的部位打上馬賽克。


    總決賽的氛圍提前預熱了,堡壘的大電子屏、黑市的每戶人家,可以實時、全方位地收看三名選手的所有活動。


    甚至黑市以外的幸存者,隻要家裏有電子屏或電腦,都可以接受到免費的無線電視信號,充分滿足了公眾的窺探和圍觀心理。


    這是三巨頭對全體幸存者的特別恩賜,在黑市局麵危如累卵的歲末,掀起一場全民的狂歡,以實現平穩的過渡。


    唯一不自在的,可能就是節目中的三位主角,被人24小時圍觀、沒有任何隱私的感覺,當然不好受。


    倒計時第一天:節目主題——最後指點。


    蕭文圍繞著大廳跑步,跑得滿頭大汗,他一麵跑,一麵看著在牆上圍成一圈的電子屏,看著鏡頭中的自己。


    他知道,在圍觀自己的無數雙眼睛中,有一雙一定是宛若的,這讓他有一絲被關注的幸福。


    同時,他也看著兩個競爭者——胖子和王昆的一舉一動,當然,他們也可以看到他。


    兩位決賽導師——宗傑和凱子,分別給自己的學生做最後的指點。


    宗傑和胖子圍著一個全息投影的賽場沙盤,不時虛點比劃,顯然在討論戰術。胖子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凱子和王昆正在對練,從徒手打到兵器,看得人眼花繚亂。王昆鬥誌昂揚,嘴裏不時發出唿喝之聲。


    隻有蕭文最孤單,也最單調,除了跑步就是跑步,看得觀眾乏味。他的導師秦舞呢?組委會的對外解釋是,她生病了。隻是這一病,讓她永遠成為了傳說。


    看著別人師生之間的親密互動,蕭文忽然心裏一陣發慌。他本來以為自己準備好了,他一直等待著總決賽的到來,真到了臨近的這一天,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準備好,遠遠沒有準備好!


    他突然很想念宛若,她一定在看著他,對他充滿了期望,可是他能實現她的期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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