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樣安慰她:“姐姐,他離開你,是他的損失,像你這麽優秀的女子,一定可以找到……”


    蕭文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如果她死在他的刀下,上哪去找啊?找閻羅王嗎?


    “蕭文,但願托你的口福,抱抱我……”秦舞淒然一笑。


    他默默地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算是他對她的提前補償吧。


    兩人又一次相擁著,睡了一夜。


    爆炸區的黎明來得很早,外麵傳來小鳥的叫聲,應了一句老話,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蕭文早早就醒來了,他知道這裏的黎明早,是因為靠近海的原因,他更相信,聰明的鳥兒才有蟲吃。


    秦舞醒得更早,因為蕭文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她正呆呆地看著他,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表情。


    “姐姐,早!”蕭文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兩人的麵罩抵著麵罩,四肢交疊,摟作一團,是過於親密了。


    “蕭文,早!”秦舞的麵頰飛起一抹紅暈,掩飾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蕭文忽然有種尿急的感覺……


    三種顏色過渡的大海邊,走來兩個人影,岸上灰白的積雪、黃色的沙灘和藍汪汪的大海,形成一道美麗而罕見的風景線。


    幾座殘缺不全的灰色圓頂建築物出現在蕭文的視野之中,邊上立著幾根扭成麻花似的柱狀物,那就是核電站的廢墟了?蕭文又是一陣激動,下意識地看看核輻射測量計,讀數已經上升到重度汙染區的臨界點。


    “蕭文,過來看!”秦舞發現了什麽,走向海浪來迴衝刷的一片淺灘。


    “哦!”蕭文背著大砍刀、滑雪板和滑雪杖,咣當咣當地跟過去。


    淺灘上,躺著一堆灰黑色的東西,像一張大網攤開在浪花中。


    蕭文看清了,這是一條巨大的章魚屍體,鉛灰色的皮膚,布滿黑色斑點的頭部,無數條長短不一的觸須纏在一起,隨浪起伏,好像沒死一樣,看著很瘮人。


    “這麽大的章魚,深海裏才有的,可能發生了變異。”秦舞研究似的,用滑雪杖撩起那些觸須,又戳了戳它的頭部。


    驀地,大章魚頭部的下方,如同花蕊一樣地張開,翻出幾個鳥喙形狀的角質物,發出抽氣一樣的聲音,吸住了滑雪杖的下端,那些觸須也動起來,鞭子似地抽向秦舞的身體。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秦舞的反應也不慢,扔掉滑雪杖,一個後翻,但那些觸須太長太多了,一根首先纏住她的小腿,緊跟著,十幾根裹住了她的全身,像給鳥兒拔毛似的,刷刷刷地卷走她背上的背包、滑雪板、弓箭等一幹物件,拋進了海裏。


    “蕭文……”秦舞死死抓住腰間的*,發出求救的尖叫聲,換了誰,被這麽恐怖的生物抓住,都隻有尖叫吧。


    蕭文大驚之下,沒有絲毫猶豫,閃電拔刀,一招抽刀斷水,將纏在秦舞周身的觸須砍斷,再向前一撲,抱著她在沙灘上連續翻滾,一直滾出了遠遠超過觸須的距離才停下。


    兩人驚魂未定地迴過頭,看到大章魚完全活了過來,幾根大觸須一彈一扭的,飛快地向海裏挪去,消失在波浪中。


    秦舞半晌才迴過氣:“蕭文,謝謝你救了我!”


    “這家夥,竟然會裝死?”蕭文仍有些難以置信。


    “別以為隻有人類聰明,接下來,我們要步步小心!”秦舞站起來,扒拉著身上的斷須和那些令人惡心的黏液。


    蕭文心頭警然,壓下對父親的思念,將注意力集中到危險無處不在的眼前。


    大田核電站,位於大田鎮從陸地延伸到海裏的一個半島上,屬於第三代核電站,共有八台機組,號稱受到雙層安全殼的保護,能經受二十噸飛機的撞擊……而在核爆炸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核電站已經步入第五代,無疑,它已經落後了。


    這些信息,都是蕭文從電子書上了解到的,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大田核電站采用的是俄羅斯的技術,而人類曆史上最嚴重的一次核事故,就是俄羅斯技術的產物,發生在前蘇聯時期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


    那幾座殘缺不全的圓頂建築,應該就是核反應堆廠房了,它們顯然沒有經受住十年前那一場大爆炸的衝擊。


    蕭文想起隊長透露的信息,核電站發生了核生化複合爆炸,即某種生化武器引爆了核反應堆,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概念,但他很快就親眼見到了。


    兩人沿著海邊小心前進,因為剛才的遭遇,默默無語,隻有腳下的沙子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又一道鐵絲網擋在了兩人麵前,隔網望去,幾乎所有的建築物都夷為平地,隻留下灰雪覆蓋的殘垣斷壁,除了那幾座圓頂廠房和幾根麻花似的柱狀物。


    終於到了父親工作的地方,蕭文激動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不再想自己能找到什麽、能見到什麽。


    秦舞觀察著鐵絲網,不用說,又是電網,從兩側延伸到海裏,將核廢墟所在的半島與世隔絕。


    她抽出了*,尋找可以包裹刀柄的絕緣材料,有用的東西都被章魚卷走了,而蕭文也隻剩下大砍刀和滑雪器具,還有一把*。


    秦舞從雪下抓了一把枯草,纏在刀柄上,在鐵絲網上劈開了一道口子,然後看了一眼核輻射測量計:“蕭文,我們隻能呆三個小時。還有,絕對不能接近核反應堆和廢棄燃料池,那裏的輻射會要了你的命。”


    兩人鑽過鐵絲網,打開熱紅外探測儀,踩著厚厚的積雪,往裏搜尋。


    “怎麽看不到人呢?”蕭文感到奇怪,在核廢墟工作的人不在少數,雖說是有去無迴,但那些被生活所迫的幸存者、欠下賭債的賭徒,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


    兩人繞過圓頂廠房,一眼看到了一個地下建築,之所以看得這麽清楚,因為那一圈地麵的雪都被融化了,露出黑色的地麵,在熱紅外探測儀上,也呈現紅色成像的不規則形狀,顯示該地麵的溫度高於周圍。[求書網


    在黑土的中間,孤零零地立著一個白色的塑料房子,又小又窄,看不到窗戶,就像個流動公廁。


    兩人相視一眼,心有靈犀地點點頭,蕭文掏出*,秦舞抽出*,從兩側向小房子包抄過去。


    到了門前,蕭文蹲下身子,居中瞄準,秦舞閃到側麵,用手去輕推門,還沒觸到,門居然自動打開了。


    裏麵空空的,三麵牆壁和地麵都是發暗的金屬牆壁,仿佛一個恭候獵物鑽進來的囚籠,兩人都有些忐忑。


    蕭文看看核輻射測量計的讀數沒有變化,時間有限,若是錯過這一次,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他一咬牙,站起來,大踏步走了進去。秦舞略一遲疑,也跟了進去。


    那扇門在兩人的身後自動合上了,眼前一暗,跟著又一亮,頭頂的燈開了,與此同時,地麵的中間徐徐打開一個口子,竟有一條通道深入地下。


    幾乎同時,兩人胳膊上的核輻射測量計發出“嘀嘀”的報警聲,兩人臉色大變,說明這裏的輻射值已經達到每小時四千毫希的致命當量,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即便穿著防護服,也最多能呆十五分鍾。


    兩人趕緊推門,厚厚的金屬門紋絲不動。


    秦舞用手指劃了一下牆壁,現出一道白痕:“這是鉛牆!”


    蕭文恍然大悟,難怪剛才核輻射測量計沒有測出來,因為輻射源被鉛牆擋住了,是誰設置了這麽一個輻射陷阱?


    他飛快掃了一眼通道,四四方方的水泥牆壁上,一排昏暗的燈光垂直往下,一條爬梯延伸下去,幾乎看不到頭,隱隱傳來機器的轟鳴聲。


    蕭文連思考的工夫都沒有:“姐姐,我們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扒住爬梯,手腳並用,快速下行。時間就是生命,再沒有比此刻的境況更好的詮釋了。


    這條通道有五、六十米長,兩人剛下到底部,一塊鉛板就在頭頂合上,報警聲嘎然而止,兩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發現自己被一圈鐵籠子困住了,兩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正拿著*指著他們。


    “交出你們的武器!”對方甕聲甕氣地命令,身上的防護服不同於一般的民用防護服,又寬又厚,頭盔奇大,像太空服一樣。


    蕭文和秦舞麵麵相覷,眼前的處境,跟活靶子無異,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隻好各自取下刀,連著刀鞘扔到籠子外,包括蕭文的滑雪器具。


    這時,兩人已看清了四周的環境,這是一個相當空闊的弧形房間,四周是一圈連成一體的台式儀器,麵板上鑲嵌著各種閃爍的開關或按鈕,低低的嗡嗡聲震人耳膜,看起來,這是一間地下控製室。


    “你――口袋裏的槍!”對方又指了指蕭文。


    蕭文注意到,有一麵牆整個都是電子屏,分成好多小畫麵,其中兩個畫麵正是小房子內外,不用說,他和秦舞的情況都在對方的監控之下。


    他無可奈何,隻好把*也扔了出去,內心非常討厭這種束手就擒的感覺,對方應該是核廢墟的工作人員,並非真正的敵人,但這種被人用槍指著的感覺真不好受。


    他暗想,隻要對方一打開鐵籠子,以他和秦舞的身手,奪下對方的槍也非難事。


    沒想到,鐵籠子並沒有打開,而且,對方明知蕭文和秦舞都交出武器了,兩人的手指還是扣在扳機上。


    “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說話的都是其中一個人,另一個一直沒開口。


    看樣子,隻要蕭文和秦舞的迴答一有不對,對方隨時可能開槍。


    “兩位,我們是來找人的……”秦舞感覺到了危險,實話實說。


    “是的,我爸爸在這裏工作,他叫……”蕭文跟著補充,說出了父親的名字。


    “你是老徐的兒子?”那個一直沒開口的人吃驚地問,聲音緩慢,有點蒼老,手裏的槍垂下來。


    “是!”蕭文點點頭,是的,他姓徐,三年多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父親的消息,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老張,哪個老徐啊?”另一個人則顯得疑惑。


    “小王,放下槍,打開籠子!”被喊作老張的人話不多,卻很有分量。


    那個小王再無異議,走到控製台前,按一下開關,鐵籠子嘎嘎地升起來。


    兩人重獲自由,也不便急著拿迴武器,老實地站在原地。


    蕭文的視線一直跟著老張,心頭湧動著千言萬語,想問又不敢問,生怕會問出一些自己害怕的消息,隻有等著老張怎麽說。


    秦舞的目光則落在電子屏上,可以看到各個小畫麵中,都有穿著防護服的人在活動,竟有上百人之多。


    “小徐,跟我來,帶你看一下你爸爸工作過的地方。”老張按下一了個開關,一道門徐徐打開。


    小徐?蕭文愣了一下才明白就是自己,忙應道:“好的,張叔。”


    “那位姑娘,要不要一起來?”老張又問了一句。


    “要的,張叔。”秦舞也跟著喊了一聲張叔,自覺臉紅,倒像小情侶見家長一般。


    兩人跟著老張出了門,進入一條長長的走廊,在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兩邊的房間相當恐怖,裏麵散布著零亂的電線、電子儀器和什麽機器的殘骸,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


    走廊連著走廊,分出很多岔道,像迷宮一樣曲折複雜,要是沒有老張這個向導,隻怕有進無出,唯一不變的是那嗡嗡聲不絕於耳,像一堆蒼蠅跟在腦後,令人煩悶。


    老張顯然早已適應了這樣的環境,告訴兩人,這些房間都是因為核爆炸而廢棄的。


    “張叔,當年的核爆炸是怎麽迴事啊?”秦舞喊得很順口了,問了一個每個幸存者都關心的問題。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隻聽說,爆炸是從一座反應堆的堆芯開始的,*撕開了安全殼,將核燃料送入空中,炸出了一朵蘑菇雲。”老張的聲音一沉,“然後,我們這些人就被送到了這裏……”


    蕭文的心也是一沉,這些人自然也包括了他的父親,他在心裏喊道:“爸爸,你在哪?我來了……”


    秦舞感覺到氣氛的沉重,有意識引開話題。有女性在場就是不錯,老張的話也多起來,開始介紹核廢墟的情況。


    由於核反應堆是在運行之中發生了爆炸,有一台機組完全被摧毀,剩餘的機組也不同程度受到了破壞。核電站的應急係統隨之啟動,成功關閉了五台機組,但還有兩台機組沒法關閉,核反應無法終止,為了防止再次發生爆炸,隻能依靠堆芯冷卻係統來保護它們。因為冷卻係統需要電力,於是不得不重啟一台機組發電。在核廢墟工作的人員,就是維持一台機組的運作和確保冷卻係統的運行,直到那兩台機組的核反應徹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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