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宗傑老師說了,你們都聽到了,他可不能反悔哦!”胖子興奮得鼻尖都紅了,不顧一切地跳起來,居然真的四肢著地,發出豬一樣的叫聲,向外麵拱過去。


    眾人吃了一驚,隨即哈哈大笑,水頭老太太尤其樂得不行,笑得咳嗽起來。玫瑰趕緊過去為奶奶撫胸捶背,笑著埋怨道:“這個死胖子,還較真了。”


    蕭文卻笑不出來,一顆心完全被大賽的殘酷性所籠罩,他理解胖子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死亡的競爭,已經正式開始。


    胡為也沒有笑,看著胖子爬出去的肥大身影,眼中異光閃動。


    外麵傳來一陣騷動,胖子相當逼真的豬叫聲和周圍的哄笑聲不時傳過來,無形中搶去了蕭文這個主角的風頭。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個身材窈窕的短發女子小心地穿行在廢墟中,一個頭戴骷髏頭盔的獵人盯上了她。獵人慢慢地逼近她,動作敏捷地躍起,一把將她撲倒在地。女子的身體撞到地上,試圖反抗,卻被獵人揪著她的頭發,撞向地麵,暈倒過去。


    獵人拖著獵物往迴走。忽然,女子醒來,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獵人痛得大吼一聲,掙脫她的嘴,把她像個麻袋似地丟開。獵人的手腕噴出鮮血,驚恐地看著女子全身抽搐扭曲,發出一種非人的叫聲,然後,女子一雙明亮的眼睛變得通紅,清秀的臉蛋仿佛發酵的麵團一樣,擠出一個個雞蛋清似的水泡……


    “宛若!”蕭文大叫一聲,在黑暗中睜開雙眼,隻覺渾身一層冷汗,還好,隻是一個噩夢。


    “菜鳥,還讓不讓人睡覺啊?”邊上傳來幾聲抱怨,一排鐵架床鋪中,有幾個人影不耐煩地翻動身子。


    菜鳥!是的,他現在是菜鳥,這已是他到保安隊報到後的第三天,他還沒有完全融入這個新的集體,更確切的說,是完全沒有融入!


    並非是他以大賽季冠軍的身份下基層覺得委屈,也並非新同伴對他是個明星而排斥他,而是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特立獨行,對集體生活根本無法適應。


    他被分在保安隊北大營7901班,這組數字是有意義的:7是北大營的代號;9是第九屆的意思,也就是說,北大營已經成立九年了;01則是班的代號。


    7901是個新兵班,一班十人,隻有班長是個老兵,隊員們都是今年剛入隊的菜鳥,而蕭文這個插班生則是菜鳥中的菜鳥。


    蕭文第一天來報到的時候,好幾個隊員都對他表示了善意和仰慕之情,但他隻是應付差事似地點點頭。


    這不是他的風格,他當掘荒者的時候,還是很懂做人的,知道哪些人該籠絡,哪些人不能得罪。但他現在確實沒心情考慮這些人情世故,他隻是這裏的過客,跟這些新同伴也最多相處一個月而已。


    他現在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大賽上、放在了自己的終極計劃上,隻想著趕緊完成這一個月的基層訓練,進入導師訓練環節,學習總決賽的技戰術和生存經驗,因為他的對手之一,胖子,已經跟隨宗傑導師訓練了。


    這可能是大賽唯一不公平的地方,最早產生的季冠軍得到的訓練時間最多,但人生就是這樣,沒有絕對的公平。


    老實說,他也相當輕視這一個月的基層訓練,保安隊能學到什麽東西?野外生存技巧?他當掘荒者的野外生存經驗足夠豐富了。戰場生存技巧?他在大賽中積累的實戰經驗足夠多了,對付核屍攻擊,他自信比所有的新同伴都強。


    很快大家也看了出來,蕭文並沒有把自己當作班裏的一員,完全是過客的心態,新兵班都是一些十八、九歲的小夥子,血氣方剛,愛憎分明,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開始疏遠他,喊他菜鳥,甚至故意排擠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對別人怎麽樣,別人對你就會怎麽樣!


    有人起來上廁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忘了衝馬桶,一股臊味直衝離衛生間最近的蕭文床鋪,他是最後來的,當然是別人挑剩的床鋪。


    蕭文皺著鼻子翻個身,歎口氣,雙手枕在頭下,光光的頭皮、硬硬的毛茬讓他很不適應,雖然隻是下基層一個月,他也要遵守保安隊的規矩,新兵班都要剃光頭。


    天剛蒙蒙亮,尖利的哨子聲就響起來,一夜沒睡好的蕭文從並不熱和的被窩中爬起來,開始了當保安的又一個早晨。


    晨藹繚繞,瑟瑟的寒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滾過一排排黑亮的戰鬥靴,充滿了肅殺的氣氛。有半個足球場大的操場上,北大營大約十個班的保安隊員,身穿一色灰的緊身製服,頭戴包住口鼻、隻露出雙目的碉堡形保安帽,整齊列隊,聽取隊長的例行訓話。


    身材高大的保安隊長站在紅旗杆下,從碉堡帽中射出兩道犀利的目光,聲音洪亮,不怒而威:“立正――稍息!天寒地凍,核屍出動,保安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各位班長注意,從今天開始,除了排班輪值和出外勤的日子,平時要加大訓練量。練兵千日,用在一時……”


    隊長訓話完畢,各班開始早操。早操內容各有不同,新兵班以隊列訓練為主,老兵班則是體能訓練,包括跑步、俯臥撐、仰臥起坐,半蹲跳等等。


    一時間,操場上熱火朝天,熱氣騰騰。


    “一、一!一二一……”在班長的口令下,蕭文的腰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地看著同伴的後腦勺,練習正步走。


    他眼角的餘光卻掠向遠處,隻見一圈鐵絲網纏繞的鐵柵欄外,兩條交叉的大馬路逶迤漸遠,道路兩邊破敗的建築物死氣沉沉,更凸顯出北大營的勃勃生機。


    北大營的前身是一所幼兒園,背靠黑市的一座居民區,三麵柵欄環繞,視野開闊,成為黑市北麵的天然屏障。顧名思義,還有東、西、南三營,從四麵拱護黑市。


    “哎喲!”原來蕭文一不留神,踩到了前一個隊員的後腳跟,他心一慌,本來就生疏的步伐,頓時亂了。


    “立定!”班長大吼一聲,大步走過來,冒火的眼睛幾乎貼在蕭文的臉上,“菜鳥,你剛才在想什麽?”


    “我、我……”蕭文囁嚅著,不知如何迴答。


    班長是個接近三十歲的老兵,平時不苟言笑,很講原則,但對他這個插班生還是比較關照的,前兩天專門開小灶指導他的隊列訓練。


    “我什麽我?迴答上級的話,隻有一個字,是!”班長越發惱火。


    “是!班長!”蕭文趕緊一挺胸,又有些好笑,覺得班長有點小題大做了。


    但他眼裏的笑意還沒有來得及漾開來,就感覺胃部一痛,撲通跪在地上,原來班長賞了他一記老拳。


    其餘的隊員不由哄笑起來,有人幸災樂禍道:“他在想宛若呢。”


    “笑什麽笑?你們這些菜鳥,一肚子花花腸子,訓練的時候卻沒精打采。記住,這裏沒有什麽冠軍,也沒有什麽掘荒者和采礦者,你們現在都是戰士、隨時準備流血犧牲的戰士!每人給我做五百個俯臥撐!做不完的,今天就不要吃早飯!”班長的火延燒出去,隊員們無一幸免。


    五百個俯臥撐?蕭文沒敢爬起來,心想大夥兒被自己連累了,隻怕對自己的意見更大了。哎,跟這些人計較什麽,燕雀焉知鴻鵠之誌?


    自己的上肢力量不行,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鍛煉鍛煉,就當作上天對自己的又一次考驗吧……蕭文一麵埋頭做著俯臥撐,一麵用這樣的精神安慰法鼓勵自己,在他的身邊,趴著一排做俯臥撐的同伴,都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早操時間是七點至八點,7901班總算在早操結束前,做完了班長定下的任務,列隊前往食堂吃早飯。


    食堂就是原來幼兒院的飯堂,麵積夠大,各班濟濟一堂,秩序井然。餐桌也是以前小朋友用的小飯桌,配上小板凳,一張桌子勉強擠上四個大男人。保安隊是沒有女性隊員的,因為要隨時應對核屍,女性隻會增加同伴的危險。


    蕭文獨自一人坐了一張餐桌,並非是對他優待,而是同伴們都不理他。他樂得清淨,解開碉堡帽的護麵,露出口鼻,端起不鏽鋼飯盒,感覺重若千鈞,五百個俯臥撐,真不是鬧著玩的。


    保安隊的夥食比選手區差遠了,一日三餐吃的大鍋飯,飯管飽,菜寥寥,還有撈不到一根菜葉子的所謂菜湯。


    蕭文一口氣喝幹飯盒裏的稀飯,吃掉自己的饅頭,孤零零地一個人迴到宿舍休息,為即將開始的上午訓練做準備。


    宿舍就是原先的幼兒園班級,一個班級一個班,沒有空調,沒有熱水浴,條件相當艱苦。


    同伴們陸陸續續迴來了,一個個怨聲載道,關起門來罵娘。班長住在外麵的單間,聽不到。


    蕭文聽著那些指桑罵槐的罵聲,隻有當作沒聽見,今天讓全班一起受罰的罪魁禍首確實是他。


    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很快到了,班長風風火火地推開門,大聲命令:“菜鳥們,背上挎包水壺,腿上綁沙袋,領槍上刺刀,今天出去拉練一天!”


    班長忠實地貫徹了隊長的講話精神,帶領全班出營拉練。


    十名隊員全副武裝,以整齊的步伐,跑出了北大營,沿著一條荒蕪的環城公路前進,目的地是位於老城邊上的一座小山,名叫黑虎山,距北大營五公裏。


    之所以以黑虎山為目的地,因為這座小山草木不生,光禿禿的,視野開闊,不用擔心遇到什麽野獸。


    蕭文的兩條小腿上各綁著十斤重的沙袋,一肩背著挎包水壺,一肩斜挎子彈袋,雙手持槍,*向上,跑在隊伍的中間。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槍托是木製,槍體長約一米,加上*,全長有一米三,差不多十斤重,由於出營拉練隨時可能遇到核屍,所以是荷槍實彈,一打開保險就可以擊發。


    蕭文知道這種槍是裝填火藥和鐵砂的,卻沒想到它裝的是一種紙殼子彈,裏麵包裹著配好的火藥和鐵砂,直接裝彈上膛就可以了。


    其時,已是十月底,最高氣溫也在零度之下,幸存者們基本上都窩在家裏過冬了。無論是黑市的街道還是這個城市的其他部分,廖無人跡。


    蕭文看著眼前熟悉的街道和建築物,心中泛起一團溫暖,仿佛迴到了從前自由自在的日子,那時候多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任何的負擔、沒有任何的牽掛。


    他隨即想到,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他的生命、他的命運、他的人生,已經和一個女孩子緊密地相連在一起,如果沒有了她,他甚至不知道活下去還什麽意義。


    宛若,你在哪?你在我希望你在的地方嗎?蕭文的雙眼一陣迷離,心頭一陣沉重,甚至產生一種開小差的衝動。


    “保持隊形,不準東張西望!”班長大聲提醒著思想開小差的隊員。


    跑了一半的路程,隊員們的步伐開始有些亂了,隻有班長的口令依舊節奏整齊。


    蕭文也是手腳沉重,直喘粗氣,汗水從碉堡帽下頭皮冒出來,按道理說,他不該如此不濟的,多年的掘荒者生涯練就了他的雙腿,這點路程,即便腿上多了二十斤的負重,對以前的他來說,也是不在話下的。


    他忽然想到,自從停服藥頭的藥之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發虛,夜裏經常盜汗,還做噩夢,到了保安隊後,每天訓練下來,都感覺特別累,莫非,這就是停藥的副作用?


    終於到了黑虎山腳下,隊員們一個個累得東倒西歪,就地坐下休息。


    班長大聲嗬斥:“菜鳥們,這就是戰場,敵人就在山頂上,你們想當靶子嗎?不想死的,都給我站起來,端起槍,衝上去,占領製高點!”


    “衝啊!衝啊……”隊員們鼓起餘勇,端起槍,跌跌撞撞向山頂發起衝鋒。


    “衝……”蕭文幾乎是爬著衝到了山頂,倒數第二名,落在他後麵的那個同伴是因為腳扭了,他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冒金星,口幹舌燥,隻想坐下來喝口水。


    “菜鳥們,敵人就在你們的前方,列隊!準備射擊!”班長也喊得有點聲嘶力竭了,卻不停地鞭策著部下。


    蕭文掙紮著站到了隊列中,跟隨著同伴一起舉槍,打開保險,這才注意到,山頂的正前方,立著一排草人,顯然,這地方也是保安隊訓練的靶場。


    班長以身作則,端著槍,瞄準對麵的靶子:“注意好,我們的槍真正有效的射程不超過20米,而且必須射中敵人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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