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一迴到自己的房間,就見藥頭坐在吧台前,似乎等他多時了。


    他累得隻想躺下,還得保持禮貌:“閣下,謝謝你的安排。”


    藥頭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行頭,把臉藏在帽子的陰影下,手裏夾著一根雪茄:“好小子,聽說你和灰姑娘鬥個旗鼓相當,‘她’現在可是個突變者!真是可喜可賀,你進總決賽在望了。”


    蕭文皺了皺眉,藥頭說得無比輕鬆,當時的他可沒有這麽輕鬆,至少有兩次,他幾乎以為自己死了:“閣下,如果沒有你的藥,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


    藥頭抽了一口雪茄,在麵前噴出一團白霧,語打機鋒:“如果是另外一個人吃了我的藥,他現在也是一個死人。”


    蕭文聽懂了:“謝謝閣下的誇獎,難道你的藥,也是分人起作用的?”


    藥頭答非所問:“蕭文,我最欣賞你的一句話,知道嗎?”


    蕭文立刻想到了:“我一直相信,是智慧,而不是力量,可以讓我在比賽中走得更遠!”


    藥頭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累啊。”


    蕭文有些討厭他的神秘做派:“閣下,我倒有點累了,還有什麽事嗎?”


    “馬上就到季賽了,我要看你還有什麽事?對了,我聽說,你和灰姑娘打鬥時,好像喊了宛若的名字?”藥頭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卻漫不經心地問了蕭文一個問題。


    蕭文心中一警,要是被藥頭察覺自己的真實意圖,就麻煩了!好在自己是在門洞裏說話的,監聽者未必聽清,遂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當時以為自己要掛掉了,就喊了心中喜歡的人的名字。”


    “嘿嘿,好小子,腳踏兩條船嘛?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藥頭會心地笑起來。


    “閣下,那個可以製服灰姑娘的儀器,是什麽啊?”蕭文也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是保護你的東西,超聲波發射器!灰姑娘的腦袋裏植入了接收器,一旦‘她’威脅到你的性命,就可以製止‘她’。”藥頭沒有隱瞞。


    “還有這東西?”蕭文暗暗吃了一驚,這個裝置,連突變者都可以控製,那大賽中的核屍對手,要是都植入了這東西,豈不是想要哪個選手贏,就是誰贏?


    藥頭竟一眼看穿了蕭文的想法:“蕭文,你多慮了,這個儀器在實驗中使用還行,要是用在比賽中,被觀眾知道了,大賽就完了,沒人敢冒這麽大的風險。”


    蕭文忽然慶幸,幸虧藥頭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他隨即想到了另一個可怕的對頭,當下一五一十,將胡為那天在病房裏所說的話告訴了藥頭。


    讓一個可怕的人,對付另一個可怕的人,這是非常聰明的方法。


    “這個花花公子,看來對玫瑰動真情了!”藥頭的聲音凝重起來,“胡為貌似輕浮,其實心機很深,否則也不會這麽年輕就取代了他老爹的位置。看來今年秋天的季賽,一定非常精彩!蕭文,你放心,一旦我發覺他的陰謀,將第一時間通知你。我會派個人見你,記住,見麵的暗號是……”


    藥頭走後,蕭文的精神卻來了,連著吃掉兩個青蘋果,淩亂的思緒在疲憊的體內連貫起來:不經意間,生命中的第二次大考臨近了,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的計劃推進順利,雖然有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插曲,但都是有驚無險,走到今天這一步,相當不錯了。


    當然,越往下走,他麵臨的難關越大,可以說是步步驚心,一個不慎,就將墜入萬劫不複之境,他真正所倚靠的,還是智慧、他所驕傲的智慧!


    在秋天季賽的倒計時中,蕭文觀看了冬天第一場周賽的現場直播。


    往年的這個時候,正是他儲備過冬的緊要關頭,心慌慌地四處掘荒。但今年的此時,他卻舒服地躺在雪白的大床上,以過來人的眼光,審視著屏幕上青澀的選手。


    那些把麵孔藏在眼罩麵具背後的新選手,幾乎無一例外地眼露狂熱,宛若和蕭文的成功刮起了旋風,刺激了無數渴望改變命運的幸存者,報名參賽的人數創造了記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成為下一個宛若或蕭文。


    可是他們忽略了一點,蕭文當初是為了生存被迫參賽的。他們更不知道,宛若參賽的目的是為了救姐姐。


    或許,當一個人做某件事時,並不考慮外在的誘惑,而執著於內心的牽引,命運之神才會青睞他。


    此刻的蕭文,身體和精神都是無比的放鬆,他要在季賽前,把自己的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他要季賽上,讓絕大多數人大吃一驚!


    “哇哦!我又看到了一顆新星的誕生,九秒!而且是徒手殺敵!四號選手,請摘下你的眼罩,把自己介紹給大家!”玫瑰驚歎的聲音從電子屏中傳出,全場轟動。


    蕭文吃了一驚,騰地坐了起來,盯著畫麵上的鏡頭迴放,隻見這個身材瘦小的男選手在槍響之後,一個助跑,衝向對手,斜身彈起,在半空中連踢三腳,腳腳命中對手的頭部,生生地將高他一頭的核屍踢斃!


    是誰?這麽厲害!蕭文感覺頭皮涼颼颼的,換了自己,絕對踢不出這麽漂亮、這麽致命的連環腳!


    “大家好!別看我個子小,別人都叫我大塊頭,原先是個保安……”四號選手摘下眼罩,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精悍麵孔。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聲中,蕭文看著大塊頭熟悉的身形,已經預感到自己總決賽中的對手是誰了!


    季賽前夜,堡壘地下室,四周彩燈如晝,觀眾席上人頭攢動,不乏長相標致的女子,似乎幸存者中碩果僅存的美女都集中到此,仿佛過節一樣。


    開場的鼓點響起,全場一靜,沉浸在玫瑰獨有的嗲聲旁白中:“秋去冬來,既不見果實累累,也不見白雪皚皚!一晃十年過去了,從核災難中幸存下來的我們,看遍了世間冷暖、看夠了生離死別!但是今天,我們可以驕傲地說:我們,還活著!”


    所有的觀眾聞之一振,報以熱烈的掌聲,今時今日,再沒有比“活著”更大的詞了!


    “活著!因為我們還活著,才要更好地珍惜今天、享受今天,管他明天怎麽樣?”玫瑰繼續煽情,“今晚,讓我們共同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哪怕我們看不到明天的黎明,但這一刻,我們活著!我宣布,秋天季賽的公開抽簽儀式,現在開始!”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電子禮炮聲,一束束激光禮花競相綻放,玫瑰從賽台中央緩緩升起,一襲玫瑰色的毛皮長裙,雍容華貴,豔光四射,激起一片男性觀眾的狂熱歡唿。


    “各位老少爺們,玫瑰愛你們!”玫瑰俏皮地向四麵拋了一圈飛吻,“在全新改版的大賽中,秋天季賽的比賽環節不做調整,改變的是抽簽環節。今晚,大賽組委會的三大委員,將以比賽導師的身份出席公開的抽簽儀式,這是他們在公眾麵前的首次亮相,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就是核屍挑戰大賽創始季、第一季和第三季的總冠軍,讓我們共同見證三位王者的歸來……”


    現場為之轟動,隻見三架鋪著紅地毯的懸梯從賽台三邊探出,延伸到觀眾席的下方,三個紅、白、灰的人影分別走上懸梯,邊走邊向觀眾揮手。


    有幸見到三位已經成為傳說的人物,觀眾們紛紛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裏的熒光棒,喊著各自偶像的名字。


    玫瑰一一介紹:“從我左手邊走上台的是第三季總冠軍,秦舞小姐,她曾創下最快贏得總冠軍的記錄。從我右手邊走上台的是第一季總冠軍,凱子先生,他在當年總決賽中所殺核屍的記錄,至今無人打破。從我正麵走上台的是創始季總冠軍宗傑先生,正是他開創了局麵,才有了我們大賽的今天。讓我們把最熱烈的掌聲,獻給這三位殿堂級前輩。”


    掌聲雷動,賽台上升起三個金色的座位,玫瑰與三位導師一一握手,請他們入座。


    燈光驀然一暗,玫瑰也隱身於黑暗中:“現在,我們請出今晚的主角,參加抽簽儀式的三位季賽選手,按照月賽成績的高低排序,首先出場的是三號選手……”


    一身銀色西裝的三號選手從賽台中央升起來,觀眾席上波瀾不驚,掌聲寥寥,顯示這位號稱主角的壯小夥其實隻是個跑龍套的。


    玫瑰也早有預見,聲音忽然高了幾度:“下麵將要聯袂出場的,是大家非常熟悉、非常喜愛的一對男女選手,讓我們一起唿喚他倆的名字……”


    “宛若!蕭文……”觀眾們沸騰起來。


    賽台上空騰起團團白霧,蕭文和宛若腰係鋼絲,一左一右,從天而降,幾道色彩不同的光柱從不同的角度追著……這一精心安排的不俗亮相,為兩人贏得了如潮般的喝彩。


    四麵屏幕上,切換出兩人三百六十度的特寫鏡頭:蕭文身著銀色唐裝,宛若一襲銀色羅裙,恰少年風流、少女爛漫,如畫中之人,破空而來。


    他和她的目光在空中交集,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兩人乘風踏月,緩緩地降落在賽台上……這夢幻般的場景,看得不少美女觀眾激動抱頭,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


    蕭文無視周圍的一切,目呆呆地看著衣袂飄飄的宛若,無論出場前告誡了自己多少次,但一見到她,他還是抑製不住地真情流露,仿佛自盤古開天辟地的起始,至萬物灰飛煙滅的結束,他的出現,就為了她而出現的。


    “選手,請你們站到三位導師的麵前。”玫瑰的聲音將蕭文的思緒拉迴來,“今晚的流程如下,第一環節,先由三位導師和選手互動,再由三名選手挑選導師,月賽成績高者優先選擇。一旦誰贏得明天的季冠軍,他的導師將指導他在總決賽之前的訓練。第二環節,舉行季賽難度係數的現場抽簽儀式。第三環節,由三名選手領銜歌舞表演……”


    “ok,玫瑰,你可以把話筒讓給我了。”一襲紅衣的秦舞搶過話頭,她大約二十八、九歲,一頭中發,五官清爽,言談舉止甚是幹練,“三位選手,我關注你們很久了,尤其是最拉風的那兩位。我覺得,我最適合當宛若的導師,我們都是女的嘛。而且,我最擅長的就是在複雜環境的生存,在總決賽中,誰活著越長,誰就是總冠軍。宛若,選我吧!對了,我再補充一句,我很討厭臭男人,尤其討厭對女人負心的男人,所以,那位蕭文千萬別選我!”


    這位秦舞真是幹脆,直接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觀眾們一陣哄笑,為她的心直口快紛紛叫好,看來,對蕭文不滿的大有人在。


    “誰敢說我幹弟弟的壞話,我香姐跟她沒完!”香姐雙手掐腰站了起來,指桑罵槐,為蕭文壓住陣腳。


    秦舞不屑地哼了一聲,沒把香姐放在眼裏。


    “我就喜歡蕭文!”穿著白色中山裝的凱子跟秦舞唱起了反調,他口鼻前凸,相貌兇悍,咧開一口大板牙,“什麽兒女情長的,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再說,美女都愛英雄,隻要當了英雄,還缺少女人嗎?蕭文,跟我吧,我可有一場殺掉三十二個核屍的記錄。我當你的導師,包管讓你贏得總冠軍!”


    這倒好,季賽還沒開始,兩位導師先掐起來了。觀眾們看著這一幕,無不開懷而笑,偶像也是人嘛。


    “兩位,我可以說話嗎?”一身灰衣的宗傑留著小胡子,貌不驚人,看不出實際年齡,他彬彬有禮道,“大家好。記得五年前,核屍挑戰大賽開賽之際,所有人都認為末日到了,比賽不太監就不錯了。沒有人以為接下來還有第一季、第二季……今年已是第五季。我們之所以把創始季和第一季分割開來,是認為,創始季是個零,當一切歸零之後,我們要學會從零開始。玫瑰說的好,我們都還活著。我不敢說大賽給了大家活下去的希望,但我敢說,大賽見證了我們活著。不過,我對玫瑰的另一句話不讚成,我堅信有明天!有人會問,明天在哪裏?我卻要問你們,明天是什麽?我想請三位選手給我一個迴答,從一號開始。”


    宗傑的提問,讓全場一片安靜,今時今日,已很少有人思考明天是怎樣的問題。


    “明天,就是希望!這是我堅持到現在的原因。”宛若的眼睛發亮,軟語磁聲,充滿了堅定。


    “我想,或許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明天了,但我希望自己還有明天。”蕭文對這個問題的思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蒙頭睡!”三號選手的迴答雖然粗俗,卻是大多數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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