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這句話有賭氣的成份,秦小娟為了不讓奶奶不高興,咬住嘴唇淚汪汪的說:“奶奶別傷心,就算不去上學,工作也可以有個好前途的。”


    “……”聽到這話,奶奶嘴巴剛要張開,卻又閉合上了,她臉色有點難看。


    屋裏一時間,陷入了難堪的沉默,勸人的反成了被勸的,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秦小娟沒再繼續和奶奶交談,她隻是含著淚水,靜靜的走開,自己心裏確實不好受,但小娟也知道,爺爺奶奶比她更心痛千萬倍,秦小娟很懂事,她知道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讓人反抗不了。


    失魂落魄的走出屋門,來到院子裏,露天的星空,深邃的幽暗,卻給人以一種壓抑感……


    不是說好了要娶我嗎?你……


    你在哪裏……


    念頭隻是一閃而過,那張永遠悠閑平靜的男孩子的臉,注定在她人生中隻能成為過客,即使那個男孩子曾經說過,他爹是研究員,將來他賺到和自己爹一樣的錢就要嗬護自己一輩子。


    搖搖頭將那男孩子忘記,她抬頭,看見了爺爺,還有那把立在院子中央的小馬紮:“爺爺,不用擔心了,我已經不想上學了,反正我在的學校老師都說了,我沒什麽成為能力者的天賦。”


    “爺……”


    想到爺爺平時對她的好,爺爺的期望,秦小娟又抑製了一下剛想湧出的淚,在心中暗自醞釀思維,對那邊愣神呆看著月亮的爺爺道:“爺爺別生氣,我如果繼續上學,才是倒黴呢。學校有好大好大的怪鳥,會吃人的,最後勉強畢業,還是要去打工的,爺爺,不上學我比別人多兩年工作經驗,塞翁失馬嘛。”


    爺爺始終也沒說什麽,他就是這樣一個古板嚴肅的老人。


    “爺爺我去做飯了。”


    哽咽了一下,她沒有繼續勸導爺爺,因為爺爺好像不需要自己疏導。當秦小娟想清楚了這一點,便又走迴了自己房間裏。


    ……


    秦小娟清楚的知道,爺爺奶奶年紀大了,都不能做飯了,以前家裏的飯,都是由爸爸媽媽來做,但自從最近媽媽被淘汰城中一個在外橫行霸道的官二代給看中了之後,爸爸不幸去世,媽媽也隻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到現在還沒有蘇醒過來的契機。


    或許是天注定,注定即使有那麽些微覺醒異能的可能,秦小娟也無法離開爺爺奶奶,繼續在遙遠的學生之城深造,也就隻能接受現實,本本分分的在家裏,除非她不想要爺爺奶奶了。


    家裏本來就比較窮,從來沒有招惹過是非,小兩口剛賺了一點小錢,去下館子吃了頓好飯,皆大歡喜的時候。卻發生了這種事情。


    官二代侮辱了自己媽媽、父親被打死、重傷、大量醫療費……這四個詞語仿佛四座大山,壓的秦小娟喘不過氣來,原本還算小康的家,一下子支離破碎。


    ……求你


    快出現……


    不……別……


    最好永遠別出現……


    ……


    一張照片在她口袋中攥緊,然後她迴到廚房,對正在擇菜的奶奶勉強露出笑容:“沒事啦,奶奶,我們今天來下頓餃子的吧?”


    “別擇了,家裏正好還有昨天剩下來的餃子餡,你來擀,我來包,來吧奶奶。”


    “呐,生活總要向前看的嘛,”


    “奶奶,別傷心了。”


    **************


    次日,清晨……


    蔓延著一種很讓人討厭的高分貝音樂聲……


    很困的打了個瞌睡,接著從床上翻了個身,秦小娟突然一愣,然後下意識的從被窩中伸出手,拍在桌邊的鬧鍾上。


    嘈雜戛然而止。


    然後開始收拾衣服,穿衣疊被……經過一陣忙碌,總算勉強擺脫了瞌睡蟲的不斷襲擊,今天,是秦小娟決定出去找工作的日子,絕對不能耽誤,紅著眼睛的她去洗了一把臉,該吃飯了。自己家似乎搬來一個新鄰居,而且出手好闊綽的樣子,一口氣就把整棟豪華房屋給包了,自己家貧寒的小屋和新鄰居奢侈寬敞大氣的旅館改建的屋子正好挨在一塊。


    兩棟房子一對比之下,簡直就就是讓人不忍對比了。


    不過秦小娟知道,這種鄰居,最好永遠別去拜訪他們的為好,雖然這條街很多大爺大媽一搬來她就會帶著一點甜點主動登門拜訪,和周圍鄰居打的一團火熱,不過有些有錢人是永遠熟悉不得的,他們看向你的眼神都不是一種看人的眼神,或許你和他們說話他們微笑著去聽,不過都是像是聽貓叫狗叫一樣的。


    在他們眼中,和窮人說話就像安撫了兩下自己家的貓咪一樣。


    她已經在報名了一家石化公司的加油站服務員,開始的月薪是一千二,這種工作在經濟普遍落後的淘汰城還算是比較多且雜的,勉強可以養家糊口,而且沒有學曆的限製,隻有一個要求——


    必須是小妮子,小子不要。


    正因如此,以秦小娟的條件,隻要不是運氣太差,遇見了更禍水的競爭者,那工作應聘就是三個指頭夾田螺——十拿九穩。


    其他的工作,實在太難找,先找到這份工作,再說其他的好了……


    於是,她就準備先吃完飯,就帶自己簡曆上去應聘,並熟悉一下工作崗位。


    “我出門了!爺爺奶奶。”秦小娟高高興興的走出門去,卻發現對麵那棟豪宅中也衝出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背對著自己,毫無風度的對著一顆綠化樹傻笑。咦?這個有錢人家是屬於精神不正常的類型嗎?秦小娟疑惑的道。


    而突然,那個男人轉過頭了……


    “……”


    秦小娟轉頭就進了屋裏,但是很快屋外就再次傳來了嘭嘭嘭的敲門聲,她不聽也不管,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然後臉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照片裏是一個少年很陽光開心的笑著,不過照片已經被磨砂的快不行了,背麵依稀可以看見有那男孩的名字,似乎叫‘蕭文’,成也蕭文敗也蕭文,挺有意境的名字。


    如果再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那照片上的陽光男孩,和門外那個傻逼兮兮狂笑的男孩相貌極其吻合,秦小娟不住的敲打自己的額頭,迫使自己冷靜一下。


    蕭文怎麽來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雖然昨天晚上哭的時候,還希望他來拯救自己的說,但是這貨畢竟是個災星,從小都是個小魔王一類的存在,到哪哪一片混亂暴動,幼兒園的老師都不敢托管。


    十年前,他們曾經在同一所幼兒園畢業,又在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級,一直坐到了6年級,甚至還是同桌,蕭文那時候還是個中產階級的小少爺,有人欺負秦小娟他就會奮不顧身的上去保護,兩個小家夥對彼此都很有好感,懵懵懂懂的蕭文就對她說,將來要包養她。


    可是在即將小學升初中的時候,世界末日就到來了,這段感情也隨之被雪藏了起來。


    如果自己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這家夥也來攙和一腿,那估計全家都要被鬧的雞飛狗跳。秦小娟不由心中一顫,但畢竟事發突然,也沒給她太多準備說辭的時間,她立刻將照片收起來,然後喘息了幾口氣給自己心中加油,外麵砰砰砰的敲門聲越演越烈。她重新迴過頭,打開了門。


    打開門,她的身體不小心打了個冷顫,一股奇怪的寒風從門外刮來,然後一隻大手就搭在了自己頭上。


    那隻手似乎像是愛撫一樣的摸著自己的頭發,卻讓秦小娟感覺異常的不安,她猛的往後一跳,低頭逃過了這次‘調戲’。


    “你是?!……”


    秦小娟站在門裏,門外是一個少年,那少年衣冠楚楚的穿著和自己滿身都是補丁的土灰褂子相依襯托,他手捧著自己的心髒,深深的喘了幾大口粗氣,莫名的目光看向自己,包含著奇怪含糊無法分辨的意味。兩人似乎是兩種生物一般,貧賤分明。


    該死的,才不管你怎麽現在究竟有多麽有錢,但是怎麽可以一進來就摸我頭……


    “蠢貨……”


    他開口就是這句話,生生將秦小娟張嘴要開口的話堵了迴去,接著,就是一陣沉默……


    “你來幹什麽?”秦小娟組織了一下語言,卻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發話的契機,仿佛這一片的時間流動,就被那男孩的沉默給抑製住了一樣。


    她揣緊了口袋,有點難堪。


    “走,等你很久了。”男孩似乎不想給她發話的機會,說完扭頭就要走,仿佛知道那女孩聽了自己的話,鐵定就會跟上來似的。


    秦小娟鼻子裏哼哼一聲,沒有半點留戀的扭過頭去,“砰”的一聲,關上了家門。


    隻留下外麵的少年重新轉過頭走了迴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之後,尷尬的摸著鼻子,那緊繃僵硬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


    “啊勒?嗬嗬,真不給麵子呢……”


    秦小娟十分不給麵子的把門甩上之後,突然額外的後悔,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總感覺自己做了一件愚蠢到家的事。


    “怎麽迴事?”


    “怎麽會這樣?……”


    她心裏不斷的狂跳著,砰砰砰砰砰……背對著門,倚著門邊的部位,手牢牢實實的抓著門鎖不放。


    “開門啊!……砰砰砰”外麵傳來了蕭文的聲音。


    不是她不歡迎蕭文,她的臉實際上已經紅的透徹,而是現在物是人非了,世界末日後,很多人都突然變的現實起來,這讓年紀輕輕的秦小娟十分困惑,有些突然變成大戶的同學和親戚們,她都不敢認了。


    尤其是在自己母親突遭路過奸汙,父親被人活活打死,自己又沒有辦法繼續上學搏一搏覺醒異能的機會為父母報仇之後。


    老實說,她對這個該死的世界真的是絕望了,要不是自己爺爺奶奶還在,她早就不想活了。


    “開門呐開門呐,……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呐!別躲裏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呸——!開門呐,開門呐,開門開門開門呐!付文佩,付文佩,別躲裏麵不出聲!”


    蕭文即使在大力錘門,突然說出的話也讓她有點噴笑。


    蕭文也是才感覺自己動作有點不由自主的大了,為了避免尷尬,他隻好盡量放緩了錘門的動作,並勉強壓抑住了自己興奮的心情,果然,秦小娟笑的直不起腰,最後還是隻得捂著肚子討饒幫他打開了門,然後就又是看到了蕭文那張死魚臉。正在一本正經的說著胡話:


    “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哈哈哈哈哈”


    看見蕭文還是以前那樣一副原來的樣子,程笑笑笑的肚子痛了之後,突然撲到蕭文懷裏,笑著笑著哭了出來。


    “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蕭賀賀……蕭文……嗚嗚嗚”


    “沒事了沒事了。”


    蕭文拍著自己這位失散多年,今天搬家,才突然得以見麵的青梅竹馬,她的長發還是如以前那般柔順,膽子還是像以前那樣小。


    這不由讓蕭文想到了很早很早以前……


    曾經,那時候,兩人還都是稚氣未脫的小學生,自己還沒有因為地球大災變而性格大變,他的本性十分開朗樂觀,有時候甚至一整天都能陽光健氣的保持微笑,是一個十分受人喜愛的小孩子。


    而有著和蕭文相反靦腆性格的秦小娟則是害羞怕生,經常看見人就臉紅的呐呐說不出話來,那時候蕭文就經常保護秦小娟,有時候也不得不麵臨被別人調侃,和排擠的後果。


    最初隻是因為同桌的關係。


    大家都習以為常,連老師都覺得很搭。


    後來兩人就這麽私定終身了,而也就是在那一年,世界末日的到來就無情的摧毀了兩個人心中共有的美夢。兩人被衝散了,蕭文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和家庭,昏沉了七天七夜之後才被強製輸葡萄糖救迴了一條性命。


    “放心吧,以前發生的那一切,從今往後我都不會再讓它們出現了……”


    蕭文喃喃的對秦小娟說道,秦小娟努力拚命地擦幹眼淚,然後抬起頭,對蕭文展顏露出了一個軟弱又強扭的微笑。


    “嗯!”


    “砰砰砰……”


    突然,門又被敲響了。蕭文十分不滿意的伸手去拉開了門,卻看到了一個全身鎦金鍍銀,眼眶上帶著大墨鏡,穿著一身花汗衫的家夥。


    “喂!——你們誰啊?姓秦的那個老漢在家嗎?”


    那男人看了看蕭文,似乎有點疑惑,但隨即盯上秦小娟以後,他眼瞬間就像狼眼一樣的亮了。


    “嗯?”


    來者那充斥著愚鈍和麻子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請問你是?……”


    “哦,你還不認識我啊?”他沒有看一旁怯懦、驚訝,而又露出憎恨表情的秦小娟,微笑著向著蕭文伸出了手:“那你好初次見麵!——朱傲,朱家二公子,以後叫我傲哥就好了。”


    莫非這人是秦小娟的什麽朋友?


    “哦,小傲啊……”蕭文伸手摸了摸頭,疑惑的往身邊一望,得到的結果是確實秦小娟那毫不掩飾的滿眼殺機,全是衝著那個人去的,於是他也笑了。


    “我叫蕭文,秦小娟的哥哥,怎麽了?你找她爸爸有事嗎?”


    “哈哈哈哈!好!”朱傲一愣,隨即便是恍然大悟,大力的拍著蕭文的肩膀,以顯示自己的豪爽。


    “哈哈哈哈哈!原來你是她哥哥啊!嚇我一跳~!”他的口氣就好像出籠的老虎,低沉而有力:“以後我罩著你了!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燁城,我說一,還沒人敢說二的!”


    蕭文雖然有點搞不懂這家夥的來頭,不過展開一次領域就能讀心出來了……


    他是一個富二代,


    ……


    不,他不是富二代,他是人渣,在小飯館裏偶遇到了秦小娟的父母,然後對其母施暴,有把其父親當場在飯店裏打死,今天來是討論封口費的事的,他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出去,誰知道轉眼間他就又看上了以前從未見過的秦小娟……一瞬間,大量的信息湧入了蕭文腦海,他很沒有風度呆愣了片刻,朱傲還以為他被嚇住了,不由得為自己的名頭已經這麽人盡周知了而自豪。


    蕭文反應過來後,便迴過神來,促狹的笑著對他說:


    “真的?”


    他似乎是覺得我不信他是侮辱了他,拍著胸脯震的像雷公擂鼓:“那當然!”


    “可我知道在淘汰城,有一個人,他興許不服你。”


    秦小娟在旁邊抓緊手,露出了擔心的表情,而這個被豬油蒙了心的家夥則沒有注意到,他果然隻是被我激的一怒三丈火:“誰?!你讓他過來,我當麵對他說一,他敢說二?我就把他倒插我們家門後蓄長頭發當掃把玩!”


    無意識間吹過來一陣風,好冷啊……


    人渣不愧是人渣,蕭文摸了摸自己笑僵了的臉,然後揉了揉,抬起頭重新對他露出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表情:“2……”


    “嗯?”他還剛才露出疑惑的表情,就被蕭文突然一拳擊在鼻子上。“砰!”沒有絲毫防範的他當即就被蕭文打的鼻子噴血躺在地上,隨後便是“咚!”的一聲響,蕭文踩著他的肚子上,狠狠用力一壓,便讓他慘嚎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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