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楚兄之見,這廝又當如何處置?”


    那地煞刺都已離去,這會兒也還是音信全無,遇見了燕不凡,恐怕自身都難以保全,那原本信誓坦坦的保證,自然是成了昨日黃花。這會兒那局勢已定,進入暗道想要暫避的錢莆也是很快被搜尋了出來,肥碩的脖頸上正架著一柄鋼刀,兩頰肥肉上滿是淚痕,望著左右兇狠的江湖人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傾訴苦楚,隻為乞得一命。


    鮑準自然是知些進退的,是以倒是並未作出決斷,反倒是先轉向去問楚升的態度。


    錢莆見身家性命這會兒都牽掛在麵前那錦繡白袍,年輕的不像話的青年身上,急急爬著上前幾步,便要用肥手去抱楚升大腿,後者倒也並不閃避,卻是衝他和氣一笑。


    錢莆心裏一定,立時加大了碼,嗷著嗓子開始洗白自己。


    “隨鮑兄處置吧...”


    簡單一句話在錢莆耳邊如驚雷炸響,他慌忙抬頭,卻隻見後者笑的更加和睦。


    “大俠...我...我冤啊...”


    “沒什麽好喊冤的...”楚升淡淡看了他一眼。


    “左右沒人強逼你入那三基教,那金壇羅漢也是自己領下的...是否?”


    “我...”


    “而借著三基教大勢,從小小一商賈一躍成為並州數得上號的豪商,你積攢的那些金銀,多少沾著血?多少見不得光,你自己心裏比誰都要清楚。這般年紀,犯下了事,當然要擔責,有什麽怨可喊?”


    “腐木之上無片葉無辜,自己的底子如何,你自己心中最是清楚!”


    “是極!”旁邊的陳右也是雙目一亮,原本鮑準征求楚升的意見,他心中還有些不喜,隻以為如這種自詡正派的人士多為迂腐,恐怕動了惻隱之心,便讓這錢莆逃過一劫。未曾想楚升目光灼灼,一切也是看得清明,反倒是找到了出師之名,倒是比他們因為兩教私下紛爭而砍殺的緣由來的高大許多。


    讀過詩書也就是有這種好處,若要陳右來想,想破腦袋也沒法子為自己行為立個堂皇名頭。


    “你為富不仁,爺爺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不待錢莆張嘴欲言,陳右直接一刀便將那肥碩腦袋劈了下去,鮮血頓時噴濺一地,睜大眼睛的頭顱在地麵上滾動了幾圈,始終不曾閉合。


    後事自然有人料理,無非也不過是那些搜刮金銀地契之類的強盜手段,五毒教也非正派,這些事情更是做的利索之極。


    不過在錢莆性命上,楚升從了他們之意,倒也提出相應條件。


    一則,當是為隻除惡首,不多牽連宅中仆役。


    當然,此處的惡首,自然是指錢家一家人身家性命。


    楚升沒有明言,陳右也迴意不多解釋,二人皆是彼此默契。


    斬草除根的意思,陳右這等人自然明白,可楚升心中卻更加清楚。


    二則,仆役遣散,應當也要預留一些金銀。


    這些小錢,與錢莆其人這幾年強取豪奪所得,自然是不足掛齒,是以陳右自然是點頭認下。


    楚升這樣做,自然是為的邀名,當他將此事在一眾仆役麵前提及,自然是惹的人紛紛感念,隨後自領了一部分遣散金銀離去。而他楚升的聲名,也當會隨著這些人的足跡而傳播開來。


    一眾人搬銀抬金,楚升則與陳右、鮑準二人就在院中坐下飲茶。


    地麵也還是烏黑發紅,滲著人血沾在靴底,幾人腳底下都不幹淨,卻都是光鮮的平靜飲茶。


    不多時,燕不凡也已是返迴,踏入院中便將手中一物拋來,正是那地煞刺的腦袋,在地麵骨碌一滾,卻和錢莆腦袋湊在一起。


    錢莆的腦袋眼睛通圓,睜大著望著地煞刺的頭顱,不知他死時是否痛恨這說話跟放屁一樣,誇下海口卻不過半刻鍾便被人斬了去的家夥,這對難兄難弟的恩怨倒是隻能在黃泉下,到了閻王麵前再辯是非了。


    燕不凡入座,楚升為他斟滿茶水,後者目光掃過左右,借著內力深厚,傳音給楚升道:“雖說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但這五毒教也非是善人,實究來不過是與那三基教是為一丘之貉,彼此狗咬狗一嘴毛。”


    “我等人物,還是少於他們打交道為妙,誰知這些個人會不會心存歹念。”


    衝著燕不凡微微點頭,示意明白,旋即楚升卻又施施然看向鮑準與陳右二人,笑著問道:“不知二位及麾下眾人,接下來又有什麽打算?”


    鮑準麵露遲疑,沒有接話,這話倒是問過了界,他們的動向、行動都是隱秘,怎可輕易向外人泄露。且目前正值他們五毒教全麵反撲之時,就如同船在浪尖,處處都需要小心權衡駕馭。這等隱秘計劃,當然不可大嘴巴亂說,是以尤在心中權衡。


    “倒是在下唐突了...”見他麵色艱難,楚升也想到了這茬,笑著抱了個歉,旋即又誠懇道:


    “實際上,在下目前正與貴教目標一致,是以有一事想同諸位打個商量。”


    “還請說來...”


    “貴教派遣諸位頻繁出手,想來也是為了剪除三基教羽翼,隻是他們已經在並州根深蒂固,須葉不知幾凡。這邪教即已成勢,就如同林木紮根立地,正是枝繁葉茂時,諸位隻是去剪些巨木枝葉,又有什麽作用呢?巨木聳立,便自然有更多枝葉生出,三基教大勢紮根在此地,便會不斷有人屈服投靠他們以受遮蔽,如此隻是徒勞,卻傷不到他們筋骨。”


    陳右與鮑準麵露思索之色,隻是沉默不語。


    “且就算是現今,閣下等人倒是打了個措手不及,可真等三基教高層迴過神來,恐怕就未曾有這般手到擒來了罷。”


    楚升這話當然是留了情麵的,此次如何算得上什麽“手到擒來”,若沒有他們,這些人指不得便要陷在這裏了。


    也正是因此,他話中更沒有半分錯誤,從這斬殺金壇羅漢一事已經看出,三基教已經反應過來,明白五毒教死而不僵,也還有反撲的能力,並逐步開始著手布置。此次倒隻是一個地煞刺,又恰巧碰到楚升與燕不凡,若是下次那迦葉三尊、鹿苑五爺、沙門六師、十二頭陀行者、三劫十八人社之間多騰出些人手呢?


    未來他們還想要這般行事,隻會更加艱難,再難取得這等戰績,甚至更有傾覆的風險。


    “是以...以在下所見,為何不借著這難得的機會,一氣來做票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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