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暫,腦中的背景音樂戛然而止,楚升已經被嘴裏的痛楚給激的頭皮發麻。


    根本就沒有什麽吮吸香津、甘美如蜜、齒間留香之類的遐想,他唯一的感受就是牙根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且說那暗處之人,卻是擲了兩片碎瓦後便已是脫離得稍遠了,一邊觀察著局勢,遠遠見到兩人唇齒相接,一邊也是暗自心喜。


    “這人膽敢在我的地盤鬧事,雖然有才,但也要你好生吃些苦頭才行!”


    “兩個男子當街親吻...真真是少見啊,有這個把柄在我手裏,我看你日後來我的地盤裏還敢鬧事否!”


    不過堪堪三兩秒時間,那陸少俠便登時從楚升身上順勢滾了下去,身子低伏著一過,右手已經乘勢拿起了那柄長劍,一張俊秀細膩的臉儼然好似熟透了一般,耳根都是通紅的,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帶著難以壓抑的怒火盯著楚升,銀牙咬的咯吱作響,“你...你這登徒子!我...要殺了你!”


    楚升倍感無辜的翻身拾劍,無奈開口想要解釋,但對方又正是在氣頭上,哪裏容得他再多言半分,舉劍便似一道匹練般徑直而到。


    這劍招中已然包含了殺意。


    楚升以劍相格,側身躲過,急急忙忙道:“陸少俠!何至於此!”


    “你我都是大丈夫...這等事,這等事...權當未曾發生過如何!?”


    “未曾發生過!?”那陸少俠氣急反笑,長劍指著楚升痛罵道:“你毀我清白,怎地能平白揭過!今日不取你性命,我...”


    “那你要我怎地!”楚升索性丟了長劍,站在那裏語氣悲戚道:“這事本就非因我而起,是你窮追不舍至此,又發生...發生這般事。你說我冤枉不冤枉,我也不過是束發之年,你的年齡大過我,難道不明白是非黑白不成?!”


    那陸少俠咬唇不語,有些詫異的看了楚升一眼,從一開始楚升就行事沉穩有度,無論是送禮還是比擂都頗為嫻熟,倒是讓人都以為他年歲已近弱冠,卻也沒想到隻是個束發少年。


    楚升繼續含淚控訴,也是一臉憤慨,“你說我毀你清白又是從何說起?你我雖...雖唇齒相接,但...但畢竟都是男兒,又談何清白所在。若是不就此揭過,卻要如何是好?總不成...”


    好一個少年郎當街執言,話語說道此處眼淚更是說落就落了下來,蕭瑟的站在那裏捏著拳頭道:“陸少俠,我敬你出身明珠山,但...但也不會從了你的龍陽之好!”


    陸少俠幾乎一口老血要噴出來,那滿腹冤屈也是沒處去說,眼前也不過是個少年,自己卻又能怎地,殺之下不得手,且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畢竟後者都說了——“兩人俱都是男兒”。


    但不依不饒...這龍陽之好的鍋可就莫名其妙從天上落了下來了。


    正在憤懣為難之際,卻又聽到楚升語氣更加激烈絕望,卻是道:“我父月前已喪,家中已無半點親人,升無依無靠,獨自苟活,本想延續家族香火...”


    “但...”他語氣一厲,看著對方的眼神也驀然變得狠厲,“但事已至此,我...寧願家中香火斷絕,也要潔身自好!”


    說著,他便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長劍,眼看便是要作勢舉劍自刎。


    “慢著!”


    那陸少俠哪裏敢讓楚升這般,口上慌不迭的道:“此事且就此揭過,就此揭過!”


    楚升故意用袖口擦了擦淚,語氣弱氣道:“當真?”


    “當真!”


    豈止是當真,這陸少俠心裏當真是憋屈的要死,一番下來都是個什麽事啊,現在被楚升以道義所逼,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了,心裏隻是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他以為我是男人,他以為我是男人,他以為我是男人!


    頓了頓,按捺住心底的憋屈,陸少俠開口問道:“不過你且要迴答我一個問題,那剛剛出手偷襲我的那人是誰?與你有何瓜葛!?”


    楚升搖頭,語氣真摯道:“從未見過,我身旁也從未有過這般高手。”


    後者眼神依舊帶著懷疑,楚升無奈道:“若是有的話,我還會被你追殺大半個施家鎮?”


    陸少俠仔細想了想,卻也正是,更是滿腹的牢騷憤懣不知朝何處發泄。


    楚升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拱手施禮道:“我二人已冰釋前嫌,此時卻是應當好生認識一下。在下是現任龍爪門掌門楚升,不知兄台...”


    “明珠山,陸驕!”


    頓了頓,這所謂的陸驕迴味了一下,卻是詫異道:“掌門?束發之年的掌門?”


    楚升隻得苦笑不已,語氣悲戚道:“家父月前身死,門中子弟散去了七八,我當的這個掌門,但算上我在內,門派上下不過隻有四人,其中一人還是一老仆而已。”


    陸驕聽了更是咋舌,十三峰俱都是門派規模較小,但卻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而全門上下隻有四人的門派...


    “如此來說,卻總是難以為繼的,與其勉力支撐不如棄了算了。”


    楚升正色道:“家父乃有遺言,龍首門是他畢生心血所在,怎地好在我手下便廢去了。”


    陸驕歎了口氣,眼前去了之前的偏見,便更能感受到少年的難處與堅毅,若是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卻哪管這般多,早就甩去了這包袱。


    “就算是你再怎麽勉力支撐,且三山十三峰自有規矩不可相互攻殲,但兩年後的門派比試,你又要怎麽抗得過?”


    楚升默然,自是無言以對,便道:“便是抗不過,硬著頭皮也要背負家父遺訓。”


    陸驕麵色有戚戚然的點頭,見楚升要走過來,卻又有些心裏別扭的擺手,這會兒沒有殺心,卻是見了楚升難免鬧心,便自顧轉身離去,“你也是難做,那就如此吧。”


    說著,陸驕便加快了腳步,徑直飛快離去,轉眼身形便消失在轉角處。


    楚升看著那身影走遠到消失,複而抬頭看著上空明月,滯了半晌又歎了口氣,便一步步朝著施家走去,還需在他們那裏處理一下肩膀的傷口。


    一直到了施家門前,被迎入其中,楚升一直都是繃緊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夜,當真是險死還生。


    自己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一味將龍陽之好的大黑鍋朝著陸驕身上扣,卻是好險才救得了自己性命。


    黑夜之中,遠處之人看不清那陸驕是男是女,但自己自比擂時便碰過麵,又親密接觸過,心裏若還是不知道,那就太自欺欺人了。但當時的形式如此,自己若是不裝作不明不白,絕對就被羞憤的陸驕一劍給斬了。


    後期又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因父遺訓而不得不以束發之齡背負山門責任的少年,這形象便也就上去了,日後就算暴露,隻要那陸驕想到這個,應該也下不下去殺手了。


    還有那在暗處擲瓦的不知名家夥,攪得事情變得一團糟,卻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讓自己險些難以收拾殘局。


    索性,事情已經解決了,處理好了肩頭的傷勢,楚升躺在客房的床上長出了一口氣,疲憊的神經放鬆,緩緩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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