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微微轉身,蓮步微移迴到房中。


    不一會兒,隻見她換上了一件明豔的紅色鶴毛大氅。


    那柔軟的羽毛在月光下閃爍著點點光芒,她手中握著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笛。


    此刻的黛玉,身姿婀娜,嫋嫋婷婷地站立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


    猶如一朵盛開在寒冬中的紅梅,遺世而獨立。


    不遠處的洛羽軒看到這一幕,隻覺時間都停止了。


    他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眼神迷離,恍惚之間竟覺得玉福晉並非凡間女子,而是從九重天宮下凡而來的仙女。


    黛玉輕輕地抬起玉手,纖細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捏住笛子。


    她緩緩走到院子中央的那株臘梅樹下,微微閉上眼睛,朱唇輕啟,開始吹奏起一首古老的曲子。


    清脆悅耳的笛音婉轉悠揚。


    時而如春日裏綻放的絢麗花朵,爭奇鬥豔;


    時而又如山澗中潺潺流淌的溪水,悠然自得;


    時而更似山間歡唱的百靈鳥兒,靈動活潑。


    還沒等黛玉演奏完,洛羽軒就悄悄的離開了。


    而黛玉正沉浸在笛聲中,她臉上堆滿微笑,微微閉著雙眼,正在深情的吹著笛子。


    她已然是忘記了自己這是深夜裏吹笛,隻覺得渾身的細胞都輕盈的飛舞起來。


    她陶醉在笛聲中,仿佛被救的那隻白狐跟在自己身邊,靜靜的聆聽著自己優美的笛音。


    等她一曲演奏完畢的時候,剛想要問問洛羽軒的意見。


    卻發現那個整天擠在下人堆裏的洛羽軒突然像個溫婉如玉一樣的少年郎。


    隻見他借著明亮的月光,拿著毛筆正在院裏的石桌上作畫。


    黛玉急忙將笛子放在桌子上,躡手躡腳的站在洛羽軒身邊,她屏住唿吸,生怕打擾了他作畫。


    順著黛玉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目光看去,隻見洛羽軒正微微俯身,輕執一支毛筆,正細細描繪著一幅畫。


    起初,黛玉原隻當這不過又是一幅尋常的山水畫罷了。


    然而,隨著洛羽軒筆觸的遊走,畫麵漸漸清晰起來,她感到太驚訝了。


    畫卷之中,遠處的山巒起伏綿延,山間雲霧繚繞,似輕紗般縹緲。


    而在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之巔,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夜空,灑下銀輝萬縷,將整個畫麵映照得如夢如幻。


    在如水的月光之下,一個身著紅色大氅的女孩亭亭玉立。


    她手中握著一根玉笛,朱唇輕啟,仿佛正吹奏出一曲悠揚動聽的旋律。


    就在離女孩不遠處,竟還有一隻毛色雪白的狐狸。


    它優雅地站立著,迴首凝望女孩,那雙靈動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戀與柔情。


    很快,這幅畫就畫完了。


    黛玉連連拍手稱讚。


    她眨眨眼睛,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洛羽軒,小聲問道:“洛公子,能把畫給我嗎,我裝裱起來,送給王爺!”


    誰知,洛羽軒伸出手,笑著說:“盡管拿去!


    寶刀送英雄,紅粉送佳人!


    這幅畫自然是給玉福晉您的!”


    黛玉急忙拿過畫,她如獲至寶般用手輕輕摸索著畫麵。


    她不停的叨叨著:“謝謝你,謝謝……”


    洛羽軒隻覺得好笑,不過是一幅畫而已。


    但是黛玉卻說:“王爺為我做了很多,我不知道怎樣報答他,如今他在邊關,等他迴來,我親手給他!”


    說到這裏,黛玉像想起什麽來一樣,連忙用毛筆在畫卷上寫了幾句話。


    洛羽軒拿過畫輕輕讀道:


    “辛醜年冬,燕郊大雪。


    是夜,玉於柴房外見狐,


    以為其卒而不得治。


    遂用火暖其身,得救。


    狐感恩而離去。玉大喜,吹玉笛而歌。


    故有公子洛羽軒畫以為紀念。


    願滄海一粟,草木一秋,一花一葉,皆為珍惜。


    願狐馳騁遨遊,歲月靜好!”


    洛羽軒看著黛玉在畫卷上寫完這些,便覺得這幅畫像有了生命力一般。


    他大聲誇讚著,毫不吝嗇對黛玉的欣賞,隻聽見他說:“玉福晉,真是好文采!”


    黛玉笑了笑,拿過畫卷,輕輕說道:“洛公子,夜已經深了,你也早點安歇吧!”


    說完便拿著畫卷就離開了。


    她走到半路又迴過頭來看著洛羽軒,笑著說:“這畫可是給我了,不許反悔!”


    洛羽軒笑著點點頭。


    他靜靜的看著黛玉離開的身影,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晚可是要好好休息的,誰想到耽擱到了現在。


    想到這裏,他便帶著淺淺的微笑迴房了。


    ……


    “雲姑娘,雲姑娘,您睜開眼睛看看!”紫鵑大聲喊著。


    而湘雲麵色蒼白,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


    整整一個上午,屋內彌漫著緊張與焦慮的氣氛。


    首先,按照大夫所開的方子,紫鵑和雪雁小心翼翼地給湘雲喂下了催產藥。


    隨後,她們又出去找了一位穩婆過來。


    穩婆一眼瞧去,便從湘雲的狀況判斷出腹中的胎兒已然夭折。


    然而此刻,湘雲依舊昏迷不醒。


    若要將這死去的胎兒順利分娩出來,非得依靠湘雲自身的配合不可。


    穩婆眉頭緊皺,仔細查看了一番湘雲的胎位後,轉頭對一旁等待的紫鵑和雪雁說道:“姑娘們,快去燒些熱水來!”


    紫鵑心中掛念著湘雲的安危,早已六神無主,哪裏還有心思去燒水。


    她匆忙吩咐身旁的小丫頭前往廚房燒水,並準備好所需的剪刀等物。


    而她自己,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屋子裏焦躁不安地來迴踱步,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做任何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眼看著過去了許久。


    穩婆心急如焚,若是再任由湘雲這樣沉睡下去,不能及時將死胎產下,恐怕連大人都會遇到危險。


    想到這裏,她趕忙用衣角擦拭掉手上沾染的鮮血,快步走到院子裏,與大夫緊急商量起來。


    經過商量,兩人決定先開一些能讓大人蘇醒的藥物,隻要湘雲醒過來配合生產,便不至於一屍兩命。


    紫鵑聽到這裏,已然是嚇壞了,她趴在湘雲床頭,哭著說:“雲姑娘,你快醒過來吧,醒過來把孩子生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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