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五殿下琛縭王的生辰,四月五日,正逢鶯飛草長、春暖花開之際。距【王都淪陷】事件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無論是破壞了的建築,還是受傷了的百姓,皆在迴暖的溫度中修複著,唯獨“心靈”一物,留存著不可泯滅的創痛。


    “四哥,你說此刻的五哥和那鄉野村婦正在做些什麽?”


    高高的城牆之上,六殿下琛縭王舉起夜光杯,手腕一轉,清冽的酒水灑落大地,他慵懶地迴頭望向身旁的四殿下琨珸王,百無聊賴地問道。


    四殿下琨珸王依舊是那副什麽都看不透的冰山表情,他麵無表情地眺望著遠方,漂亮的眼眸裏盛滿細碎的微光,纖長的睫毛在眼斂下方落有淡淡的陰影,多少顯得有些陰鬱。良久,他緩緩開口,答非所問道:“老六,你的恐高治好了。”


    六殿下琛縭王舒展著身子,恣意地向後仰去,他舒心一笑道:“是啊,這世間紛紛擾擾,瞬息萬變,有什麽檻過不去的。”


    四殿下琨珸王淺然一笑,仰麵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六殿下琛縭王道:“四哥,六弟敢與你打賭,今日的鄉野村婦,定會纏著五哥,喋喋不休地吵著嚷著要準備什麽生辰禮物,許什麽生辰願望,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能實現。”


    四殿下琨珸王道:“被時光磨去了棱角,老五變成了個無欲無求的人,倒真猜不準他會許下何種願望。”


    “是啊,比起虛無縹緲的願望,行動派的五哥心中隻有‘目標’二字,他想到什麽,便會去做什麽,比起寄托‘願望實現’,他更喜歡‘目標達成’,就連成為妖王、占領王都這種荒誕的事情,他都毫不猶豫地幹了。”六殿下琛縭王嘴角漸沉,繼續說道,“有時候六弟真的很羨慕無拘無束、沒心沒肺的五哥,他活的太灑脫了。與他相較,本王難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四殿下琨珸王輕笑打趣道:“說說看,你怎麽小家子氣了?”


    “六弟沒出息,提及願望,苦思冥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什麽宏圖大誌。隻想……有個安定美好的小家,在六弟看來,若能守住琛縭王府一世的祥和,佳人在側,友親常伴,兒孫滿堂,便已此生無憾。”


    “倒真是個樸實的願望,不像是從‘紈絝子弟’六殿下琛縭王嘴中說出的。”


    六殿下琛縭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巧然笑道:“畢竟,六弟從未體會過完整美滿的家庭帶來的愛,早年間父皇不器重本王,母妃不喜歡本王,本王日日蜷在黑黢黢的角落裏,看到書中描寫的血濃親情,隻覺得荒謬。”


    “一切早就過去了,不是嗎?”說著,四殿下琨珸王的手掌穩穩地落在琛縭王的頭頂上。


    六殿下琛縭王輕舒一口氣,眸光漸深道:“算是吧,隻是四哥可曾聽到過一句話,有的人用童年來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來治愈童年。六弟想說的是,有些事錯過了便是遺憾了,而遺憾是無法彌補的,是烙在心底無藥可醫的病根。所以,等下次有機會的話,四哥把藏在心底的秘密都告訴她吧,她有權知道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當初,她選擇的人是四哥,她最信任的人是四哥,你二人之間又何必存有隱瞞、心生間隙?縱然能跨越過去與未來,但我們始終是活在當下的。”


    ……


    五殿下煊赫王告訴瑤霜有稀客來訪,還說稀客是她的朋友,瑤霜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丹采的身影,她顧不得整頓好衣裳,欣喜若狂地奔過去。


    令瑤霜萬萬沒想到的是,來者並非丹采,而是春花。


    春花不惜千裏奔波,一路尋聲探跡,曆盡艱難險苦,隻為當麵答謝救命之恩。那日,她被冬雪灌下劇毒,多虧了瑤霜相助,才保住性命。春花知道,若不是瑤霜九死一生為她找來可解百毒的食心草,此時的她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春花發自肺腑道:“此大恩大德,春花無以迴報,春花的命是您救的。縱然天下人都說秋霜美人……不,是瑤霜恩人您為妖女,但春花也願誓死追隨您左右。”


    瑤霜愕然道:“春花,你不是被二殿下安排入宮成為皇妃,侍奉戒懼皇去了嗎?怎麽會找來這……”


    一提到“皇妃”,春花的神情明顯一僵,她自嘲地搖了搖頭,歎道:“事到如今,皇妃一事,我算看明白了,就是場鬧劇。夏蟬與冬雪慘死,瑤霜恩人您又被稱為妖女,皇妃之位是無人與我爭了,但是……我們都低估了戒懼皇對信兒姑娘的感情至深,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又怎會有一樣的人,誰又能替代了誰呢?”


    春花告訴瑤霜,二殿下琳瑉王領春花入皇宮的時候,正值春分,已經有幾株耐寒的桃花迎風怒放了。桃園小屋外,戒懼皇與二殿下琳瑉王對視著,二人隨口聊了些過往,終於,戒懼皇給二殿下琳瑉王留了次顏麵,他滄桑深邃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春花身上,春花隱在花樹下,羞澀地不敢抬起頭來。


    戒懼皇問她叫什麽名字?


    春花答:春花。


    戒懼皇又問:“依你看何為春花?”


    春花不暇思索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戒懼皇抬起手指輕揉一朵嬌豔的桃花,笑道:“春花,豔而不俗,好名字,留下吧。”


    春花本以為自己終於如願以償成為皇妃,但她沒想到的是,戒懼皇口中的“留下”,隻是讓她當一個給他端飯送茶的侍女,偶有幾句閑談,也是戒懼皇向她詢問:“今日新畫的桃花可有進步?”


    春花雖常伴戒懼皇身邊,但二人之間絕無丁點曖昧,就連研墨鋪紙這種事情,戒懼皇都不準春花來辦。


    春花一開始隻覺得戒懼皇定看破了紅塵,戒了色,但當她親耳聽到戒懼皇講述他與桃花美人信兒姑娘的故事後,春花理解了一切。


    過往的煙雲浮華如夢般破碎,卻令人割舍不下,戒懼皇身處靜默之中,獨自看了十載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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