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櫃告訴瑤霜,若想買馬,至少要等到十日後。瑤霜沮喪地表示:算了吧,去別的地方再瞅瞅。


    白孔雀卻立在原地不走,他淡聲道:“不走,就要這匹。”


    又道了一聲“無妨”後,白孔雀舒展著身子,巧然一笑,一躍跳到馬背上,他的紅發圈從柔順的長發上滑落,頃刻間,白發如瀑布般傾瀉直下,差點閃瞎瑤霜的雙眼。


    瑤霜腹誹道:這該死的妖孽,美色誤國。


    白孔雀恣意地仰躺在馬背上,他愜意淺笑,抬起手臂,用青衫遮住了半張臉,用好聽至極的聲音,嬈嬈地唱起戲曲來:“長相思,恨別離,太平盛世何日至,思君淚濕衣;世不亂,萬事吉,給我團圓好日子,我要唱一曲;長相知,不分離,萬紫千紅真美麗,大家笑咪咪,愛和平,萬事吉,給我幸福好日子,我要唱一曲,唱一曲。”


    他始終注視著瑤霜,目光溫柔至極,淺灰色的眸光在白發的映襯下,更顯清澈。碎金般的日光落在他的發旋上,鍍上一層茸茸的柔光,他整個人白的發亮,像極了舞台上萬丈閃耀的明星。


    他的唇角亦揚起溫柔的弧度,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輕柔的風兒恰逢時機地吹來,彩帶隨之飄揚,拂起連綿的發絲,一掃白發的高冷,泛著柔美的暖光,讓身為妖王的白孔雀看起來十分親民。


    身邊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百姓們都在津津樂道地看著這場即興表演,所有人的瞳孔裏都倒映著白孔雀美麗的身姿。而白孔雀盛滿碎光的眸中,隻停留著一個小小的瑤霜,她傻傻的模樣令他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隻覺得她可愛至極。


    他開心地繼續唱著,就好像是隻唱給瑤霜一個人聽似的。


    瑤霜簡直驚呆了,一瞬間她覺著“呆若木雞”、“泥塑木雕”、“瞠目結舌”這些詞語,放在現在的她身上完美貼合。誰能想到威風凜凜的“年少大將軍”五殿下琛縭王,竟然真的會唱戲,而且唱起戲來比女人還要嫵媚。真是人不可貌相,瑤霜好想給多才多藝的大佬遞女裝啊。


    瑤霜發自內心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不管是大將軍也好,白孔雀也罷,她的師傅還是那個隨性妄為的少年,被時間遺忘的人,他的身上永遠張揚著青春的朝氣,他總會讓人感到格外的安心。


    耳邊仿佛響起白孔雀先前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你知道成為我的所有物,代表著什麽嗎?避開名利俗物不談,代表著你擁有了無上的保護與絕對的安全。所以,現在乖乖地留在我的身邊,不要試圖亂跑。”


    他說這話時語氣充滿戲謔,慢條斯理的語調卻又讓人覺著鄭重無比。


    目光追隨白孔雀清雋的身影,瑤霜忽然注意到,窗沿下的冰柱開始滴水了,冰雪融化,春天正邁著輕盈的腳步,悄無聲息地趕來。


    掩埋在冰雪之下的所有真相,也將逐一顯露出來。


    百姓們大聲叫好,在此起彼伏的歡唿聲中,白孔雀又有條不紊地表演了精彩的馬戲,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麽是他辦不到的。作為頭號粉絲的瑤霜眼睛閃亮亮的,心中雀躍道:不愧是師傅大人!


    白孔雀本來想再表演個馴馬助興的,可空間根本施展不開,整個寬敞的街頭被圍得水泄不通,店鋪的門檻更是快要被踏爛了,店掌櫃欣喜若狂,馬也不打算收錢了,直接將韁繩遞到了瑤霜手裏,當做感謝禮。


    一切都是白孔雀的功勞,坐享其成的瑤霜有些心虛,再加上有白孔雀守在身旁,她身上的銀兩也花不出去,便按均價買下了這匹寶馬。


    表演結束,暮色也降臨了,百姓們意猶未盡地離去,尋找著下一處歡愉。白孔雀拉著瑤霜,若有所思道:“我累了,找個客棧住下吧,明日再趕路。”


    瑤霜拉著馬,馬馱著大果實,貓趴在大果實上,她和馬和貓皆乖巧地跟在白孔雀身後。瑤霜好奇地問道:“白孔雀大人,您不惜出賣色相來表演,也要買下這匹馬,究竟是為什麽呢?”


    白孔雀漫不經心地答道:“這匹馬被馴化得好,都可以用來表演馬戲,性情溫順,不會傷到你。”


    瑤霜欣喜地問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給我添麻煩。”


    瑤霜故作失望地“哦”了一聲,而後若無其事地嘀咕道:“這匹馬真的很討人喜歡,白孔雀大人,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


    “隨你。”


    “我想想……叫‘阿妄’如何?”


    白孔雀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來注視著瑤霜,微笑道:“你可以試試看。”


    瑤霜瞬時毛骨悚然,眼神裏有殺氣!而且殺氣十足!要知道,她和五殿下煊赫王初見之時,五殿下煊赫王總是教導她要叫他“阿妄”,瑤霜猜測“阿妄”定是五殿下煊赫王的乳名。


    這不,讓一匹馬與他重名,白孔雀立即麵露殺氣,瑤霜氣鼓鼓地想著:哼,還不承認自己就是五殿下煊赫王。


    但強烈的求生欲主宰了瑤霜的迴答,瑤霜憨笑道:“開、開個玩笑,別當真。”


    白孔雀摸了摸貓頭,又揉了揉瑤霜的頭發,莞爾一笑道:“我也是隨口說說,你也別當真。”


    這男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


    瑤霜與白孔雀一同挑選了一家比較合眼緣的客棧,二人把馬安置好,剛一進客棧,便被客棧掌櫃告知:隻剩下一間空房了。


    白孔雀寵溺地撫摸著懷中貓,似乎沒有聽到客棧掌櫃說了什麽。


    瑤霜尷尬地迴道:“這樣啊,好遺憾,我們隻能再換一家客棧了。”


    白孔雀忽然開口問道:“為何?”


    瑤霜重複道:“隻剩下一間空房了。”


    白孔雀眨了眨清澈如水的眼眸,有些無辜地說道:“我知道啊。”


    等等……白孔雀的意思是——共住一間房嗎?!


    四舍五入,就是同居了啊喂!


    白孔雀淺然一笑,語氣戲謔地說道:“你若執意想換一間客棧,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身為我的所有物,別想著分房睡。”


    ……別想著分房睡?


    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兩個人住一間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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