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出一封加急書信的荷葉折迴琛縭王府,被恭候多時的白清攔住了去路。


    白清禮貌地問候道:“何……不,是荷葉姑娘,又在給五殿下寄信呢?”


    荷葉輕挑地勾起白清的下頜道:“有些人有些事五殿下惦記著,得如實匯報,咱們的職責所在嘛。”


    白清嫌棄地後退三步,逃離荷葉的魔爪,開口道:“別鬧,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荷葉哀怨道:“老相好許久未敘舊了,白清前輩怎麽忍心如此冷淡,看來傳言為真,白清前輩不近女色喲。想來也是,在貌美如花、傾世容顏的四殿下身邊呆久了,再瞧其他女子,哪還能動心呐。將心比心,你的遭遇我深有體會,我在五殿下的身邊也呆了許久,愈發也對女色提不起興致。”


    荷葉強調了“也”字的發音,說著,她就地叉腿坐在石階上,望著白清鄙夷的神色,荷葉賠笑道:“不鬧了不鬧了,談正事,白清前輩找我作何?”


    白清將東方妖王――啼血笛音黑杜鵑於拜月之夜潛入王都一事告予荷葉。沒有六王的認可,或持有六王的令牌,是無法進入王都的,這代表著六王身邊的人有叛賊,而且叛賊不止夏蟬一個。


    叛賊偷取了六王其中之一的令牌,幫助東方妖王潛入了王都,白清打算從令牌入手調查。據白清的了解,四殿下琨珸王、六殿下琛縭王的令牌都是被隨身攜帶著的,叛賊無從下手。二殿下琳瑉王的令牌一直放在隱秘處,也未曾有動過的痕跡。所以,白清找荷葉,是想詢問一下關於五殿下煊赫王的令牌之事。


    荷葉收了白清三錠銀兩,她美滋滋地告訴白清,五殿下煊赫王的令牌也是隨時攜帶著的,而且一同攜帶著的,還有作為遺物、三殿下皈幀王的令牌。煊赫王從未戰敗,想來這兩塊令牌也不會落入妖人之手。


    荷葉一本正經道:“我以對吾主五殿下煊赫王的忠誠起誓,以性命起誓,以信仰起誓,我所言為真。我這沒有令牌,我是清白之身,白清前輩若不信,日後可以向五殿下親自確認。所以,叛賊盜取的令牌,隻能是戒懼皇的。”


    白清心事重重道:“你猜的沒錯。我問過杜驍兄,他說戒懼皇的令牌他也不甚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戒懼皇的令牌沒有隨身攜帶,似乎是被戒懼皇扔在了曾經桃花美人的寢宮。我隨後趕去查看,沒有找到令牌。”


    荷葉愕然道:“令牌丟了?若是落在妖人手中,王都可就危機重重了啊。”


    白清皺眉迴道:“是啊。而且,皇宮偌大,來往之人眾多,事情更難查了。”


    荷葉拍了拍白清的肩膀道:“依我看,調查陷入死局了。白清前輩,你別白費功夫了,現在的情況,你隻能等叛賊再度行動,露出馬腳。此事非同小可,難為你了。”


    白清苦笑道:“職責所在,談不上為難,而且阿耿也在出力調查,有他幫襯著,我這心裏踏實多了。”


    荷葉訝然道:“喲謔,阿耿弟弟也參與進來了?他不是最討厭見不著血的任務嗎?竟會主動參與到乏味的調查之中。”


    白清挨著荷葉坐下,聳了慫肩道,麵露慈父笑道:“這小子……也不知是為了六殿下,還是為了那個姑娘,幹勁十足呢。畢竟叛賊逮到了,那個姑娘的嫌疑也就容易洗清了。”


    ……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幾日後,在西北方遙遠的邊塞,營帳中的白發少年揉搓著手中的四封書信,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裏充滿了輕蔑,少年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場,源自他絕對的凜然與傲氣。他的腳邊是醒目的殷紅血泊,裏麵安靜地躺著一隻黑色杜鵑鳥的屍體,黑色的翎羽隨著血液的凝固,漸漸失了光澤。


    |第一封書信是從烏鴉,不,是從杜鵑鳥身上截獲的:


    姽嫿娘娘,許久未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出你我所料,找到尋覓的“時間”了,“時間”定格在那個女人身上,是四殿下琨珸王在意的女人。


    五殿下煊赫王揚起乖戾的笑容,點評道:“癡心妄想。”


    |第二封書信是二殿下琳瑉王寄來的:


    依五弟所願,不殺夏蟬,隻是夏蟬與妖人為伍,存有潛在威脅,對夏蟬的監控不可停止。五弟若想事事盡如己願,那便迴王都,親自掌管夏蟬一事吧。


    五殿下煊赫王冷哼道:“老古董竟學會變通了,耍些幼稚的招式,頑劣。”


    |第三封書信是六殿下琛縭王寄來的:


    五哥,大事不好了!東方妖王與南方妖皇正聯手侵我東邊疆土,二哥和四哥尚在浴血奮戰,還望五哥速迴王都,江湖救急!


    再不迴來,你可愛乖巧的親弟弟就要咬破手指去寫血書了。


    順便一提,三哥的墳頭草已經很高了,這五哥能忍?


    看到這裏,五殿下煊赫王的腦海中浮現出六殿下琛縭王欠扁的壞笑,他嘴角不自覺的一抽。


    竟敢拿三殿下皈幀王的事情脅迫他,五年未見,六弟長大了,也長本事了。


    |第四封書信是荷葉寄過來的:


    五殿下,我的身份不僅殿下們知曉了,而且她也知道了。想來您些許會在意,臣多嘴一句,她受傷了,傷得不輕,險些喪命,王都沒您預想中的安全了。


    看罷四封書信,五殿下煊赫王默然沉思,書信在他的掌心之上化作紛飛的紙片,淩散地鋪蓋在杜鵑鳥的屍體上。不知被哪封書信打動,他散開雪白的長發,凝神閉眸地梳洗著,心想著――該迴去了。


    不得不迴去了。


    ……


    信裏未提到瑤霜受傷一事,隻提到丹采受辱一事。


    當二殿下琳瑉王收到六殿下琛縭王寄來的書信時,當他看到丹采被福祿玷汙的字眼時,童銅清楚地看到琳瑉王的身體猛然一顫,琳瑉王陷入史無前例的呆滯之中。


    看慣了二殿下琳瑉王生氣發怒的模樣,童銅本不以為然,隻在一旁靜候著琳瑉王的四字咆哮。但這次,琳瑉王少有的沉默,他失魂落魄地靠在童銅背上,從始至終低著頭,良久,他弱聲問道:“童銅,你說本王該如何是好?”


    童銅道:“二殿下這是認了?您果真對丹采姑娘動心了。”


    “……本王此刻真想快馬加鞭地衝迴去,將福祿碎屍萬段。可是,你知道的,本王是理性的,比起兒女私情,眼前的山河百姓,更為重要。”


    “二殿下心係天下,是蒼生的福氣,臣為侍奉這樣的二殿下感到驕傲。”


    琳瑉王搖了搖頭,自嘲道:“別誇了,本王擔待不起,本王已經完全靜不下心來了,又怎能打好仗呢。”


    “要不,二殿下先迴去一趟?依軍隊現在的戰力,強撐一個月問題不大。”


    琳瑉王喃喃道:“這可不行……迴去了,本王怕是再也不忍離開了。童銅,拿筆來,迴信傳本王的令過去。”


    戰事一如既往地激烈,戰士們奮勇殺敵、浴血而歸,日子重複上演著。若說那唯一的變化便是――


    二殿下琳瑉王每日晨起、每日入眠,都會愁眉不展地詢問童銅一個問題:“丹采她一定很難過吧?再見她時,本王……該如何做好?”


    究竟怎麽做,怎麽麵對她,才能讓她不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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