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型”與“禮”的考察,老嫗遵循六殿下琛縭王的命令,設置了四重考察。


    第一重考察,對女子姿態的考察,講究“行步詳緩,坐臥端雅”。


    春花、夏蟬、瑤霜、冬雪四人皆要頭頂瓷碗,進行坐姿、站姿、走姿的展示,途中若是瓷碗摔落,或者碗中之水傾灑而出,即不合格。


    瑤霜記憶猶新,老嫗曾經苦口婆心地教過,優雅的坐姿分為兩種:


    一是沒有椅子的情況下,應兩膝著地,臀部落在兩腳上,雙手相交下垂於前,簡稱為“雙手垂坐”;二是有椅子的情況下,應在站立時,後退能夠碰到椅子,再輕輕地落座,雙膝並攏,手放在雙腿之上。


    老嫗曾說,美麗的站姿最能彰顯女子的氣質,站立時,應把身體的重心放在一條腿上,另一條腿則微曲,兩肩放平,腰部挺直。


    走姿是將站姿幻化成移動的美麗,要抬頭挺胸收腹,腰背挺直,目光平視前方,雙臂自然下垂,掌心向內,以身體為中心前後擺動;還要保持步履輕盈,既端莊文雅,又凸顯溫柔之美。


    四重考察,似乎是女性向劇情遊戲《國有六王》中一個十分困難的關卡,有不少人都卡在這裏,攻略上說【形貌值】必須達到六級,【綜合等級】必須達到二十級,與【六殿下琛縭王】的好感度必須達到【心不由己】關係才能通過。


    不過這對瑤霜來說算是小菜一碟了,畢竟她的【形貌值】初始值便為八級,【綜合等級】更是高達四十六級,與【六殿下琛縭王】的好感度也不用說,早已達成【心有靈犀】關係。


    更何況,自老嫗教導這些時,瑤霜便日日勤學苦練,不曾懈怠。


    雖不是為了成為眾心捧月的皇妃,但她心念著,希望有朝一日,能同四殿下琨珸王站在一起時,不會顯得唐突不搭。


    於是,第一重考察,作為基礎,春夏秋冬四美人皆通過了,而瑤霜一鳴驚人,雖是個鄉野村婦,卻獲得了僅次於冬雪的名次。


    瑤霜每每想起便覺著有趣,正是因為她練習時的刻苦努力,令春花心生畏懼,所以春花才會故意欺淩她,刁難她去做一些髒活、累活。


    隻是,春花沒料到自己會弄巧成拙,令瑤霜因禍得福,成為六殿下琛縭王最在意的美人。春花也由畏懼變成了妒忌,繼而演變成厭惡,這大概便是玉簪風波的起源吧。


    ……


    第二重考察令瑤霜大吃一驚,考察的竟然是“眼神”,明眸善睞。


    眼神可以反映出一個人心中的情感,動人的眼神能展現魅力,寧靜的眼神能表達穩重,快樂的眼神洋溢著青春,誠摯的眼神傳達著信賴。


    古往今來有不少美麗的眉目眼眸,有“一雙瞳人剪秋水”,也有“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女子的眼睛若是會笑會說話,領悟眉目傳情,定能勾住男人的心。


    瑤霜嚐試地眨巴眼睛,盡量做到眉目深情,眼神動人。


    琛縭王正襟危坐在她的對麵,但他似乎並不願意與瑤霜四目相接,隻是一瞬間,他便將頭傲慢地扭向一旁,耳根泛紅,不情願地吐出一個字:“過。”


    “六殿下莫不是害羞了?”


    “大膽!本王最討厭你這土裏土氣的鄉野村婦了,本王怎麽可能害羞。”


    瑤霜挑了挑眉,心想著:“是啊,六殿下琛縭王最討厭我了,然後我腦海中的係統音告訴我,恭喜親愛的【瑤霜】大人,命運之子【六殿下琛縭王】的好感度為三十五點,新增一點。”


    嘴上說著討厭,好感度卻又漲了。


    若是小六知道自己可以窺測【好感度】,怕是要被氣死吧?


    他肯定會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


    第三重考察,與上一道門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考察的是“笑語”。


    女子的笑容應“笑不見睛,口不見齒”,笑時眼睛要如彎月般,能給人帶來甜蜜溫馨的感覺,切忌露出牙齒,笑不露齒被視為女子的美德。


    同樣的,瑤霜坐在琛縭王對麵,露出了溫柔的微笑,但琛縭王似乎並不打算輕易地放過瑤霜,他竟當眾扮出了鬼臉,引她發笑。


    瑤霜緊抿著唇,嘴角扯出牽強的笑意。


    琛縭王冷哼一聲,擺了擺手讓瑤霜退下,悠哉地說道:“鄉野村婦,不過如此。”


    瑤霜也冷哼一聲,在心裏反駁道:“傲嬌小六,不過如此。”


    “記得,以後可別隨意笑給別人看,你這笑的比哭還難看。”


    “六殿下的鬼臉是真的鬼臉,真真切切地令秋霜感到了驚恐。”瑤霜絲毫不懼地迴道。


    “你這鄉野村婦,是在拐著彎地說本王醜嗎?”


    “秋霜可不敢,秋霜隻知道,六殿下在說秋霜醜。”


    “真醜的話,你這鄉野村婦早就不合格了。”琛縭王伸過手來,彈了一下瑤霜的腦門,小聲嘀咕著。


    ……


    轉眼間,便到了第四重考察,是以百題百分考卷的形式,答對六十題,獲六十分,即可合格,若存有舞弊行為,嚴懲不貸,扣除二十分。


    考卷由老嫗出題,經六殿下琛縭王審閱,圍繞“禮”為核心,出一些禮節、規矩方麵的常識。


    聽到了“常識”二字,瑤霜高懸的心終於放下,既然是常識,那麽她百道題裏麵,答對六十道,應當不難。


    而且,自己在穿越女性向劇情遊戲中時,獲得了角色設定好的記憶,以她智力滿級的聰慧,怕是一個不小心會考成第一名。


    想到這裏,瑤霜係發挽袖,鋪紙研磨,神氣十足地接過考卷,卻在下一刻垂頭喪氣,立馬萎靡不振。


    瑤霜沒想到考卷中的常識,隻有微量日常禮節常識,題目幾乎都是與王室大族相關的常識,她一個鄉野村婦的角色出身,哪會知道這麽多?!


    這個女性向劇情遊戲不簡單,時常秒打她的臉。


    就比如前六道題目,分別詢問了六王的生辰各是幾月幾。


    瑤霜一無所知,並深深悔恨那日海棠樹下,琨珸王問她生辰多少,她為何不多嘴,反問一下他呢?這可是寶貴的一分啊……


    時間在分分秒秒地流逝,而瑤霜手中的筆停滯不前,她猶豫不決,隻能硬著頭皮作答。


    第八十一題至八十五題,宮廷禮儀中有“五禮”之說,“五禮”分別為?


    瑤霜在某擋曆史節目中,聽老師講過這個知識,她記得祭祀之事為吉禮,冠婚之事為嘉禮,賓客之事為賓禮,喪葬之事為兇禮,還有一個是什麽呢?


    答案好像很簡單,好不容易有些印象,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瑤霜放下筆,雙手痛苦地捂住頭,什麽禮不禮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焦頭爛額”、“一籌莫展”這些成語。


    六殿下琛縭王慵懶地坐臥在不遠處,他剛無聊地翻了幾頁書,便流著淚,打起了哈欠。


    老嫗圍著春夏秋冬四美人踱步,瑤霜試圖左顧右邊,想要借閱一下夏蟬、冬雪的答案,卻對上了老嫗警告的眼神。


    這可怎麽辦,達不到六十分,就無法通過“型”與“禮”的考察;就沒有資格參與“智”的角逐;就不能觀賞繁華的王都;更別說為四殿下爭取勝利了,他會輸掉賭約,會在眾人麵前丟人現眼。


    自己也要像大多數網友一樣,卡在這關上了嗎?


    瑤霜的身體微微戰栗著,心中哀歎道:“都怪琨珸王相信了這麽糟糕的自己,他一定會很失望吧……”


    ……


    突然,清脆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打斷了瑤霜的思路,給她帶來了些許希望。


    隻見冬雪手中的筆,驀然摔在地上,又滾落到很遠的地方,老嫗慌忙去撿,又小心翼翼地仔細擦拭著。


    冬雪與瑤霜麵麵相覷,冬雪麵色如水般柔和,笑看瑤霜愁眉苦臉。


    隨後,冬雪用眼神示意,讓瑤霜朝她的桌子上看。


    冬雪一手托起考卷,朝向瑤霜微微傾斜,瑤霜隻見冬雪的考卷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答案,如同金子般在閃閃發光。


    瑤霜收迴之前所有對冬雪的偏見。


    這一刻,冬雪在瑤霜的眼中變成了天使,她散發著聖潔的光芒,救贖著心神疲倦的自己。


    瑤霜目不轉睛,雙手激動得顫抖不已,也顧不上字跡潦草,慌忙地往考卷上謄抄。


    她從未如此聚精會神過,以致於六殿下琛縭王就站在她的麵前,瑤霜還毫無察覺。隻是在惱冬雪為何不繼續托起考卷了?能看到的答案愈發模糊。


    此時的瑤霜正在尋思著,這個字是“拱”還是“珙”呢?


    琛縭王嗤笑一聲,便風馳電掣地出手,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瑤霜正歪著的腦袋。


    瑤霜如夢初醒,一臉驚恐地望向琛縭王,隻見他輕咳一聲,收斂了笑容,威嚴地說道:“你這鄉野村婦好大的膽子,本王在此,還敢舞弊,被本王逮到了吧?”


    “六……六殿下。”瑤霜結結巴巴地哭嚷著,她想不出任何辯解,也說不出任何求饒的話語。


    琛縭王沒有理會瑤霜,他大步流星地收走她的考卷,不再讓她繼續苦苦掙紮。


    琛縭王似乎心情很好,而瑤霜的心情跌落穀底,因為白紙黑字已然宣判,瑤霜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合格了……


    冬雪神氣十足地抬起了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


    瑤霜想起了眉目清冷、眸子裏卻帶有些許溫柔的四殿下琨珸王,他一定會對自己感到失望吧,她摸了摸頭上他送的玉簪,他曾輕撫過的玉簪,隻感到無顏麵對,這即將到來的一切。


    瑤霜上了十幾年的學,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作弊,亦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作弊被抓。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六殿下琛縭王的好感度一定也降低了吧?


    瑤霜沮喪地查詢了一下好感度,卻發現【六殿下琛縭王】的好感度依舊是三十五點,沒有變化。


    瑤霜的心中泛起了微微的暖意。


    似乎,六殿下琛縭王對自己的好感度,從來就沒有降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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