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絲長老的一顆心沉入的低穀,仿佛已經看見雪隱永久的陷入了沉睡,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那般無望,盡管不怎麽情願,但是她還是做好了準備,暗中凝結起來的必殺絕技,緩慢地成形,她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雪隱的一舉一動,不敢放過哪怕有微微一絲的不同,好像隻有這樣,她就可以找到證據說服自己,雪隱還是以前的那個人,隻不過展露出來的氣息變了。可惜在她目光注視下的雪隱,並沒有表現出半絲的異常,依舊是無比的冷漠,她所展露出來的一些氣息,絕然的陌生,那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人所透露出來的感覺,不管她怎樣騙自己也無法說服,此人居然還是她以前所認識的那個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雪隱的身上已經發生了改變,這種改變很難逆轉,都再也不像是他之前所認識的雪隱,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月絲長老最後現在始終願意接受這一現實,她所認識的雪隱已經死了,就算她不願意接受,也沒有辦法,事實擺在眼前,一個人就算能夠自欺欺人,那也是有時間限製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一輩子繼續欺騙自己下去。然而就在月絲長老都已經接受了現實,認命地認為,她可以將眼前之人和記憶裏的孩子分開來看,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打破了她剛剛建立起來的心理建設。


    就在月絲長老的目光當中,她看到雪隱又定在原地,似乎在竭力的掙紮著,然後片刻後抬腳,一刹那之間,她居然卻仿佛失去了意識,轟然倒地,沒有任何預兆的,直接倒了下去,因為是向後仰倒,所以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雪隱突然落地,讓景玨和月絲長的同樣都嚇了一跳,不明就裏,根本沒料到會出現這種事情,剛才的氣氛劍拔弩張,十分危險,空氣中都有什麽東西,可以一觸即發的去,再來這一手,將原本緊張的氣氛攪得變得輕鬆,甚至有些滑稽起來。景玨都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她原本已經預備好了去麵對一場艱苦的戰鬥,甚至都為此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將各種可能性全部放在意料當中,可現在突然有人告訴她,戰鬥已經結束,可以將剛剛出鞘的劍收迴去,這般的無力和不可思議,她非常複雜的看著趴在地上的雪隱,總有一種感覺,此人會立刻跳起來,但是並沒有。因為她絕不相信雪隱就會因此倒下,同樣也不會相信的是月絲長老,但是兩人有些猶豫,並沒有立刻上去看看,可能是方才雪影留給她們的心理印象實在過於強大,一時之間,讓她們邁不出那道坎,無法將眼前之人,和不會傷害她們的雪隱聯係起來,生怕這又是一場計謀,就贏得她們靠近之後,再給一次必殺之技。


    景玨再和月絲長老的目光交錯之下,她們都仿佛已經達成了共識,沒有一個人願意先動一下,都隻是靜靜的看著雪隱會不會自己趴起來,這倒也不是因為她們比較冷酷,而是權衡利弊之後,在眼下的情況中隻能如此,任何輕舉妄動都不明智。但是雪隱絕對不會有事,此人的精神力之強令人咋舌,況且她的意識依舊無比的活躍,在她們兩人的感知當中,比誰都健康,尤其是她精神力的活躍程度異常之高。景玨通過暗紅色的漩渦之眼,可以看到雪隱身旁的規則之力逐漸的扭曲和轉動,大概也明白此人現在的狀況如何,必然是又經曆一場殊死的搏鬥,隻是勝利者卻很難預料,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雪隱不可能就此倒下,而再也爬不起來。不過需要她們關注的,則是下一次爬起來的人究竟是誰,難道還是現在這個蘇醒的魂魄,亦或者是一直被稱之封的雪妖,還是真正的雪隱,她們祈禱是最後一個,也同樣做好的如果不是最後一個人的蘇醒,就幹脆將她封印住,這也省去的後麵的麻煩。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在此刻變得無比的緩慢,每一秒的流逝,都宛若有一個世紀那般的漫長,在等待了很久很久,雪隱的手指緩緩動了,她撐著地麵爬起來後,一臉的茫然,目光轉了一下,月絲長老和景玨看到她眼中的銀色光芒褪去,變成了黑白分明之色,澄澈的宛若孩提的瞳孔,都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這雙眼睛可以說明,剛才那個冷漠無情的魂魄已經走了。但是雪隱的張口,卻問這裏一句讓她們瞠目結舌的話:“你們是誰?”她下時忽然覺得腦袋非常的痛,不自主地用雙手抱住了頭,身體蜷縮成一團,有些痛苦地打地滾,嘴裏發出了細碎的尖叫聲,不斷的在詢問她們是誰,自己是誰,她像是失去了記憶,但是隔著迷蒙模糊的眼光,卻可以看到在她視線中的這兩人,應該讓她覺得非常的熟悉,“你們到底是誰?我好像認識你們,可是為什麽我想不起來了,我什麽都已經想不起來了,頭好疼,快要炸掉了。”


    她的痛苦不像作假,也是裝不出來的,可正因如此才讓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不管是誰,都不應該完全不記得她們,畢竟從始至終,景玨都參與到了她們的計劃當中,不可能對她的氣息一無所知,就算方才蘇醒的那個魂魄,同樣也不認識去景玨,卻對她的氣息就可以判斷出,是屬於敵人的。至於月絲長老,隻要是雪隱一部分記憶,就會明白此人到底是誰,但是眼前所醒來的這個人分明是最為熟悉的雪隱,很有可能就是她真正的魂魄本尊,卻偏偏將月絲長老和景玨給遺忘了,這根本不可能,景玨怎麽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失去記憶,而腦海中的疼痛讓她無法想起具體的事情,難道是因為有人在她的腦海中下了封印之術,刻意讓她不再想起嗎?倆人都沒有得出具體的結論,她們看到雪隱非常的痛苦,卻又幫不上忙。月絲長老眉頭一皺,詢問的眼光轉向了景玨,而景玨也一頭霧水,衝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對此種情況也是一無所知。


    景玨不僅毫不明白眼前的事情是怎麽形成的,反而覺得無比的疑惑,這一切都比較詭異,她從未見過,也沒有在預料的範圍之內,被弄得措手不及。她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雪隱刻意做出來給她們看的,就是為了讓她們麻痹大意,至於此人究竟是哪一方的魂魄,景玨根本不敢下斷定,就算此人非常相似雪隱的本尊魂魄,但是熟悉彼此的魂魄氣息,想要作假也不是什麽難事。在沒有確切的把握之下,景玨還是決定對蘇醒的雪隱,抱著十二萬分的戒備之情,她和雪隱的感情就沒有多麽的深厚,之前幫助雪隱的種種,也是形勢所趨,必要時做出的取舍,如果她不這麽做,可能自己要承受的損失將會更大。景玨可不會因為眼前這人的具體身份,而做出一些並不明智的犧牲,模糊了自己的判斷力,畢竟此人是誰,對她都不是特別的重要,蘇醒的隻要是與她沒有仇恨的那一方就足夠。最要緊的是,她們現在離開這裏,至於雪隱究竟是誰,景玨倒不是特別想知道,就算她遺忘了自己的記憶,可那又如何,隻要能夠對她不構成為威脅,那麽危險的警報,就算是解除了。


    不過,這都是景玨自己的想法,因為雪隱對她來說不太重要,可是相對於另一個人,就是截然不同的兩迴事。月絲長老猶豫了幾分鍾後做出了決定,慢慢的走向了雪隱,小心翼翼又給自己留有後退的餘地,慢慢地將一臉茫然的雪隱納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好給她安慰,或許是月絲長老的熟悉氣息,終於讓雪隱平複了下來,景玨隻聽到輕聲的喃喃,細雨不斷的自問:“我是誰……為什麽我完全不記得,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好熟悉啊,我應該認得你了,你對我非常的重要,我記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我為什麽就是完全想不起來了,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記憶……”雪隱不想讓自己忘記,但是似乎有人卻偏偏想讓她的忘記,她強迫自己去探查記憶,和腦海中另一個怪物交鋒,就給她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有一個非常強韌的屏障樹立在她的識海之內,不允許她的神智靠近一絲一毫。這種情況比較罕見,雖然蘇醒的是雪隱,但是說白了,她並不是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隻是因為有人可以容忍她的出現,她才會出現而已。但是隻要那個人收迴了這種允許,自己的意願出現,雪隱隨時有可能再次消失,這是景玨仔細觀察和推論之後,得出來的結果,她覺得這種結果也是非常的合理,不然也不可能解釋得通,方才那個強大的魂魄,為什麽突然之間消失,僅僅單單憑著雪隱的靈魂強度來看,是根本不可能勝過她的,但是她卻真的已經退場了,而現在蘇醒的雪隱,並不完全,最起碼的,她沒有自己的記憶。景玨倒是覺得眼下的這種情況,對她來說是比較有利的,不管此人是誰,既然她失去了記憶,那麽就一定會忘記自己的全部修為,和一個凡人並沒有差別,景玨願相信雪隱是一個不會法術的凡人,也不願意再一次麵對她強悍到令人膽寒的魂魄,那種幾乎是直麵生死的恐懼,以及令她不願意再度承受一次。擁有這種想法的,不單單是景玨一個人,甚至月絲長也是如此打算的,當她發現眼前蘇醒的這人,隻要不是剛才的那個魂魄,不管是誰都好,他同樣也不願意麵對一個可以隨時威脅到自己生命的人,哪怕這人曾經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種感覺才更加的讓人難以接受。


    但是畢竟感情深厚,月絲長老看著雪隱痛苦的糾結,終於有些不忍心,試圖讓她平緩下來,不要再去想那些東西,輕聲細語的安慰她,“你是我的孩子,不管你記不記得,都不要緊,你隻要記得,我是你身上最親近的人,你隻要知道,我是你的師尊,你是我的徒弟,況且你還是我一手養大的,我一直當你是女兒來看,但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知道嗎?不要再想那些東西了,既然想不起來就算了,等你哪一天,忽然之間,或許所有的東西就會全部想起來的。”雪隱輕輕地點了點頭看,向她的目光是熟悉和毫不懷疑,於是月絲長老莫名的覺得心裏一疼,甚至覺得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問題,她就如此欺騙了雪隱,不過她除了這樣做,也沒有別的辦法,雪隱已失去了記憶,她也不能夠讓她迴憶起全部,且不說是能不能做得到,就算是能夠做到,月絲長老可能都要思考斟酌一下,因為她也很害怕,一旦雪隱想起來後,她到底會不會繼續存在,方才蘇醒的魂魄中,也有雪隱所熟悉的氣息,很有可能現在的雪隱,就是剛才那種氣息的放大。


    就算是月絲長老也很難斷定,雪隱到底是誰,她的魂魄太過於複雜,難以辨別清楚,每一個之間都有著相互的聯係,又密不可分,很難將她們三個真正的分開切割出,獨立完整的個體。若是在事情發生之前,或許還可以做到,但是現在就已經變成了同一杯水,如何才能從這些水中,將之前的因子全部提取出來,那是極其難做到的。所以經過複雜的思想鬥爭,月絲長老真的寧願維持現狀,也不想再去貿然改變什麽東西,她很怕去承受這背後的結論,哪怕是任何一丁點的問題,都會引起極大的變故,而她不願意再生出任何一絲的變化。她看著眼前的雪隱,有些後悔,或許在一開始,她就不該妄想可以讓雪隱恢複正常,將她帶出東海,如果她沒有這樣做的話,雪隱可能就不是現在這樣,她以為是為了雪隱好,同樣也是如此做的,可是沒有想到,卻給她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從來就沒有詢問過雪隱到底想要什麽,雪隱或許活得一直都不快樂,她甚至都不知道快樂的感覺是什麽。月絲長的開始反思,自己一貫如此認為是對雪隱好的種種舉動,是不是真的都收到了個結果。


    她們腳下所站著的蓮花台,慢慢的開始土崩瓦解,化成了飛灰,隨風散去,三人飄落在了地上。這巨大的蓮花一消散之後,此地的空間頓時發生了改變,眼前豁然開朗,大量的綠意充斥著視野之內,天空非常的藍,漂浮著朵朵白雲,悠閑又愜意。尤其是在那天幕上,懸掛著兩顆太陽,一顆金色的,還有一顆是紅色的,可就算是兩個太陽,所釋放出來的光芒和熱量都好像是一樣的,並沒有因此而帶來極致的炎熱,從不遠處吹過來的風,又涼爽,又帶著一股果香,讓她們精神為之一振,這香氣雖然並不濃,卻可以沁人心脾,慢慢地浸潤到四肢百骸之間。雖然所處的環境變得舒服,合宜人起來,可是景玨卻不敢有所懈怠,倒是因為這景色的美妙,而生起的戒備之心,不知躲在暗處的仙鶴魂魄,到底又做了什麽手腳,她可不相信,她們就這麽輕易的走出了青靈台,那也太簡單了,畢竟是換歌房出來了,所以景玨更像是第一時間,就認定了她們所處的地方,必然是在一個幻術之類,隻是因為這幻術非常的強大,才使得這一切都看上去無比的真實,可本質上都是假的,隻不過披著一些皮囊罷了,隻要戳破了這假象,就可以掀開外表,看清真麵目到那個時候,或許她們才可以真正的走出青靈台。


    月絲長老同樣也堅持此地是幻術所幻化出來的,於是放出神識,四處探看了一下,有些疑惑,不管眼前的景色是如何的變化,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依舊是在那結界空間之內,可這裏卻一點都不像,不僅沒有,隨時隨地,都滲透出來的一股子陰寒和冰冷,反倒是四周的景色異常的宜人,她甚至在前方的樹林裏還看到了幾隻小狐狸,那並不是幻術所造成的假象,而是切切實實存在的活物生命,這一發現讓她大為震驚。她們進入小禁製之地,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發現一個真正的生命體,仿佛這片世界已經是所有生命的禁區,一草一木都隻能夠依靠幻術幻化,而不存在真正的生命,可眼前所見的景象,卻是完全顛覆了她們此前的認知。


    一隻小狐狸蹦蹦跳跳地拿到了她們麵前,腳下一蹦,跳進了雪隱的懷中,一點都不怕生,靈巧又矯健的令雪隱,反應過來之後,她將這狐狸抱在懷中,直覺了這狐狸非常的可愛,毛茸茸的,一團一雙明亮的眼睛裏寫滿了靈動,蓬鬆的尾巴掃過她的臉頰,雪隱忍不住笑起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道封神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沈自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沈自在並收藏修道封神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