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隱想要忽視掉那道聲音的幹擾,努力將其屏棄在腦後,但那聲音就是不肯停歇,非常的鍥而不舍,反複重複一句,頑劣的仿佛是寄生在它體內的寄生蟲,早已融入了她的骨血,化成的個體中的一部分,再有無法從其中驅逐,這一點讓她感到了極其的憤怒。腦海中的幻聽並非是第一次,也不見得稀奇,隻不過像今天這樣根本無法阻止,卻是頭一次。而當雪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去理解那道聲音中具體說了什麽,她又發現那聲音模糊而且滄桑,隻是不斷的重複著迴想,但那話語卻沒有具體的意思,隻要她潛心注意去聆聽,反而覺得更加的聽不清楚,還不如就模模糊糊地響在她的耳畔來得清晰。


    這是一種極為奇特,而且從未見過的語言,最起碼對她來說,是一種極為深奧而且不可懂的語言。根本就聽不懂,這道聲音是第一次在她的腦海中想起,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也曾聽到過不同的聲音,雖然各種各樣,同生本源,但是這些不同的聲音都有一個共同的點,那就是的體內的雪妖發出來的,但是現在卻和之前有著太大的區別,盡管她一度懷疑這生意也是雪妖搞的鬼,但是情況卻並非如此,憑著本能的直覺,她覺得那是另外一種聲音,這個認知也讓她精神大振,難道說在她的體內除了雪妖之外,還有另一個侵入者麽。依照正常情況下來看,學員隻會覺得恐慌而並非激動,但是因為她的情況太過於特殊,自己體內就已經有了一個侵入者,再來一個也不嫌多,況且這個東西或許還可以幫助她壓製住雪妖,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而且像是在投機取巧的走鋼絲,出了一點變故,她就將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可是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來的強多了。


    實際上,雪隱並不愚蠢,相反了還極為的聰明,她很明白自己的實力,隻單靠她一個人的話是根本無法抵擋住雪妖,那就像是藏在她體內的一隻蟬,正在一點一點的蠶食著她的全部,遲早有一天自己就將徹底的消亡,而在消亡之前,她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月絲長老看到雪隱不再前進,而是站在了原地,表情非常的奇特,心像一緊,“雪隱?”她先是試探性地叫了一聲,畢竟這短短的時間內經曆的前車之鑒,就已經太多了,她根本無法確定站在她麵前的到底是雪隱,還是在體內的雪妖,雖然封印就隻發生在之前,但是也無法讓她全然的信服了,或許有的時候一個人的信任,並非長久,而且受不得丁點的打擊,隻需要一點點打擊,就會不斷的消耗,而到最後就會變得月絲長老這樣,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你還好嗎?”


    雪隱迴頭看了她一眼,扯動嘴角,淡淡的說了句:“我沒事,我隻是剛才想到的一個辦法,或許可行……師尊,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放讓我體內的那個魔鬼將我吞噬,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你的弟子,你也是我最看重的人,我希望就算是這個世界都不再相信我,你還是可以站在我的身邊,給我力量和鼓勵,讓我有走下去的勇氣!”月絲長老都對她生出了戒備之心,這對雪隱來說是最大的打擊,她可以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但是唯獨不可以忽略掉月絲長老的看法,她是如此的在意她的師尊,這麽多年來,她就像是在自己的親生父母一直撫養她,培養她,完全等同於給了她的生命。她覺得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人,就隻有她的師尊,其餘者對她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說句更為直白的話,就算是現在世界的毀滅,對她來說都沒有太大的關係,隻要她和她的師兄能夠平安無事,這個世界就算是毀滅又能如何,她根本不會在意。這或許是自私,但是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況且在雪隱的認知裏並沒有別的想法,她更是相當於單純,隻是純粹的中心與自己所認定的一切。


    月絲長老聽完她的話之後,心情大緊,差點滾落下來眼淚,她也發覺自己好像並不相信雪隱了,其實無可厚非,在這種情況下,她若是一味的在相信雪隱,那才是愚蠢的,就雪隱自己表現出來的那些狀態,她根本就不值得讓人完全的托付,也不在於其他,而隻在於她對抗自己體內的雪妖一再的失敗,如何讓人可以放心的覺得她可以反敗為勝。當然不得不對自己的弟子保持梳理,甚至在必要的情況下,還得將她當成敵人和對手,早就不是之前全心全意想要維護,和不惜一切代價都需要保護的孩子,這也非是她本人的意願,在內心她同樣非常的看重雪隱,就像是看重自己的生命,可是自己曾經身為一宗的長老,必定需要有一些是非觀念,她也很清楚,一旦當雪隱成為威脅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


    她更加的清楚,雪隱隻能是雪隱,雪妖絕不可能會成為雪隱,這二者之間完全就沒有共融的可能性,她也是無比的痛苦,她極為不想看到的事情。但是雪隱一再失控時候,也使得她不得不打起戒備之心,往日裏對付敵人才用的上的一些手段,居然也被她暗中使用在了雪隱的身上,真使她感覺到無比的羞愧,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又讓她無法放心,不放心的事情有太多,自己的安危,以及雪隱的安危,甚至包括景玨可能會做出來的一些舉動,都必須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這才是她們現在直接作為矛盾關鍵點,每個人都希望彼此可以坦誠相待,但是是誰都明白,早就已經迴不去了,當所有的事情脫離了掌控的軌跡,就必定會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著,這就像是多米諾的骨牌,在推到第一塊排的時候,剩下的一些就會以不可阻擋的態勢急速地倒下,這並非是水龍頭的開關,可以隨時的打開,也可以想關就能關上,而是真正的一旦崩潰就再難續接。


    雖然月絲長老一再的敘說安慰的話語,保證自己對她絕對會和以前一樣,並沒有任何的變化,而雪隱確實因此得到了一絲慰藉,微笑著傾聽,但是她已經不會將這些話當成金科玉律,她同樣有著自己的判斷,清楚在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而如果真到那一步,她絕對不會去責怪她的師尊。她們的心卻是在這一刻,被拉遠的距離,往日她們的想法和一些看法都是無比的貼近,在此此刻居然以一種她們居然想不到的方式,產生了一絲裂痕。這一撕裂痕並不大,而且還有著修複的餘地,但是此刻她們都沒有適當的時間和精力去修複這一道裂痕,每個人的神經都在高度的緊繃,比繃緊的弓弦還要危險,平靜的表麵之下是暗潮湧動的洶湧,危機無處不在,蟄伏在她們的周圍。她們慢慢的走著,誰都沒有再說話,悄然無聲的靠近可能是仙鶴的巢穴。眼下當務之急是先解決了那個仙鶴,打破青靈台的禁錮,方才可以出去到往真實的世界,隻有脫離了這一片禁錮的天空,她們或許才可以找到擺脫這種情況的方法。


    那仙鶴除了第一次發動了突然的偷襲,而後就一直銷聲匿跡,沉默的像是不存在於這個空間之內,景玨根據他在那一刹那之間所留下的一絲氣息,凝聚了起來,會弄成一條暗黑色的線,她就是用這一道光線去尋找仙鶴的本尊。景玨的學習能力十分的強大,她所使用的秘術,是不久之前雪隱為了找尋青靈台所釋放出來的方法,隻是通過短暫的研究之後就可以掌握,這主要還是借助於她對這一片天空的熟悉,甚至可以通過規則之力的漏洞,極大地節省了時間,雖然在外人看來倒像是她天賦迥異,對這一方麵有著別出的天才。但是過程並不重要,結局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是她最後成功的,這一絲黑色的仙鶴氣息,會帶她們找到一處黑白山。


    無邊無際的濃鬱霧氣,包裹在她們的周圍,像是化不開的牛奶,怪異的氣息當中充斥著無處不在的血腥氣,雖然她們之前都已經習慣有這種血腥氣,隻要進入到小禁製之地之後,這股氣息就是無處的不在,仿佛是充滿了殺戮的原始森林,蘊藏著無數的兇獸,隨時都在發生生死殊鬥,讓這些兇獸所流出來的血液被土地吸收,很難消除,但是在這裏這股氣息當中,又摻雜了另一種讓人說不上來的奇特味道,有別於兇獸的聚積地,但是二者之間卻又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並非隻是對於她們比較鼻子的折磨,而且將這種氣息吸收的多了,不但會順著她們的唿吸進入到體內,充斥著一絲怪的靈力,逐漸破壞身體的構造,還會讓她們從心裏生出一種煩躁的情緒,這種情緒在她們的胸腔中積累,最後使得她們變的狂躁不已,就像是狂化了的兇獸啊,等她們察覺到這一點,仿佛已經有點晚了,每個人平靜的心裏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浪,這種波浪就好似溪流匯進了大海,然後刮起了一陣狂風似的,原本就已經是無風不起浪的海麵上,更加的波濤洶湧,有巨大的衝擊使得她們自己都無法克製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她們三個人自己都沒有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她們所吸收出的氣息越來越多,眼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紅色,隻不過每個人眼光中的紅色程度都有些不一樣。景玨迴頭,原本是想和雪隱說些什麽,但是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瞥到的月絲長老的狀況,她驚奇地發現,在她們的三人當中,月絲長老居然是此刻情緒最不穩定的一位,在她的眼角仿佛地上的一滴鮮血,在配合上布滿血絲的眼球,使得她看上去頗有詭異。情況太不妙了,她仿佛已經被這狂躁的氣息給同化,景玨一時之間站在了原地,想要叫住他,當時月絲長老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景玨,直接從她的身旁一躍而過,而就在這一刻,景玨敏銳的嗅覺突然捕捉到了她身上所傳出來的血腥氣,這種血腥氣像極了是在空氣中飄散的怪異氣息,更是讓她心中的警鈴大作。趕忙想追上月絲長老,卻發現她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使得自己被遠遠的甩在了身後,隻能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範圍之內。


    “我去追!”雪隱同樣也察覺了這一異樣,早在景玨迴頭之前,她就已經發現自己的師尊有些不對勁,一部分是因為對於這片濃霧中潛藏的危機的關注,另一部分則是習慣性養成時刻關注月絲長老狀態,保護她安危的習慣。幾乎是在月絲長的突然加速的同時,她當機立斷,丟下這一句,也急速的加快,將景玨遠遠拋在了腦後。而景玨則盯著她的背影,同樣也跟地上去,自然她跟得非常快,但是卻還是被甩在了身後,她們二人的速度簡直快得不可思議。景玨陰沉下了臉,放慢的腳步,因為她察覺自己可能根本就跟不上,那還不如不在去跟了情況的發展,又一次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不對勁的並非隻有月絲長老,還有這雪隱,隻不過她沒想到月絲長老的狀態比雪隱還要嚴重。


    這片濃霧可以勾起一個人心底最不願意去迴想的記憶,這種記憶往往伴隨著極致的痛苦,每一次的迴憶都是血淋淋的掀開傷口,何其的殘忍,人體為了自保的機製,不得不將它深埋在心底,而每一次的分開都會同樣的生出同等代價的不滿情緒,這些情緒這些情緒的累加,就會影響一個人理智的判斷啊,這才是能無所能夠做到的根本原因。景玨之前以為雪隱會是最先崩潰的,因為她的負麵情緒最多,也是最危險的,卻沒有想到月絲長等受到的影響居然比她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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