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玨隔日便迴到竹屋,迴來之前她師尊召見。


    丁誌明針對她修為難以進益給出建議,求質不求量,靈力越純,衝擊最後一個關竅的機會也將增加,不一定非要強求靈力多少,畢竟丹田飽和之後除非突破,不然也不可能一直能添加的。


    本以為他會談及弟子打架的事,不料絕口未提。景玨問到時,和蔡冠宇的口徑一致,事情已經過去,不會再牽扯到她,專心修煉便是。


    景玨思量著,她不如也去鍛金池,一來可以和哥哥一起修行,二來對自己的靈力凝練也是個不二選擇。


    知曉她的決定後,蔡冠宇十分讚同,親自陪她去丹藥長老鄧林那裏預支了半年的丹藥和靈晶石,還為她打開鍛金池的法陣。


    護陣金龍咆哮一聲,變作階石,搭建浮橋,通往鍛金池的大門。


    蔡冠宇道:“我兼修金係法術,所以這法陣認可了我,師妹若是一個人前來,怕是還要頗費手腳呢。不過我有一事不明,師妹所修功法和金靈力都無關吧,為何想到來這裏了?以師妹的情況去水或木係不是更好麽?”


    “多謝師兄。我在此地也可以修煉。”


    “唔,既然對師妹修為有好處,那師妹便安心呆在此地就是了。師兄也想陪師妹一同修煉,可惜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一年後就是五宗交流會了,希望師妹可以屆時大放異彩啊。”


    “承你吉言。”景玨禮貌地微笑道:“師兄,我可以進去了嗎?”


    “去吧,我目送你,一直往前走,這些浮橋很結實,你不會掉下去的,過了那扇大門,便是鍛金池,在外麵是看不到裏麵如何的。”


    “是,謝師兄。”


    景玨才不會畏懼浮橋之下有多深,令她不適的是蔡冠宇的視線,此人對她過分熱情,他掩飾得很好,但是她還是看出了他的貪欲。


    這可是真是瘋狂,一個新入宗門的女弟子,修為低下,地位不高,有什麽值得他想要的,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刻意獻殷勤來討好呢?


    門上盤踞九條龍,姿態各異,威武非凡,有人靠近,十八隻眼睛一起睜開,同一刻景玨額心的宗門印也亮了起來。


    開門放行。


    景玨的身影在門後消失,蔡冠宇的視線也被隔斷了。


    “老祖親賜的宗門印,嗬嗬,小丫頭,有點意思,父親說的不錯啊,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吧。”蔡冠宇露出了真麵目,像一隻盯上了獵物的獵人,眼中流露出算計之色。


    鍛金池並非真的是一口池子,相反它是一座山,山體插滿了各式各樣的劍,有的殘缺不全,有的鏽跡斑斑,有的沒入把手,有的劍尖未陷。


    這些劍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全部失去了主人,以及,它們都不曾經屬於靈元宗,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依舊是,隻要是靈元宗的弟子,就無法拔出這裏的劍。


    據小道消息傳言,就是老祖親臨,也無法拔出這些劍,要想移除也是簡單,除非連同此山一同毀去。


    大概鍛金池是靈元宗最古怪的存在了。


    師姐喬任姚告訴她,鍛金池本不是為了試煉,隻是靈元宗來到此地後發現了這個用途,才修整開放給弟子,此地的重力古怪,是外地的很多倍,山腳尤最。


    每個人前來此地的弟子被傳送到山頂,唯有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山,隻有兩次離開的機會,山腰和山腳設立了傳送門。


    景玨乍來此地,被壓爬下了,習慣了好一會兒,靈力運轉包裹全身,她慢慢站了起來,審視著這個金燦燦的世界。


    這是一個隻有金係靈力的獨立空間。


    頭頂之上的天空處處是被撕裂的痕跡,從另一個空間破開這個空間的金色巨劍還高懸在那之上,凝固了一道亙古長存的劍氣。


    鍛金池,試煉之地,為何更像是戰場呢?


    景玨盤膝坐下,吞服兩顆固元丹,在體內化開為靈力,隨著她的吐納流轉小周天,大周天,保護五髒六腑不受此地怪異重力的壓迫。


    不知過了多久,兩顆固元丹的藥效使用完畢,隻存下一點精純的靈力歸於丹田。


    景玨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詹長老和師尊明知道她不是金係修士還要建議她來到此地了。


    試想一下,還有什麽地方比的上二十小時,時時刻刻要保證靈力高度活躍狀態的地方更適合磨練它們了。


    不過丹藥消耗的速度也真是快啊。


    以她目前的身份,一個月可以領取五瓶固元丹,一瓶十二粒,按照這種消耗的速度,哪怕加上靈晶石也不夠她消耗的,希望她可以在彈盡糧絕之前走到山腰吧。


    其實按常理來說,別的修士不應該來此。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吐納天地靈力,丁長老僅僅建議弟子來此地尋求突破的契機,更傾向於讓景玨去木水兩地。


    景玨適應了山頂的重力後,站了起來,嚐試著朝山下走去,十步後重力增加了一成,百步後便足足添加了一倍,止步。


    再次打坐,吞食丹藥,這次是三顆。


    適應後繼續前進,然後在重力翻倍的地方止步,如此反複。


    預算的結果比是實際情況樂觀多了,半個月後,景玨用完了最後一顆可以補充靈力的丹藥,此後靈晶石隻支撐了七天。


    她的靈晶石儲藏本就不多,而且越往山下,光是抵禦可怕的重力的靈力消耗就是一個恐怖的量值,她被困住了。


    沒有靈力補給,景玨不能強行前行,隻要重力再翻一倍,她就會被毫不猶豫地壓成肉餅,這些天下來,重力已經是外界的百倍不止!


    可她隻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也就是說離半山腰還有一半的距離,她是決計不能到達的,且就是這裏她也不能逗留太久,一旦自身的靈力消耗完,就危險了。


    經曆了這麽之後,景玨早就認識到,靈力枯竭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就此打道迴府她又實在不甘心,雖說修為還是煉氣後期,靈力雖然比之前少了點,但是精純度不可同日而語,隻是單憑這些,衝擊大圓滿的希望依舊不大,築基更是渺茫。


    況且迴去又能怎麽樣,半年的供奉全沒了,接任務所得不過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若是告訴師尊,反而會引起懷疑吧。


    景玨預感,她的靈力消耗如此之快,斷然還有別的原因,因為在木屋修煉的時候,她也覺得靈力少了點,就好像體內還有一個東西在和她爭奪。


    此前不像在這裏,想不注意都難。


    金係修士雖然可以吐納此地的靈力,但也要大量的丹藥輔助,從未有人像她一樣,不知饜足如饕餮,就像藏了一個無底洞,怎麽填都填不滿。


    景玨進退維穀,實在不知該如何辦了。


    她猜測靈力的消失很可能和血紋玉有關,畢竟她後來的種種特殊都是血紋玉帶來的,既然這個東西可以保她在金丹自爆的情況下都可以不死,那麽一個小小的鍛金池想來也不會是個大問題吧。


    無端的,她相信血紋玉不會讓她死掉的,這才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沒有血紋玉的話,她早該死掉好幾次了。


    遠的不談,墨林的那次,哪來什麽高級兇獸,她直覺還是血紋玉的緣故,具體如何施展的就不知道了。


    最可怕的也是這裏,她失去了意識,但還是做了好多事情,可那些東西都不是她做的!


    景玨最害怕那個東西會有靈智,修真界的確有不少寶器有靈,可它們卻不會傷害自己的主人,可是血紋玉的靈,不得而知……


    她也想看看,當身體被逼入絕境時,它會怎麽辦。


    一咬牙,景玨慢慢撤掉身外的靈力,幾乎是一瞬間,極大的擠壓感四麵八方襲來,她感覺自己快要壓扁了。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她狠狠的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景玨大口大口喘著氣,鼻腔裏都是鮮血的味道,嘴裏亦是充滿鐵鏽味,但是她還不想放棄,一點一點,迴籠靈力。


    四肢百骸失去靈力的保護後,頓時被擠壓至變形,肌膚上泌出大顆大顆的血珠,體內的血液在一點點被擠出來,衣衫很快被染紅,身下的微黃色土地也會鮮血浸入。


    腦海前所未有的清明,劇痛使她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思維空間清晰,她嚐到了被死亡威脅的滋味,死亡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它帶來的過程。


    在這個死寂的空間裏,無風無雨,絕對的安靜,她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甚至於幻聽出血珠被擠出身體的聲音。


    她感受到體內每一個器官的哀鳴,它們不堪重負。


    最後一步,如果景玨繼續撤掉對五髒六腑的保護,如果她的預判出了差池,她將在很短的時間內死去。


    因為她的靈力所剩無幾,根本不可能瞬間遍布全身,慢慢修複受損的機能,但她前不得,退不了,最終還是飲恨此地。


    準確來說,她也的確是別無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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