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崖的頂峰和下方分別兩方世界,崖頂無風,懸崖之下卻是狂風肆虐,集合無盡的力量,咆哮著撞向山體。


    隱約無形之中的鎖鏈束縛住風魔的手足,鎖鏈的盡頭也僅僅隻達到山崖的一半,再也爬不上去,唿嘯的狂風一次又一次在中途就殞身跌碎。


    因為這一緣故,無風崖下鮮有人抵達,從不知是何麵目。


    景玨被一掌打落,跌入風口,身如海浪滔天中的一葉孤舟,飄搖不定,時時有翻船之險。急急念訣,攀附崖體的藤曼瘋長,鎖住她的腰身,暫時止住下落。可惜好景不長,不一會兒的功夫,暴風化作利刃,斬斷藤曼,將她拋入深淵。


    吹在身上的風變成一把把匕首,長劍,將她的身體和靈智切割的支離破碎,景玨一度懷疑,自己恐怕是沒被摔死,就被風灌死了。


    忽然下方升起一股溫和的氣流,包裹住景玨,隔絕厲風的傷害,緩住下落的速度,最後掉入無風崖下方的一口寒潭裏。


    那股氣流直接將景玨毫無反抗之力的帶到了潭底,拉入洞中,洞口懸著一顆避水珠,洞內幹燥無比。


    撲鼻的血腥氣嗆入鼻管,昏暗中,景玨隻看到洞中好像還有個人,那人的臉上赫然橫著一隻血麗的蜘蛛紋,遍布半張臉。


    一雙猩紅的眸子,冷冷的盯著景玨,若不是這雙眼睛明顯還有一點人的理智在裏麵,景玨都要懷疑此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景玨背靠著洞壁,一動也不敢動,腦中嗡嗡作響,手心冷汗直冒。就是此人殺了三頭金線蟒,又被人追殺麽?洞中這麽濃的血腥氣,怕是此人傷的不輕吧。


    “你……謝謝你救了我。”景玨打破了流淌在二人之間的死一般的沉寂。


    那血紋男子突然抬起了手,嚇得景玨一把抽出了佩劍,將劍橫在胸前,同時體內靈力瘋狂流轉,做好迎戰的準備。


    男子嗤笑一聲,指尖微勾,一抹微弱的白色亮光從景玨的身上冒出,飄向他,最後在他的手心裏化作一隻翅膀上有幾條黑紋的蝴蝶。


    “雕蟲小技。”男子輕蔑地說了一聲,把那隻光蝶捏的粉碎。


    景玨瞪大了眼睛,她竟毫無感覺別人在她身上動了手腳。


    “這是什麽東西?”


    “不值一提。”血紋男子察覺到那兩個人找到了此處,很快他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結界居然被破了。


    對方窮追不舍,血紋男子有些惱怒。就好像一隻大象老是被兩隻螞蟻騷擾,偏偏那大象還沒辦法捏死這兩隻螞蟻一樣。


    若是全盛時期,這些雜碎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裏,隻可惜現在的自己實力跌倒穀底,否則也不會被這兩個人追的如此狼狽。


    景玨很快意識到,是不知何時放在她身上的這隻小蝴蝶暴露了這裏。


    潭上方,岸邊,一老一少,一站一蹲。


    蘇思思將手放入水中,收迴僅存的一絲靈蝶殘餘的靈氣,仰頭道:“那丫頭居然沒死……他就躲在這潭底,想辦法把他們逼出來。”


    “好辦。”老者森然道。


    隻見他兩隻老的不成樣子的枯手十指交握,然後慢慢成環,嘴裏念念有詞,一股黑氣從他的手環裏冒了出來,倒入深潭。


    那黑氣變成一團黑蛇,刹那間布滿寒潭,朝著潭底遊去。


    潭底的血紋男子輕輕一揮手,腳下出現三條血色花紋的小蛇,隨手一指,小蛇們衝入黑蛇群中,居然吞噬起來。


    景玨見到那血蛇每吞一條黑蛇,身體便壯大一分,體表就多出一道黑線,當湖底的黑蛇全部被吞噬殆盡時,竟變成紅黑相間的巨蟒一般。


    其中一條巨蟒衝上去,破開水麵,破穿老者胸背。另外兩條則迴到它們主人身邊,血紋男子收起它們後,嘴角泌出一絲鮮血。


    他臉上的血色蜘蛛見了鮮血活了過來,調轉方向,將他嘴邊的那一絲鮮血吸收了,看的景玨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


    今日見到的事情,比她這十幾年加起來的怪事都要古怪。


    “我們上去,你找到機會就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血紋男子一把拉住景玨的胳膊,匆匆說了句,避水珠罩在兩人外麵,二人上升的速度極快,一個唿吸的功夫就猛地衝破寒潭。


    他將景玨朝一個方向丟去,景玨忙掐訣穩住身子,落到一顆大樹上。


    重見天日後,她才看到血紋男子的真實麵目,不,其實根本看不清楚他長得如何,隻能看見那一隻張牙舞爪,猙獰無比的蜘蛛,另一邊臉被密密麻麻的黑氣纏繞,看上去恐怖極了。


    隻有兩隻眼睛,明亮無比,居高臨下俯視著追殺他的人,骨子裏的傲慢,毫不掩飾的蔑視,還有一絲因自己被他們逼到如此狼狽境地的惱恨。


    “五紋宗,好一個五紋宗!”


    蘇思思愜意的坐在地上,一隻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點頭道:“不錯不錯,本小姐就是五紋宗的小長老,宗主別來無恙啊。”


    血紋男子拿眼角睨了睨小女孩,不屑地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和本宗主搭腔?”


    蘇思思絲毫不生氣,笑容可掬,“本小姐不算什麽東西,隻是奉命來取宗主性命的。對了,宗主可以喚我小思思,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別人叫我妖童女。”


    血紋男子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老者幹咳一聲,抹去唇邊的鮮血,他一直平息體內紊亂的靈力。朝半空中的血紋男子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說道:“宗主多有得罪了,隻是宗門有令,不敢不從,若是宗主願意交出血紋玉,晚輩願任由宗主處置。”


    “血紋玉,你們也配?”


    血紋男子嘲笑意味更濃,眼底彌漫殺氣,“五紋閣隻不過是我血紋宗圈養的一條狗,狗膽子肥了,也敢朝主人叫喚,當著放肆!奴大居然也敢欺主!當年師祖就不該心生慈悲,早該斬斷你們滿門才是,免得有今日之恥。”


    老者歎了口氣,道:“宗主你又是何必,血紋早已沒落,即便是您,不提往日如何,現在也不是小長老的對手,若是打起來,隻會加重您的傷勢。您本就是油盡燈枯,強弩之末,又何必……”


    “廢話少說,本宗今日便要清理門戶!”


    血紋男子雙手抱合,眼裏兇光大漲,身後出現一隻巨大無比的血色蜘蛛,他縱身一躍,跳到蜘蛛的頭頂。蜘蛛八隻長腿一邁,血光一片,衝向老者和女孩。


    蘇思思麵不改色,手心一翻,麵前出現一個青色的盾牌,迎風見長,將兩人嚴嚴實實護在其中,血光衝擊著盾牌,盡管盾牌上立刻遍布裂紋,終究也沒有碎掉。


    那血光從景玨的身上穿過,她直覺得渾身一涼,並未有別的感覺。耳邊是那血紋男子傳音給她,“不想死得話,就走開。”


    景玨知道這三人都是修為通天之輩,她一個小小的煉氣士,連旁觀這種打鬥的資格都沒有,任誰一個法術的餘波都能殺死她千萬次。


    於是景玨二話不說,跳下樹幹,頭也不迴,靈力灌注雙腿,提升速度,拔腿就跑。


    還沒跑出多遠,忽覺肩上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一隻翠綠色的長箭插在右肩上。那箭好像淬了毒一樣,她頓時覺得半邊身子都麻痹了。


    她聽到老者問她:“小丫頭,你和血紋宗宗主相識麽?”


    景玨猛地迴頭,驚恐不已,連連搖頭。


    認識?笑話,她和他,還沒有他們與他熟悉呢。


    老者咳出一大口黑血,漠然看了她一眼,低頭恭謹地對蘇思思道:“小長老,既然此人與此事無關,就不必再造殺孽了。”


    蘇思思明媚微笑,對景玨道:“姐姐,這一箭就當報答你替我們找到了這人吧,我不殺你了,你走開就是了。”


    哪有給人一箭算作報答的?


    景玨心中大罵此人不正常,腳下半點不敢含糊,瘋狂逃遁,一口氣躥出這片樹林才敢鬆了口氣,迴頭一看,在她的後方的天空上,出現一個淺紅色的半圓形保護罩,這是那血紋男子布下的結界。


    往往高手過招,普通生靈塗炭。


    結界之內的飛禽走獸,無一幸免,就連那樹都大批大批的枯萎,一副靈氣和水汽全被蒸發殆盡的樣子。


    景玨咋舌不已,他們到底是何等修為,居然如斯恐怖。


    獸類的感覺無比敏銳,整片霧沼之內的兇獸四處奔逃,驚慌得如同世界末日的到來,但是也有不少等級較高一點的兇獸,居然趁此機會,大肆捕殺獵物。


    景玨往迴跑的半途上已經解決掉三頭低階兇獸,還有一頭堪比煉氣中期的雲豹,自己也添了傷痕,受傷流血在霧沼絕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疾馳時,有人叫了她一聲:


    “景玨!救我!”


    定睛一看,景玨瞪大了眼睛,她看到高燃竟被一隻三米多高的龐然巨虎叼在口中,一條胳膊卡在參差的鋒利虎牙之間,血流如注。


    景玨二話不說,幻化出一條藤鞭,淩空一躍,朝那巨虎抽去。藤鞭抽上巨虎的臉頰,瞬間從那鞭子上伸出無數比針尖還細的細藤,紮入皮肉之中。


    她借著藤曼跳上虎背,揚起手中寶劍,猛地刺向虎頸。巨虎吃痛,張開了血盆大口,高燃掉了下來。虎嘯聲震撼山嶽,幾欲刺穿耳膜。


    待要抽出寶劍,不料秀水劍居然卡在了巨虎的骨頭裏,在巨虎狂亂的掙紮中,長劍折斷,景玨也被拋了出去。


    身體撞向樹幹,脊骨寸斷般劇痛,景玨忍不住“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那頭龐大無比的巨虎被惹怒了,銅鈴般的虎目兇狠地盯著兩個人,咆哮著衝他們撲了過來。


    高燃傷勢太重,根本躲閃不及,眼看著就要命懸一線,危急關頭,隻見一道白影騰空而降,一招長虹貫日,穿透巨虎的腦袋。


    高大的虎軀震了震,搖晃了兩下,倒下了。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一大片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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