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群衣衫襤褸的山賊,雙眼發著綠油油的光芒,拿著斧頭,鋤頭,棍棒等兵器,將四百“定海軍”騎兵攆的掉頭逃竄。


    “不準逃!”


    親衛扛旗跟在呂嶽身邊,帥旗招展,呂嶽臉卻黑的像鍋底一樣,策馬上前一劍斬掉一個逃兵的頭顱,劍指其餘人大喝道:“給我頂上去,他們隻是一群山賊!”


    “黃天帝尊,顯化真靈,佑我神通,急急如律令!”


    山賊背後一個同樣衣衫襤褸的青年大叫,從懷裏取出一遝黃符,念念有詞朝空中一撒,黃符散開,猶如長了眼睛一樣,在每一個山賊的背後都貼上一張,隨後黃符一閃,便有一道黃光籠罩住這些山賊。


    這青年施了咒,指著呂嶽道:“那個是官,就是因為他們,才有天災降臨,隨我一起上殺了他!”


    說罷,這青年提出一杆長槍率先朝呂嶽衝過來。


    “找死!”兵丁隻顧逃跑戰意全無,呂嶽正在惱火的頭上,見這青年頓時大怒,暗暗捏了一個劍訣,朝青年一指,鬆木劍自身右側的劍鞘裏飛去,化作一道白光,隻是一閃,青年身子頓住,過了一個唿吸,腦袋直直的從腔上掉下來,這才有熱血噴出。


    “好精妙的禦劍手法!”


    『亂』軍之中,曹福堂挽著一張弓,身邊還有兩個校尉護持,正準備趁『亂』軍中『射』死呂嶽,猛見了這一幕,頓時隻覺一股涼意從尾巴根直衝到後腦勺,手一鬆,弓弦差點崩到臉上:“該死,不是說這廝隻有聚形境界的修為麽,禦劍飛行肉身還能驅馬,這明顯是陰神有成啊!”


    聊齋世界隻有仙道和武道,禦劍是仙道的專利,而想要禦劍的同時還做別的,那就隻能是分化念頭的陰神才行,尤其這還是在軍陣之中,有將士沸騰的氣血壓製,禦劍的念頭更要十分堅韌,才能禦使得起飛劍。


    這本事,曹福堂自問是沒有的。


    想清楚這些,曹福堂暗暗心驚,也不敢再使暗箭,而是偷偷收起弓箭,領著兩個校尉朝軍陣外圍跑去。


    似曹福堂這等土鱉,那知劍修法門的神奇!


    、、、


    寓兵於農,守屯結合的軍事製度被稱為衛所兵製,又叫衛所製,乃是明廷最為重要的軍事製度,由明太祖而立,延續至今。


    這是一種閑時種田,戰時集兵的製度,太祖曾言:“吾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


    一種製度無論有多好,在開朝初期能發揮多強的實力,但隨著時間推移,總要腐化變質,衛所製亦如此。


    明廷的士兵和普通百姓在戶籍上有著嚴格區分,士兵為軍戶,受五軍都督府管轄,百姓為民戶,歸戶部管轄。


    軍戶是世襲,一旦平民被征召為軍,那就世世代代都是軍戶,不得經商,不得參加科舉,直至戶絕嗣斷,方算解脫。


    軍戶承擔差役,又沒有社會地位,除了軍功晉升,可謂是世世代代都沒有出頭的機會,開朝初期還好,等到了王朝末期,人心散『亂』,王法約束不住,再加上地方官員侵吞軍戶屯田,上級將領吃空餉,倒賣軍械,這軍戶活不下去,便大批量的逃亡!


    根據地球明史記載,至明1438年,全國範圍逃亡的軍士高達一百六十三萬人,占全國衛所軍隊的一半。


    呂嶽帳下的“丁海軍”便是由豫州的衛所抽調而來,這聊齋世界的製度與地球明史上類似,如今雖然還沒達到軍士大範圍逃亡,但倒賣軍械,吃空餉的事情那個地方都不缺。


    這樣的士兵,戰鬥力可想而知。


    “定海軍”共有一千甲兵,可這一千甲兵中,刨去運送糧草的,除去埋鍋造飯的,戰鬥能用的上的,不足六百之數。


    呂嶽是“定海軍”元帥,這六百甲兵是“定海軍”的元老和根基,呂嶽自然想掌握在手裏,這才不惜和曹福堂翻臉也要奪迴帥印。


    這古代,即便“定海軍”全是騎兵,一天也隻行了百十裏地,待到傍晚要安營紮寨時,呂嶽神魂出遊,發現旁邊山中有一窩山賊,想著檢驗一下“定海軍”的戰鬥力,便率軍前去剿匪。


    那成想六百著甲騎兵,與一些吃不飽飯落草為寇的山賊為敵,交手不出一刻鍾居然全線潰敗,這等劣兵,差點要把呂嶽的鼻子都給氣歪了!


    賊寇授首,呂嶽連連大喝,自家“定海軍”卻依舊埋著腦袋逃跑,隻是逃跑的方向避開了呂嶽的位置,明顯是怕被呂嶽再給“軍法處置”了!


    “這些兵油子!”呂嶽暗恨,些微的扭頭,見曹福堂消失,暗暗鬆了一口氣,交代雲嵐控製自家肉身,將神魂一撲鑽入飛劍中,白丸覆蓋上去,鬆木劍頓時化作一道白光,在空中騰轉挪移,隻是幾個唿吸的功夫,數十個追趕在前頭的山賊,便盡數被白光斬殺,隻是這無濟於事,“定海軍”隻顧逃竄,根本就沒人看背後的追兵。


    “真是廢物啊!”雲嵐歎了一口氣,眼珠子轉了轉,拿腳踢了踢身後扛旗的親兵。


    這親兵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家大帥,雲嵐拿手指了指對麵,親兵抬頭看去,隻見在白光刺殺威脅下,那些山賊和“定海軍”一樣掉頭逃竄。


    雲嵐又拿手指了指自家逃竄的兵丁,能被呂嶽挑中做親兵的,聰明不見得有,可卻絕對不笨,這親兵猛的一個機靈,連忙搖動帥旗,大喝道:“將軍斬殺敵寇,又禦使飛劍殺敗山賊,山賊已經潰敗,大家快衝啊,拿軍功,成戰將,再不濟也能脫軍籍,為後代謀福利啊!”


    正在斬殺山賊的劍光聞言都頓了一下,這親兵要得,緊緊抓住了軍戶最根本的想法。


    呂嶽的親兵暫時隻有十個,兩個輪番扛旗,其餘八個護衛主將,有這個親兵帶頭,其他的親兵有樣學樣,頓時都齊齊大喝起來。


    人是社會『性』生物,有從眾心理,雖然不敢相信這些親兵的話,但總有那逃在前頭,自知有人在後墊背的兵丁悄悄扭頭來看,一看之下果然見一道白光將那夥山賊殺的屁滾『尿』流,頓時興奮起來,揮舞著武器噢噢叫著朝迴跑。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千千萬,有人帶頭,自然有人跟隨,這“定海軍”潰敗的快,恢複的更快,連半柱香都沒有,就重整了陣型,跟在白光後麵朝那些山賊殺去。


    如呂嶽所說,這“定海軍”並非是真的毫無戰鬥力,隻是天下大『亂』,他們參與的戰事太多,麵對的『亂』軍又多是混不下去的老百姓,或許是心有惻隱,或許是有功我拿,送死你去這種想法的人太多。


    總而言之,這些衛所兵已經變成在油鍋中泛霜的老油條,深譜保命之道,又受曹福堂煽動,欺負揚州呂家覆滅,自家主帥無權無勢,這才敢逃跑。


    隻是此一時彼一時,呂嶽文武雙全,自家一人一劍就能將這些山賊殺的潰敗,硬仗這些衛所兵不行,但順風仗,追殺逃敵,這卻是他們最拿手的行當。


    、、、


    “這些衛所兵太廢了,帶著這些兵去徐州,還平什麽『亂』,不被『亂』兵平掉就算好的了!”


    帥賬之中,呂嶽坐在主位,身旁兩側各站五個親兵,下首坐著一個校尉,隻聽呂嶽道:“朱安,依你之見,可有什麽辦法能夠扭轉這個局麵!”


    “大帥,天下衛所兵都是這般,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又能有什麽主意!”


    軍戶過百設一百戶,過千設一千戶,校尉是軍職,有軍才有軍職,朱安本是百戶,所謂校尉名號,隻是因定海軍缺人,這才提拔上來,但抹掉也隻是呂嶽一句話的事,因此在呂嶽麵前,朱安是不敢提校尉這個軍職的。


    朱安因呂嶽奪迴帥印的時候點了名字,被曹福堂排斥,不得不加入呂嶽的陣營,此時隻苦笑搖頭,又道:“久聞大帥當年訓練伏波軍,以一當十,這本是大帥的拿手本事,怎又來問末將主意!”


    “我的拿手本事、、、”


    呂嶽臉『色』一黑,他最不喜歡別人提的就是這一茬,自己要真有這個本事,還和你商量個啥、、、


    朱安無計,呂嶽又厚著臉皮問身邊的十個親兵,親兵也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呂嶽心累的可以,隻擺了擺手讓這些人退下,有心想迴地球找李念慈拿個主意,可這一來一迴至少要幾個小時,曹福堂這廝跟毒蛇一樣在側,不停的瞄著自己的破綻,著實不能安心離開。


    “少爺,其實你今天做的就很不錯!”管家薑文柏,哦不,現在應該是校尉薑文柏,呂嶽做了定海將軍,這老管家也水漲船高,被呂嶽封了一個校尉官職。


    新任的薑校尉仔細打量自家少爺的臉『色』,見呂嶽不是試探,而是的確苦惱這個事情,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以前讀兵書,老仆也聽過,所謂為將者,一為立威,二為戰勝,三位寬厚!”


    “立威,戰勝,寬厚?”呂嶽眼睛一亮:“薑伯你詳細說說!”


    自己說的多明白,這是少爺你讀過的兵書,你還讓我說,我說啥,你先前可殺了不少兵以正軍法,其中有好些是尋個雞『毛』蒜皮的由頭就殺了,更有些是釣魚執法、、、


    “這、、、”薑文柏心裏直打鼓,生怕自家少爺想尋由頭拿自己豎威。


    隻是轉念一想,自己少爺在青州受傷,有些失憶,可能忘記了這些東西。


    薑文柏再次拿眼來瞧呂嶽,見呂嶽滿臉求知欲,又想起自家少爺向來寬厚,這才大著膽子道:“立威者,樹立威信,隻有樹立威信,才能令行禁止,『操』控大軍;戰勝者,便是率領大軍打勝仗,任是在疲賴的軍隊,隻要能一直打勝仗,自然就有有軍氣凝聚,萬眾一心,成為一支強軍;寬厚者,待兵士也,強軍無外敵,唯懼內損內耗,為將者,唯有善待兵士,不使離心,方能保持戰力!”


    “挺有道理,這是你想出來的?”呂嶽暗暗點頭,縱覽天下軍事,所謂者,無非就是這三點罷了,就連李念慈給自己出的那八個字,也被包含在這裏頭。


    薑文柏都快哭了:“少爺,這是之前您教給老奴的啊!”


    “、、、”呂嶽臉『色』聞言再次一黑,冷著臉將這個話題生意的轉折過去,拿手在椅子上不停的敲著:“說白了,還是要增加部隊的戰鬥力,薑伯,你曉得軍陣麽?”


    “軍陣,先前少爺訓練伏波軍,用的不就是我呂家世傳傳承的軍陣,隻是這軍陣隻有少爺才知,我一個仆人,那知道這些!”薑文柏無奈的答道。


    “他麽的、、、


    能不能別提前身的事了!”


    呂嶽被薑文柏這句話把一口氣噎在喉嚨的地方下不來,做了一個深唿吸,將這口氣吐出來,感覺其中滿是火氣。


    從旁邊拿來筆墨紙硯,呂嶽筆走龍蛇,很快就寫出一部拳法,蠅楷小字配合和人體圖形,以及內息吐納的線路。


    將這部拳法遞給薑文柏:“你看看這套拳法!”


    薑文柏練的是呂家世代傳承的吾猿通臂拳,此拳平平無奇,不重悟『性』最重積累,但薑文柏再怎麽說也是武道宗師,拳法大家,將這拳法接在手中仔細觀看,很快就看出其中的奧秘:“這是熔煉殺氣與血氣為一體的拳法,隻是似乎少了後續,隻有練法,隻重蓄勢,少了發揮的部分!”


    “薑伯好眼光!”呂嶽點頭道:“這是兵家秘傳的拳法,換做白虎拳,你拿去,在軍中傳播,以增強軍隊的戰鬥力,再暗中查看,尋勇敢忠心的,傳授後續的法門!”


    呂嶽說這話的時候,把“忠心”兩個字咬的很重,對誰忠心不言而明。


    說著話,呂嶽取出另一張紙遞給薑文柏。


    “少爺,這有些不妥吧,拳法珍貴,軍中無秘密可言,恐怕很快就會被曹賊學去!”薑文柏皺眉道。


    呂嶽笑道:“無妨,學就學了,學了前半部,我還有後半部製約,學了後半部,我還另有手段對付!”


    “全軍習武,消耗頗大,咱們隻帶了一個月的糧草,要是這拳法傳播出去,恐怕糧草隻夠半個月用的了!


    “半個月就半個月,半個月後咱們不缺糧草!”呂嶽依舊笑道。


    明廷皇後的衣袍都打著補丁,但各部卻很富有,一千“定海軍”人又不多,所以直接給配了一個月的糧草,這已經很豐厚了,須知邊境的軍隊,出戰往往隻帶五日的糧草。


    帶著這隻軍隊,隻要出了豫州,脫開龍柱國運鎮壓,便立刻下手將曹福堂殺了,率軍前往揚州,揚州是魚米之鄉,何安在揚州又經營多時,那還怕缺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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