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曉娥遞給張少武一本書,上麵寫著“觀棋論”,作者名就是大國手那弘。


    張少武捧著書,剛看兩頁,就見張海洋又穿著一身將校大衣,從院門走進來。


    “大哥,我來給你助威來了。”


    張少武合上那本書,瞅著張海洋風風火火,抬聲說道。


    “海洋,沒吃早飯呢吧。”?


    張海洋搖著頭,“我從正陽門開車過來的,就想陪著你去北大,給你助威打氣。”


    張少武扭頭跟張母,喊了一聲。


    “媽,我跟我兄弟去街麵上吃了。”


    張母擺著手,就見張海洋衝著張母,膩乎乎喊了一聲“姨”。


    張少武出了院門,就見張海洋開著一輛老吉普。


    “我讓我爸在他的機關借的,大哥上車吧。”


    張少武一上車,開口問道。


    “你別給你爸添麻煩,咱們用不著鬧這排場。”


    “不就是去北大下一盤棋嘛。”


    張海洋扶著方向盤,笑著說道。


    “不麻煩!我有空的時候,經常開我爸機關的車。”


    “這車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讓我開兩圈,去城外溜溜呢。”


    倆人說話間,又接上白寶山,張少武沒讓破爛侯侯三跟著去北大。


    這孫子的手,是真不幹淨。


    在民國的時候,侯三沒錢抽煙土,也沒少幹偷雞摸狗的事兒。


    破爛侯侯三很是無奈,眼瞅著那大吉普,出了南鑼鼓巷的街麵。


    趁著時間還早,張海洋開著車,帶著倆人,進了一家國營的館子。


    張少武掏錢還沒掏出來,就見張海洋喊了一聲。


    “劉姨,記賬。”


    那國營的館子,走出來一位五十出頭的圓臉婦女,看著張海洋。


    “海洋,你爸最近身體還好吧。”


    張海洋笑嗬嗬的點著頭,“他身體好著呢,您甭勞心勞力的惦記他。”


    “還是老三樣,鹵煮、肉包、北冰洋。”


    那劉姨點著頭,便去後廚準備去了。


    “這店,你常來吧。”張少武問道。


    張海洋點頭,咧嘴笑著,“我家就住在這附近,八中是我的小學母校。”


    “在這兒吃飯,我一月一結。”


    張少武大概能猜到,他住的是什麽地方,那種大院不能提名字。


    仨人吃著鹵煮,啃著肉包子,喝著北冰洋。


    這要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那大國手那弘,我讓人打聽過了。”張海洋灌了一口汽水。


    張少武啃著包子,豬肉往指頭縫裏淌,點頭說道:“說說看。”


    張海洋就將那大國手那弘,講了一遍。


    這大國手那弘,跟末代皇帝溥儀同歲,也是清朝八旗子弟的遺老遺少。


    在民國的時候,靠著一手下圍棋的本事,也算在四九城,有一席之地。


    後來鬼子侵占四九城,他成為當時鬼子上將山下泰文的圍棋老師,教了那鬼子六年。


    要說下棋的棋藝,大國手那弘是有的,不過氣節差點。


    用那弘的話來說,他這不算漢奸,因為他效忠的宣統皇帝溥儀。


    “你說他禍國殃民了吧?他教鬼子下棋,肯定算是鬼子的狗腿子。”張海洋喝完最後一口汽水。


    “可你非得在他腦袋上,扣上漢奸的帽子,也不合適。”


    “這不是漢奸,是個狗啊。”白寶山甕聲說道,拿著包子皮,擦碗裏的鹵煮湯。


    張海洋輕笑道,“當時,給他定罪,就定了一個通敵罪。”


    “後來在監獄裏,關了半年,就放出來了。”


    “他下圍棋確實有一套,也編撰過兩本下圍棋的書。”


    “我爸說他這個人,非黑非白,就是個有奶便是娘的主。”


    張少武拿著紙,擦著嘴,笑著說道。


    “你爸看問題,看的透徹。”


    “這大國手那弘,不過是求榮而已,賣不賣國他不在乎。”


    “非黑非白就是灰色,我不相信他屁股是幹淨的。”


    幾人吃完飯,再次坐上吉普車,準備去北大。


    “要不說,下圍棋的人,腦子不是一般的靈活。”


    “他這人手裏,有沒有血債,誰也不知道。”


    “跪鬼子,舔軍統,沒什麽是他沒幹過的。”


    張海洋開著車,將這大國手那弘,畫上句號。


    那吉普車停在北大的大門外,張海洋又悶聲問道。


    “大哥,這大國手,你有幾成勝算。”?


    張少武雙手背在身後,淡聲說道。


    “九成吧!我要是說十成,就有點驕傲了。”


    張海洋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大哥。”


    元旦的北大,人很多,也很熱鬧。


    本來北大都放假了,就因為這一件事兒,北大又忙活起來。


    大國手那弘在圍棋界,還是挺有影響力的。


    張少武剛走到北大圍棋社的門口,就看見曾漢儀。


    “漢儀。”


    白寶山與張海洋看著眼前,書香氣很濃的淑女,站在張少武身後。


    “少武,你到底還有多少事兒瞞著我。”曾漢儀穿著一身淺藍色的棉襖,左頰的梨渦,點綴著她的俏皮。


    “你慢慢發掘我吧,我就是一座礦。”張少武臭貧。


    曾漢儀展顏一笑,遞給張少武,自己的水杯。


    “我同學知道你跟大國手下棋,都等著看你呢。”


    張少武接過水杯,“看我笑話呢吧。”


    “還真不是!”曾漢儀目光放在張少武的臉上,“自從,你在教室給我們,上了那一堂哲學課。”


    “除了我們哲學係的同學,其他人都是看你笑話呢。”


    張少武嘴角略彎,當著所有人的麵,湊到曾漢儀的耳邊。


    “還是哲學係,牛逼。”!


    曾漢儀鬧的滿臉通紅,跺著小腳,“哎呀···你快去吧。”


    張海洋有眼力勁兒,衝著曾漢儀,喊了一聲“大嫂”。


    白寶山還沒反應過來,也甕聲喊道。


    “嫂子。”


    曾漢儀哪還敢在原地待著,羞得滿臉通紅,踱步跑了。


    今日,來看這場圍棋的人,還真不少。


    除了立地太歲周玉文,跟孔二狗那兩幫人,還有黎援朝那幫大院子弟。


    這幫人,幹什麽都想拔頭份。


    當然,四九城有頭有臉的頑主,大多都在。


    張少武一人進了圍棋社的樓,那樓內有幾個北大的圍棋老師當裁判。


    一張圍棋盤前,坐著位老者,銀發鬢白,微微佝僂著背,抬頭望他的時候,額頭的皺紋很深。


    大國手那弘眼神幽沉,眼角陰冷。


    “你就是張少武,還真是毛頭小子。”


    “我是那泰的爺爺,你拍在他臉上的板磚,我用棋子拍迴來。”


    “我們葉赫那拉家,有仇必報,睚眥必報。”


    張少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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