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修也是把女兒接迴來才知道女兒在國外這七八年過的並不好。


    江沛嵐到國外定居沒多久就再婚了。


    再婚後兩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把伶伶送去了私立寄宿學校,除了給錢,一個月都不去看一次。


    每次周容修去看女兒,都被江沛嵐攔在門外,


    騙他說伶伶在上課外班,在同學家裏玩,或者跟繼父弟弟去旅遊了,


    亦或者幹脆說女兒不想見他。


    這些也就算了了,隻要女兒能過得好,討厭他這個做父親也無所謂。


    周容修是萬萬沒想到,江沛嵐給女兒找的還不是正規的學校,而是私立的女校。


    監管力度差的可以,校園暴力幾乎是家常便飯。


    周容修到現在還記得,伶伶剛迴國那天,他去牽她的手,她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周容修察覺到不對勁,把女兒的袖子擼上去,果然看到大片的淤青。


    問她怎麽迴事,女兒也隻是絕望無助的看著他,怯生生的掉眼淚。


    周容修差點就跟著她一起掉眼淚了。


    他打電話過去質問前妻,前妻支支吾吾,最後被問急了,才說出伶伶在學校被欺負的事實。


    周容修當場就把電話砸了,砸完就準備殺過去,但被一家人合力攔下來了。


    周伶伶見他發了那麽大的脾氣,嚇傻了,反應了半天突然轉頭跑了。


    周容修也顧不得找前妻算賬,趕緊追了出去,但早就不見女兒蹤影。


    找了整整一天,差點報案。


    最後還是他姐姐遠親家的一個小孩在地下商場公共廁所裏找到她。


    找到她時,她腕已經割腕了,血流了一地,蹲在隔間裏等死。


    要不是來的及時,再加上割偏了,沒傷到大動脈,不然人早就沒了。


    這件事給了周容修極大的衝擊,他根本不敢想女兒在這七八年裏到底遭遇到了什麽,才會輕生的念頭。


    花哨收迴目光,把腳下的書包拎到腿上,拉開拉鏈在裏麵嘩啦啦的翻起來。


    周容修打住思緒,問她找什麽。


    花哨邊翻邊說:


    “今天的作業,我先拿出來放到車上,待會不是要去參加升學宴嗎,要是有空閑我能寫一些。”


    三中的準初三是非常辛苦的。


    本來現在是暑假時期,但三中早就開始給準初三補課了,一直補到七月底才放假。


    補課期間和平時上課一個標準,每周必有測驗,每月必有大考。


    哪怕是考試期間,作業也不會斷,各科老師生怕自己這科吃虧,都是往死裏布置作業。


    在周伶伶的記憶裏,她每天晚上寫作業都得寫到淩晨兩三點。


    花哨一想到兩三點才能睡,就覺得人生不值得。


    她一直有失眠的『毛』病,換多少個世界和身體都沒有離開過她,可以說是不離不棄。


    如果晚上超過兩點,就是那個困點,那一晚上她都別想睡著了。


    所以她得爭分奪秒在十二點前就把作業寫完。


    周容修頓了頓說:


    “伶伶,爸爸從來沒想讓你學得這麽辛苦。”


    花哨翻作業的手一頓,心裏莫名湧上一股委屈。


    她沒說話,把找出來的作業仔細放在副駕駛前的夾層裏。


    周伶伶『自殺』被救迴來後,其實遭了不少非議。


    她甚至一度陷入自我懷疑中。


    她覺得自己什麽也不會,做什麽都不行,是個別人口中隻會給家裏添麻煩,又多餘的存在。


    直到她看到大姑家的表哥因為成績好,受到家裏所有人的愛護和誇讚時,


    她羨慕又渴望,於是第一次跟爸爸提出要求:


    她想上學。


    本來因為『自殺』事件,她一直在家接受心理治療,周爸爸並沒有送她去上學的打算。


    但因為她提出來了,還這麽堅定。


    心理醫師也說建議她試著融入一下集體,對身心發展也有很大幫助


    周爸爸隻好四處挑揀,選了全市重點高中升學率最高的甘平三中。


    他實在是怕了周伶伶再接觸『亂』七八糟的學校和人。


    甘平三中是出了名的監管嚴格,學生和老師的素質也都是很不錯的。


    周爸爸還是比較放心的。


    別人家送小孩上學時為了能考個好大學,將來找個體麵的工作。


    周爸爸送女兒上學,純粹是為了幫助女兒走出陰影,所以他壓根就沒想著女兒成績有多好。


    但周伶伶真的有很努力的在學習,『自殺』迴來後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的學習上,


    似乎學習是她人生唯一的出路和精神寄托。


    然而,結果很不如人意。


    花哨突如其來的委屈,也是因為周伶伶經曆讓她覺得,周爸爸並不是多理解她想努力學習的心情。


    花哨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父女倆真的還有好長一段路需要走,需要相互了解。


    迴到家後,花哨站在自己的衣櫃麵前惆悵起來。


    這個爸爸是真的還把她當小女兒養。


    衣櫃裏的一排衣服一看就是新的,沒買多久,清一『色』的少女粉。


    花哨貓著腰在裏麵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一件稍微素淨一些的天藍『色』運動服。


    然後把單馬尾重新紮了一遍,『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


    花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然後她又從枕頭下拿出手機。


    這是迴國後周爸爸給她買的。


    但因為三中監管嚴格不讓帶電子產品,周伶伶也沒什麽機會『摸』,平時就塞枕頭底下當鬧鍾。


    花哨翻開手機殼,裏麵夾了三張百元大鈔,是她所有的家財。


    最後,花哨揣上手機,帶著全部身家跟老爹去參加升學宴了。


    大姑一家將升學宴訂在青城大酒店,算得上青城數一數二的星級酒店了,


    光是桌子就訂了**桌,一眼看過去一個大廳都是來參加升學宴的親朋好友。


    菜上的都是好菜,雞鴨魚螃蟹龍蝦一應俱全,非常有排麵。


    花哨習慣『性』的在心裏大概估算了一下這頓飯的價格。


    起碼在七八萬rmb以上,不加酒水。


    加酒水估計得彪到十多萬。


    由此可以推算,這個大姑家裏條件不錯。


    起碼在青城能算得上富裕人家。


    等賀詞,敬酒一係列客套環節結束後,終於開始吃飯了。


    花哨坐的這桌都是周家,駱家的直係親戚。


    但除了大姑一家,其他親戚她一個也不認識。


    她左手斜對過去坐的就是大姑周榮娟,兩邊分別坐著她的丈夫駱文濱和她兒子駱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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