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淩迴到寨子裏時,已經是燈火通明。


    跑迴家見石爺還沒迴來,他又急匆匆地跑到宗祠,結果在門口就被看守阻止了下來。


    “兩位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哥,拜托拜托,我有急事要找老頭子!讓我進去吧!”石淩腆著臉求道。


    “長老議事,外人免入。”看守的臉如三九寒冰,生冷僵硬,完全不給石淩半點打蛇隨棍上的機會。


    “有啥了不起……”


    石淩嘀咕一聲,眼珠一轉就想另找地方摸進去。


    “我勸你安分點,寨裏所有看守和護寨都已經出動,被逮到就有你好受的。”這看守顯然不是第一次與石淩打交道,瞧見他神情就有些頭疼。


    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渾小子鐵定沒打什麽好主意。


    現在八寨出了這麽大的事,要是再讓這小子整出點亂子來,他們這些看守可能都要連帶受到責罰。


    “全部出動?是出什麽大事了嗎?”石淩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看守和護寨是寨子裏全部的力量。


    看守精於布置各類陷阱機關做防守,護寨則擅長馭使兇獸進攻,全部都出動的話,事態估計已經很嚴重了。


    “你管這麽多幹什麽?迴家呆著去,關上門別到處亂跑。這節骨眼上,再給我們添亂的話,大護寨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那看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再搭理石淩。


    石淩咬著嘴唇,仍是有些不甘。


    藏屍洞之事非同小可,又已經被自己打草驚蛇,必須得盡快告訴石爺才行。


    每拖延一分,就多一分變數。


    他假裝離開,繞了幾段路,卻發現還真是如那看守所說,連平日一些偏僻的地方都有兩三個人在那結伴值崗。


    別說偷摸進宗祠了,他走在路上都被人逮著幾次,被催促著趕緊迴家。


    難道是因為馭魂篆交接?


    也沒必要搞得這麽嚴吧?


    石淩見短時間裏是沒辦法見到石爺了,想著還是先給二狗送點生機液去算了。


    他偷偷摸摸地找了個角落把綠葫兒放了出來。


    這小家夥還在委屈著石淩之前不給他抱那些屍菇,扭扭捏捏地不願搭理他。


    “喲,還在生氣呢,這麽小氣?這個事情你還是得講點道理,有些東西並不是說有用就能吃的。明天再帶你進山行不行?先吐點生機液出來救下我朋友呀。”


    石淩蹲下身來,有些好笑地戳了戳這小摳門精。


    綠葫兒扭來扭去地不理會,石淩便不耐其煩地繼續戳它。


    終究是敵不過石淩這厚臉皮,最後,綠葫兒將醞釀了一天的生機液吐在了石淩早就準備好的小石碗裏。


    東山可真是個好地方啊……


    石淩望著手裏覆蓋住碗底的一層生機液感歎道。


    這一天的收獲,隻怕抵得上以前三天了。


    他拔腿就欲往二狗家趕,卻被綠葫兒死死扯住了褲腳。


    石淩迴頭,綠葫兒指著那小石碗,又指了指石淩,一叉腰,態度堅決。


    “你這小家夥,”石淩明白它意思,有些無奈地端起石碗輕輕喝了點生機液,“這下總行了吧?”


    綠葫兒不放心般跳了跳,石淩蹲下身把碗遞到它麵前,小家夥確認碗裏的生機液確實減少了幾分,這才滿意。


    自從石淩第一次服下生機液後,綠葫兒對石淩把生機液贈予他人的行為雖不情願,倒也不過於阻止。


    隻不過有個前提就是,每一次石淩或多或少都要自己先喝點。


    石淩也知這生機液對人身體好處諸多,每一次自己服下,都會感覺有使不完的精力。


    不僅一些新的刮傷擦傷恢複極快,甚至連以往跌跌打打留下的傷痕都不知不覺不見了。


    難怪黃老仙說有這生機液的幫助,自己在金剛篆上的修習會有大成就。


    隻不過,自打有了這生機液,怪異的事也是經常發生。


    每次服下後的晚上,他總是會睡得很沉,而且會做同樣一個夢。


    在夢裏,有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諸多生機液晶晶亮麗的,像小珠子般連接在一起,輕輕擺動。


    而每新服下一次生機液,就會有新的小珠子一顆一顆接上去,越續越長。


    還有一次,他光著膀子迷迷糊糊在夢裏醒來,竟看到自己胸前有道綠光在縈繞,嚇得他還以為自己在山裏中了什麽毒,使勁揉揉眼,卻又再看不到什麽。


    奇怪就奇怪吧,反正不是什麽壞事。


    石淩如此想。


    到二狗家後,石淩趁二狗爹娘不注意,偷偷將生機液倒入了二狗嘴裏。


    先前已經服了蜜精石,現在有生機液幫助,想來二狗應該能渡過這個難關,就是可惜了瞎的那隻眼,也不知道能不能複原。


    石淩輕歎一口氣,又掀開被子一角仔細查驗了二狗腿上的傷痕。


    沒錯,跟藏屍洞裏那男人後脖子上的咬傷一摸一樣,連這烏青色的毒斑也是沒半點差別。


    傷二狗的和建那藏屍洞的確定是一個人!


    石淩出了二狗家,望著西北方向隱約可見簷角的腳樓,沉思片刻後,匆匆行了過去。


    寨主家沒有掌燈,黑布隆冬的。


    石全德顯然也在宗祠議事沒迴來,可石閭這麽晚又去哪了?


    石淩偷偷上了樓,一間房一間房摸過去,終於在靠東的房間門口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雙藍色雲紋布履。


    寨子裏人常年進山,山石尖銳,山泥又多,鞋子一般都是穿自己編製的草鞋,好一點的有粗麻鞋,耐髒又經穿。


    唯有石閭這常年不入山之人,跟入山的野販子換了雙雲紋布履迴來,在寨裏臭顯擺。


    “醜鬼多作怪。”


    石淩一臉嫌棄地癟了癟嘴,蹲下身來,拿起鞋子反複丈量了一番。


    “小了差不多一寸,這貨跟個婆娘腳差不多大。”


    石淩氣得將鞋子扔在了地上,他是在對比先前山溪旁那歹人留下的腳印,想來想去,還是最近一反常態的石閭嫌疑最大。


    可是現在一比照,卻又將他排除了。


    二狗遇害當天,石閭是跟巴蟲兒在一起的,如果不是石閭,就隻剩下巴蟲兒了。


    可要找他的鞋子就難多了啊,自己一個外寨人,估計連巴水寨的寨門都進不去。


    石閭,你究竟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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