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石爺的話,石淩不由得升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情緒,心裏對巴蟲兒大為改觀,敵意也變淡了。


    他開口詢問道:“巴蟲兒不是護寨嗎?他和他娘的日子現在過得可以了吧?”


    “有了護寨身份,可沒有護寨之實,算算上一次輪到巴水寨執掌馭魂篆時,巴蟲兒才十一二歲吧。這孩子重感情,當時有了見陰能力,竟然選了陪著自己長大的那條灰狗作為馭魂獸。一條土狗能做什麽事,當年還能逮逮兔子,幾年後老了就隻能守守房門了。”


    “不是吧!那老狗真是他馭魂獸?”石淩嘴巴張大,顯然不敢相信。


    石爺白了石淩一眼:“誰說不是呢?那狗是他爹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一次這老狗被卷入山洪之中,巴蟲兒瘋了一樣跳進去救它,若不是運氣好,一人一狗早就淹死在洪水中了。現在知道你剛才說的什麽渾話了。”


    石淩吐吐舌頭,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道:“我哪知道,剛才小嘎敵意一生,我不知怎的就想故意氣氣他。”


    “命魂相連,情緒感染……行了行了,也怪不得你,先迴寨裏再說。”石爺喊了聲,兩人往寨子裏走去。


    到了寨裏,石爺就與石淩分開,急匆匆地去了宗祠。


    他好些天沒迴寨子,積累下不少事情要處理,像馭魂篆交接這種寨中大事,必須得他到場才能行。


    石淩本欲迴自己家,突然想起自己醒了後,已經好幾天沒見著石二狗。


    這小子平日整天黏著自己屁股後麵跑,現在自己大傷剛愈,怎麽也不應該不來尋自己啊。


    “這小子,找到了非得踹他一個屁蹲兒。”


    石淩一邊比劃著朝二狗家走去,一邊暗自琢磨著。


    雖然小嘎的事不能讓二狗知道,綠葫兒也被黃老仙列入禁止跟任何人說起的事之一。但偷偷讓小嘎嚇嚇他,再偷偷找幾個山寶讓他開開眼總沒問題吧。


    二狗父母都是寨子裏最普通的山民,家在寨子偏東位置。


    山裏多劇毒蟲蠍,寨裏房子一般都是木架撐起的矮腳樓。


    剛到門口,石淩就聞到了好大一股藥味,疑惑著剛欲推門,就聽到房裏有爭吵聲傳出。


    “他爹,要不你再去跟寨主求求,宗祠裏麵應該存有一些療傷山寶的。”


    “哎,都去過好幾次了,寨主不答應啊。療傷山寶那麽珍貴的東西,都不夠護寨用的,哪裏輪得到我們。”


    “可二狗他,再這樣下去就廢掉了啊……嗚嗚嗚……”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急我就不急嗎?我這就進山碰碰運氣。”


    二狗受傷了?


    石淩聽到這,心裏一下急了,猛地推門而入,正好跟欲出門的二狗爹撞在了一起。


    “哎喲,是你?你來幹什麽?!”二狗爹捂著被撞疼的胸口,神色不善地道。


    他對石淩一直不怎麽待見,不願意二狗和他走得太近,畢竟石淩是個外人,還說不定什麽時候又會發狂傷到人。


    “二狗怎麽了?”石淩閃開他朝裏屋走。


    “哎哎哎,你幹什麽啊?怎麽隨便進別人屋子。”二狗爹跟在後麵想拉住石淩。


    “是石淩嗎?”


    裏屋門的竹簾子被掀開,走出一個眉慈目善的中年婦人。


    頭發沒怎麽梳理,淚眼婆娑,滿臉疲色,想來有好些天沒好好休息過了。


    “嬸嬸。”石淩應了聲,快步走進房裏。


    二狗正躺在床上,腿上胳膊上敷著厚厚一層草藥,頭上右眼處裹著一塊被鮮血染紅的布,床周圍散落著一堆堆換下來的血布,血跡都已經幹涸。


    石淩隻覺心口如重錘撞擊。


    前些時日還活蹦亂跳的小夥伴,怎麽突然受了這麽重的傷?


    “怎麽弄的?”石淩澀聲問道。


    “二狗他前幾天一個人入山采藥,說是上次發現的好東西還沒采到,結果一天一夜沒迴來。要不是鐵護寨的金翎雕發現他掉在山崖底下,估計早就被狼啃沒了。現在手腳都斷了,眼睛也被石頭戳瞎,我的二狗啊……”二狗娘哽咽著說道,剛擦幹的眼睛裏一下又溢滿了淚水。


    兒傷在身,娘疼在心,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一種感覺。


    石淩聽到這,不由死死握住拳頭。


    他能猜得到,二狗之前肯定是為了替他治傷,偷偷去尋那株當初害他們滾下山坡的四果參花了。


    隻不過那山坡雖陡,離山崖還有一大塊平地,怎麽滾也不應該滾到山崖下去啊。


    他走到二狗跟前,幾下將其手腳上敷著的草藥除去。


    隻見除了筋骨斷裂錯位後的腫脹外,大腿側麵還有巴掌大的一片烏紫之色。


    “你幹什麽?!”二狗爹見石淩亂動自己兒子,大聲吼著就欲上前將其拉開。


    石淩也不理會他,打開黃皮葫蘆,一股子香甜氣息立馬散了出來。


    他一邊將蜜精石液倒出來抹到二狗身上,一邊答道:“這是上次我們找到的山寶,剩下的一些都在這了。療傷有奇效,斷了的骨頭說不定也可以接得上,你們放心吧。”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二狗娘反複念叨了幾句,蹲下來捂著嘴抽泣。


    二狗爹也是一下止住了腳步,蠕動了幾下嘴唇,不知道說什麽好。


    “淩……哥兒。”


    許是幾人爭論聲音太大,二狗悠悠醒轉,挪了挪身子,掙紮著想起來。


    “你先別動。叔嬸,你們先出去吧,我跟二狗說會話。”石淩一下握住了二狗的手,迴頭道。


    “有什麽話還要背著我們說?我可是二狗他爹!”二狗爹吹著胡子瞪著眼睛。


    “要你出去就出去,哪來那麽多話,你是他爹也沒見找到點山寶來治好孩子,快走快走。”二狗娘見孩子手腳有了治愈希望,隻將石淩看作了救星,趕緊推推搡搡著二狗爹出了屋子。


    等人走後,石淩望著二狗虛弱的樣子,忍不住歎氣道:“哎,你是不是又去找那株四果參花了?怎麽這麽不小心,還摔到山崖下去了?”


    “不是四果參花!地麵上有四果,還有五果趴在地下!那是九果……九果玄參啊淩哥兒!!掏出來的參蛋子都是紅得發紫啊!”


    蜜精石的藥效開始發揮,二狗疼痛感已經大為減少,精神也好了很多,邊迴憶邊說道,情緒極為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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