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見福克斯之前,蕾切爾沒想到談話會進行到這個一個地步。福克斯似乎已經察覺到了董事會正在做的事情,並且他借著這次的機會在警告董事會。


    失樂園是目前為止,最能賺錢的投資,數不清有多少人想要參與進來分一杯羹。蒂洛公司在這方麵做得很好,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甚至已經在失樂園中成立了監察部。


    而董事會讓她擔任監察部部長的原因,表麵上是為了檢查仿真人,保護失樂園中遊客們的安全。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架空福克斯的權利,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得到整個失樂園。


    蕾切爾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這麽多年以來,應該從未被人發現才對。但是福克斯今天的這番話,明裏暗裏都是在敲打她。


    不知道為何,蕾切爾心裏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蕾切爾不自然的對福克斯笑笑:“無論你想要做什麽事情,董事會都會尊重你的意見。但前提是,你需要讓董事會知道你要做什麽。”


    “正如你所見,我正在建立一個新的故事線。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你可以轉告董事會,我不是一個守舊的人,新的故事線不會是懷舊風格,它足夠的新穎,緊張,刺激,就如同我們一種所追求的那樣。”


    “是嗎?董事會一定會很樂意看到的。”


    蕾切爾隻覺得自己無法再這裏呆下去,福克斯似乎每時每刻都能將自己看透,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你想要走了嗎?”


    福克斯似乎永遠平淡的聲音響起,直擊蕾切爾的內心:“你會將我的話帶給董事會的,對啊?”


    “……當然。”


    蕾切爾簡單的應答後酒起身打算離開,就在她快要走出餐廳的時候,福克斯突然又叫住了她。


    蕾切爾已經走出了餐廳,她迴過頭,隔著餐廳的門看到福克斯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依靠自己的知識和認識,卻又被其所束縛,還將這些稱之為現實。但知識和認識是很曖昧的東西,那個你所看到的現實也許不過是幻覺。人都是活在自我意思之中的,你不這樣認為嗎?”


    這一段話,每一個字都重重的落在蕾齊爾心裏。她不知道為什麽開始覺得慌張,最後連招唿都沒打,隻是腳步踉蹌著,逃跑似的離開了這個小鎮。


    最後她迴頭時,已經看不到福克斯和那個餐廳了,隻有街道盡頭的那個白色教堂,響起了陣陣鍾聲!


    …………


    “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如何存在的尺度,也是非存在者的尺度!”


    宴會完全被靜止下來,陸長生和胖子正為此而皺起眉頭時,這時候伊絲莉轉頭看著陸長生,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句話。


    胖子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眨得飛快:“這什麽意思啊,陸大爺?”


    “主觀唯心主義!”


    陸長生也皺著眉頭,心裏的疑惑不比胖子少。


    胖子的疑惑來自於他不懂這句話的意思,而陸長生的疑惑正是因為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人是萬物的尺度,世界的存在、真理、規律,都是以人的感覺為標準的。


    如果換成其它的任何人說這句話,陸長生隻會一笑而過,最多認為這個人崇尚唯心主義而已。但是伊絲莉說出這句話,那感覺就已經完全變了。


    伊絲莉是仿真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並沒有心。是一堆設計複雜的程序,但當她開始知道什麽是唯心主義的時候,是不是也意味著她變成了人?


    陸長生為此而感到疑惑,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伊絲莉。周圍宴會被她靜止下來這件事,所帶給陸長生的驚訝程度反而沒有預料中的強,畢竟之前在酒館的是,拉合就已經展示過了。


    現在伊絲莉不知道什麽原因,也獲得了這樣的能力。


    正在陸長生思考著這些的時候,伊絲莉忽然臉色變得急切起來,她拉住陸長生的手臂,焦急道:“快點,我們現在必須走了!”


    “去哪兒?”陸長生看向外麵,低聲說道:“外麵一整條街,都已經被拉合包圍了。我估計再給她一段時間,天亮之後整個利克城都會是她的。”


    “車站,利克城有一個車站,我們可以坐火車離開這裏。”


    陸長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點點頭。


    伊絲莉都衝他笑笑:“跟我來!”


    接下來,陸長生就發現伊絲莉似乎變了,她似乎無比的熟悉利克城。在她的帶領下,他們直接從後門離開,繞過了奇奇怪怪的街道和小巷,朝著車站的方向跑去。


    “前麵,這條街走到盡頭就到了。”


    伊絲莉鬆了一口氣,緊張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她伸手去拉陸長生,卻發現陸長生站在和胖子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伊絲莉疑惑道:“怎麽了,我們就要到了。”


    陸長生搖搖頭,衝著街道陰暗處吼道:“出來吧!”


    “什麽?”


    伊絲莉立刻轉過身,看到從陰影處走出來一群人。


    都是利克城中的原住民,乞討者,殺人犯,妓女……這些人麵無表情,沉默的走向陸長生三個人,看樣子是要將他們包圍起來。


    領頭的一個人臉上帶著萬年不變的紈絝笑容,陸長生還記得他在列車上遇到自己的樣子,也記得他離開時的背影。


    胖子啐了一口唾沫:“陸大爺,怎麽辦?”


    攔路的是菲爾,拉合之前說過菲爾會離開利克城,但是現在,他站在陸長生的麵前。


    陸長生沉默的握著刀,衝著菲爾笑了笑:“能不能說話?”


    菲爾扯了扯嘴角,半響後才迴答道:“她說,我可以留下你。就算不能留下你,也可以對你造成影響。”


    陸長生深吸一口氣,向伊絲莉問道:“這家夥,還有沒有救?”


    伊絲莉試探著向菲爾伸出手,幾個唿吸後頹然落下。她看著陸長生的眼睛,搖了搖頭:“他已經被取代了,行為數據已經被完全覆蓋,剛才那是他最後一次訪問記錄。”


    陸長生再次看著菲爾,果然他已經麵無表情,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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