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隻覺得腦海裏天旋地轉,他本以為萬無一失的故事線,卻遭到了福克斯的否定。


    福克斯已經很久不再插手失樂園的事情了,但就如他所說的,劇情部在名義上,依舊還是歸屬在他之下。隻要他鐵了心不同意,自己按照流程是無法上報董事會的。


    福克斯看著亞伯的眼睛:“它的意義是什麽?一點爛俗的欲望,不算驚喜的刺激,這還遠遠不夠。”


    亞伯失聲笑起來:“失樂園中最成功的作品,不就是這樣嗎?爛俗,直接,簡單,他是由你親手設計的。”


    那條遊客體驗中,幾乎全部給出肯定的故事線。關於農場主女兒伊絲莉,肉體的欲望和起到畫龍點睛作用的納西,這是劇情部最成功的案例。耗費的資源是最低的,畢竟整個故事線總共隻有四個人,但是獲得的利益確實幾千萬倍,並且到目前為止還在繼續著。


    “我知道那是最成功的作品,但你不知道那也是我至今為止最不滿意的作品。”福克斯語氣平淡,但是說出的每一句話卻足夠在亞伯心裏,掀起驚濤駭浪:“故事線的意義,不在於給與遊客們你以為他們想要的東西。這些都太簡單了,刺激,欲望,恐怖,得意,一股腦全都塞給他們,這些隻能算是小把戲!”


    “沒有人會因為這樣簡單直接的欲望,而再一次來失樂園。他們之所以會再次來到這裏,是因為那些微小的細節,不經意之間的眼神和小動作。他們每一次來,都會有新的發現,全新的體驗。他們會注意道那些上一次從未注意到的東西,並且期待下一次更為深入的進入到故事中。”


    “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告訴他們怎麽做的故事線,他們隻需要自己做出選擇。不需要一個可憐的家夥來減輕他們的負罪感,他們更想要的,是想要看到自己有可能成為什麽樣的人。殺戮的就讓他繼續殺戮,放縱的就幫助他放縱,那些恪守內心的就讓他們安靜度日……”


    “而你的故事,我唯一看到的,就是躡手躡腳,想要突破約束,卻又無能為力。”


    麵對福克斯這樣的評價,屈辱感是很自然的。但亞伯依舊沒有妥協,他辯駁到:“你說要給遊客選擇的機會,但是你所寫的那條故事線中,遊客也沒有選擇的機會。”


    福克斯失聲笑了出來:“他們一直都有選擇的機會,從看到伊絲莉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可以選擇抑製內心的欲望,選擇不去農場,選擇不殺死納西……但是一直到目前為止,所有人的選擇都是放棄選擇。”


    蒼老的外表,平靜的聲音,但是在福克斯的表情和語氣中,依舊藏著無限的悲哀!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亞伯還沒有放棄,繼續對福克斯說道:“這條故事線裏,難道沒有任何你感興趣的東西嗎?”


    福克斯仔細想了想:“去掉與救贖有關的東西,殺穿整個樂園。如果你能說服董事會虧損幾百倍的建造費和維護費用,或許那是個有意思的故事。”


    最後的建議,沒有任何的意義,也徹底宣告了亞伯的失敗。這條耗時兩個月所創造的故事線,就此沒有了任何價值。


    …………


    再一次迴到利克城,陸長生眼中多了一絲戒備的味道。


    “很高興看到你們安全歸來,老實說,我對你們並沒有太多的信心。”齊格早早的就會出來迎接,陸長生看他的樣子,更像是等待已久。


    拉合掀開馬車:“敢於防抗的十字軍都已經死了,他們防抗激烈,這個家夥有些不幸,死在了他們手中。”


    齊格點點頭,看了一眼馬車上的屍體,就讓人抬下去埋了。他自己則嘴角帶著笑意,對馬車中的武器更加感興趣。


    “你就這麽把他埋了嗎?他可是為你而死的。”


    伊絲莉忍不住出口說道。


    齊格轉過頭,看了她好一會:“很久以前,有個人教導我,他說戰爭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區別之處就在於,付出的代價到底值不值得。和明顯,他的付出就是有價值的。”


    齊格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最底下的箱子看了一眼。


    陸長生嗅了嗅彌漫在空中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他還是聞到了。幾乎同一時間,胖子也對他使了個眼色:“陸大爺,是炸藥。”


    “炸藥……這地方真的有問題!”


    陸長生低著頭,外人看起來就是一副沉默不語的表情。


    失樂園中的規則是什麽?是遊客會絕對的安全,但是眼下都直接出現炸藥了,這東西爆炸的話,還能算安全嗎?


    另一邊,齊格滿意的看著拉合:“我本來滿心懷疑,事實上我以為你們不會迴來了。但是沒想到,你們成功了。”


    “給我那東西,那個叫做【門】的玩意兒。”拉合看著齊格的雙眼。


    “它並不在我的身上,我需要花點時間把它找出來。”齊格聳聳肩,又看著陸長生問道:“你們現在肯定已經筋疲力盡了吧,不如現在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就會有一場宴會,你覺得呢?”


    陸長生原本沒有打算接受邀請的,但是在和齊格視線交錯的時候,陸長生卻看到地方對自己眨眼睛。


    略加思索,陸長生帶著疑惑,點了點頭:“當然,我覺得可以!”


    胖子和伊絲莉也沒什麽意見,但是拉合卻臉色不悅。她靠近陸長生,臉上的表情既像是憤怒,又像是帶著某種疑惑:“和那些滿腦子隻有欲望的人渣相比,我以為你會不一樣,但是直到現在,我才看清你們沒什麽不用的地方。或許有一些區別,區別隻在於你隱藏得更甚!”


    說完這句話後,拉合又轉過身麵對齊格:“你最好告訴我一個準確的時間,什麽時候能把【門】給我?”


    “晚上……宴會上,如何?”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後,拉合立刻準過身離開,完全不顧任何人的樣子。


    陸長生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神閃爍。


    目睹了眼前這場矛盾的齊格,走到陸長生的麵前。他眼神飄忽,聲音也刻意壓低:“女人,總是善變的。或許和你睡一覺醒來,她就成為另一個人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齊格哈哈大笑起來,說話聲也提高了幾個度:“記得來參加晚上的宴會,我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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