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棋大踏步向前,衝向秦羽。身若遊龍,腳下一步手上就是一掌,繞著陸長生旋轉,一掌接著一掌連綿不斷。


    八卦掌,又稱遊身八卦掌,講究掌法變換和行步走轉。始創於清末,由董海川大師所創,最顯著的就是宮棋現在所用的沿圈走轉和“趟泥步、剪子腿、穩如坐轎”。


    宮棋腳下擰轉、旋翻,步伐縱橫交錯,暗合周易八卦。手上或穿、或翻、或劈,招招衝著陸長生的脖子、眼睛而去。


    遊身一圈之後,宮棋倒轉身手臂彎曲,手肘倒砸向陸長生的胸口。陸長生右手橫在胸前,剛好擋住這一倒肘。


    陸長生從小練拳,在滬城這段時間更是一路打上金樓天擂,經驗老道。此時立即將宮棋的手肘掰向自己。腳下也毫不客氣,右腿衝著宮棋橫掃。


    少年絲毫不退,單掌扣住陸長生的手腕,借力躍起。不僅躲過了陸長生的掃腿,雙腳還蹬在了陸長生的胸口。


    “砰!”


    一聲悶響,陸長生瞥了一眼胸口上的兩個腳印,隨手拍了拍,看向宮棋。


    宮棋落向地麵,在落地的時候雙手一撐卸去力道。如同一隻靈活的猿猴,悠然站住了身形。


    “好!”


    “當真是精彩,精彩。”


    “英雄出少年!”


    宮棋這一手鷂子翻身,不僅化解了陸長生的進攻,還反擊了迴去,博得了滿堂的喝彩。


    就在眾人喝彩的時候,陸長生微微一笑。右腿微微後退,左腳邁出半步,雙手下擺,左手隨著腰外旋向上抄,右手向下采。


    這一起手式,在場眾人底子淺的或許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底下數十位館主、掌門卻看出了名堂,陸長生這一手正是八卦掌中的手揮琵琶。


    宮棋微微一愣,隨即也雙手變拳,屈體下蹲,右拳緩緩上揚平舉。


    八極,虛步亮拳!


    如同商量好的一樣,兩人互相用了對方的拳法。這樣的行為對台下眾人來說,堪稱石破天驚,在這群人看來,兩人這一行為不僅顯得不倫不類,按武林規矩還有偷師的嫌疑。


    但這兩個人,一個和這個時代隔著七八十年,另一個從小離經叛道,沒有一個會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陸長生膝蓋微微彎曲,身體前傾,右手成掌印向對方的肩膀,這一手單換掌就是陸長生剛學過來的。


    宮棋雙手架起,腳下閃電般的出腿,踢向陸長生的腰間。這一幕和剛才陸長生逼退宮棋一模一樣,隻不過現在兩人調換了位置而已。


    宮棋的腿踢中陸長生胸口的時候,陸長生衝他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就這一下,宮棋如墜冰窟。


    “上當了!”


    這一腳渾然不受力,陸長生右腳蹬地,主動跳了起來。一雙大手拽住宮棋的右腿,腰間發力,狠狠的一扯。


    陸長生這一扯,將宮棋整個人都帶了起來,然後毫不猶豫的將宮棋扔向地麵。宮棋雙目瞪的通紅,毫無辦法,隻能雙手抱頭,盡力護住自己要害。


    砰!


    宮棋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雙手撐地,迅速翻身爬了起來。


    陸長生俯視著他,雙眸深邃,如同枯井一樣深不見底。


    宮棋站了起來,再次擺開八卦掌的起手式:“我不該學你的八極拳,我不如你,南北拳法都會。我隻會八卦掌,臨時學你的八級拳,就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打架這東西,也要用腦子的。”陸長生下巴揚了揚,衝他問道:“還打?”


    少年一腔孤勇:“打!”


    陸長生握緊了雙拳,眼中兇芒一閃。向前一大步,左拳擊打向宮棋的額頭。氣勢兇悍,猶如猛虎撲食。


    宮棋左掌伸出,將這一拳向外擋開,擦著陸長生的手腕將他的左手抓住。少年躬身擠進了陸長生的懷裏,右肘狠狠的搗向陸長生的肋下。


    這一招殺意甚濃,手肘對肋骨,沒人敢用自己的肋骨去硬抗對手的手肘。


    陸長生迅速退後一步,右手側拳砸向宮棋的耳側,以傷換命。


    台下眾人一片嘩然,誰都沒能想到剛才還和和氣氣,切磋較量的兩人,轉眼之間就要分出個生死。


    耳邊拳風傳來,宮棋不敢硬擋。隻能收迴手肘,偏下頭躲過陸長生的側拳。


    陸長生側拳被躲過,但招式用盡時變化再生。右手的拳頭張開,如同一道鐵鉗扣住宮棋的手臂,同時左肘頂向宮棋的心窩。


    這一招氣勢磅礴,猶如正在拉扯烈馬的韁繩。


    八極拳,霸王硬折韁!


    “嗬,嗬……”


    宮棋喘著粗氣,他的胸口處頂著陸長生的手肘,剛才那一瞬間,他就算是“死”了。


    感覺到宮棋劇烈的心跳聲,陸長生收迴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你這個年紀,或許並沒有你強!”


    陸長生站直了身子,頭也沒迴,一步一步的走向台下。


    “我輸了。”


    宮棋雖然性格古怪倔強,但是從小就養著一口氣,秉持著自己的信念。輸了就能坦坦蕩蕩的接受失敗。


    陸長生走下台,整個金樓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可惜陸長生此時畫了個關公的花臉,沒人能知道這個年輕的高手到底是誰。


    宮連山走上了台,站在宮棋身後,中氣十足的喊道:“這一場,南方八極拳勝!”


    聽到這話的陸長生身形一頓,驀然迴頭看向宮連山。他不是說的陸長生勝,而是八極拳勝,意義完全不同。


    陸長生勝,這是人勝了;八極拳勝,這是拳法勝了。他這是親口承認八極拳比八卦掌強。


    這場盛會之後,消息肯定會傳遍整個南北武林,到時候八極拳的名字就會踩著八卦掌的名聲,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裏。


    宮連山這是用整個八卦掌的名聲成就南方拳係,其寬廣的心胸,震人心魄。


    陸長生轉過身,恭恭敬敬的對著宮連山行了一個大禮。雖然有很多人沒能明白宮連山在做什麽,但是聽懂了的人都心服口服的鼓起了掌,掌聲經久不息。


    陸長生沒有在金樓久留,而是徑直從後門離開。在金樓的後門,停著一輛福特牌的老爺車,劉青一直在這裏等著他。


    見陸長生上了車,劉青立刻驅車趕往宮家。


    “任務:出師,已完成。”


    “隱藏任務:南拳北傳,已完成。”


    “你已完成了所有任務。”


    “你將在一小時內迴歸。”


    耳邊傳來冷漠的提示,陸長生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福特車穿過人潮,陸長生抹了一把臉上的顏料,低聲自語:“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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