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真的累了,慕川芎很快就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感到一陣尿意!


    他揉了揉眼睛,借著月光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林墨竹還沒迴來。


    哇草,咋那麽重?仔細一看,六丫那小妮子睡得四仰八叉,一隻腳擱在自己的小肚子上!


    被子也不知道被她踢到哪裏去了,可是看到她睡得唿吸聲如樹葉的微歎,滑溜溜的臉蛋白裏透紅。


    也不知道在做什麽美夢,嘴角邊還流著那哈喇子!真的很好玩!


    他輕輕地拿下擱在自己身上的那隻腳丫子,幫她把被子蓋好。


    輕輕地爬下床穿上新買的小布鞋推開門走了出去。


    迎麵吹來一陣冷風,小慕川芎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尿意更濃了。


    麻煩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外麵一片漆黑。


    自己根本知道茅廁在哪裏?算了,找一個旮旯角落解決吧!


    誒,有一個屋子還亮著,於是他輕輕地走了過去,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抽泣聲!


    一個蒼老的聲音“竹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哥這次要去遊學,家裏實在拿不出來銀錢了!你也知道你哥院試都考了幾年了都沒過,唉,所以想……”


    那聲音還要再說下去,就聽到旁邊一個男子的聲音不耐煩地說道“妹子,你已經守寡幾年了!再說張秀才也不就是年歲大點,腳有點問題罷了。”


    “人家可是願意出三十兩彩禮!而且也不嫌棄你是個小寡婦還帶著一個拖油瓶,已經很不錯了!”


    “嗚嗚,娘!俺不嫁,張秀才俺知道,他都快七十了!而且他什麽性子您不知道嗎?他那些妻妾哪個有好結果的,俺自己不要緊,可是丫頭還小!你可不要把女兒逼上絕路啊!”這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不對是林墨竹的聲音。


    慕川芎正驚訝著,那屋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妹子,娘都跟你說這麽久!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就是,不是嫂子說你,就你這樣有人要已經不錯了!還七挑八選的,真把自己當黃花大閨女了!哼,給臉不要臉!”這時又傳來一個刻薄的女子聲音。


    “你-媽-的,你們這是來搶自己的媳婦啊!”慕川芎頓時怒火中燒,那小腳丫子往那門猛力一踹!


    哇草,高估自己了,鞋飛了!可是門還沒踹開,自己倒退了幾步,踉蹌了幾下還是撲通摔坐在地上。


    你娘的太沒麵子,不行!他一骨碌爬了起來,退了幾步來一個助跑衝刺!


    沒錯慕川芎想用自己的小身板撞開那門,可是當他撞向那門時,就聽“嘎嘰”一聲門開了!


    也許是用力過渡,就聽“吧唧”一聲,小慕川芎撞空了,一下摔在地上“你娘的,這下太丟人!”這下搞得他都沒脾氣起來了。


    他迅速爬了起來,一看一屋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尷尬了一笑“嘿,嘿!這門也太堅實了,俺,俺一下沒踹開!就,就……見笑了!見笑了!”


    “憨娃,你,你咋不睡!咋跑來了?”林墨竹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滑稽的小不點。


    “姨,俺是睡了!可是做了一個噩夢,就,就起來尋您!不小心就,就聽見有個不要臉的想賣自己的妹子,俺一急就,就這樣了!嘿嘿!”


    “姨,走,跟俺迴去!有俺在看誰敢欺負您,俺不打得他爹娘都不認得!”慕川芎邊說還對著那對夫妻揮了揮小拳頭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


    “哼!俺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小乞丐啊!咋啦?俺家的事你也想管?想管拿銀子過來啊!”林墨竹的嫂子林錢氏又開始呱噪起來。


    慕川芎也不理她,而是轉身看著那個應該是林墨竹的哥哥鄙視地喊道“看你也長得人模狗樣的,是個讀書人!那你可知‘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


    “自己的妹妹年輕守寡,帶著一小娃在鄉下生活得如此辛苦,而你這個做哥哥不懂幫襯!還要逼她嫁給一個老淫逼,為自己掙得那幾兩讀書錢!俺看啊!那這書讀了又有何用?”


    “哼!‘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姨,咱不理他們,走!”慕川芎氣得自己都不知道 在說什麽反正把以前在網上看到的用古文罵人的話都說了一遍。


    聽著這稚兒鏗鏘有力的措辭,這時一直坐在旁邊低頭不語的老者應該是林墨竹的父親。


    這時抬起頭站了起來竟然對著慕川芎躬身一禮道“老朽教子無方,今得孩提一語點醒,老朽慚愧啊!”


    “這,這又是什麽情況?”慕川芎頓時懵了,沒多時就反應過來,心想“趕緊溜了吧!再說下去就露餡了!”轉頭趕忙拉著林墨竹的手就要往外走。


    而林墨竹的哥哥林子默更是張大著嘴巴,一臉啞然地看著眼前這小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這時坐在一邊的林錢氏更是懵圈起來,她推了推旁邊的林子墨焦急地問道“夫君,他,他說的都是啥啊?”


    她看到沒有反應的林子墨,又看到林墨竹要跟慕川芎走出去,趕忙跳了起來歇斯底裏地喊道“你,你不能走!這事得說清楚,過幾日張秀才,可是,可是要來迎親的!那銀子俺,俺可是收了!”


    “住嘴!”這時林子墨已經反應過來了,他一聽自己媳婦說漏嘴也急了起來。


    “什麽?墨兒你真的收了?”這時旁邊的林楊氏“彭”的站了起來。


    “啪”的一聲,這時林子墨臉上出現了一個五指紅印,他老爹用手顫巍巍地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這逆子……”


    這時林楊氏趕忙上前摸了摸林子墨的臉,心痛地說“墨兒,你,你咋這麽糊塗啊!”


    “娘,兒子也不全為這銀子啊!那張秀才不禁跟咱蒲柳縣的杜縣令有交情,而且聽說跟那什麽學政也有來往!”


    “如果妹子能嫁給他,那,那兒子不要說秀才了,那舉人也,也有希望了!”林子墨一臉委屈地對林楊氏哭訴。


    “你這樣還不如不考!”林老爺子一臉怒容地狂吼起來。


    “嘁,真不要臉!”慕川芎鄙夷地嘀咕道。


    “你,你這黃口小兒,咋知道科舉之難!”林子墨頓時大怒對著慕川芎喊道。


    “哼,難不難,俺不知道!俺今年六歲,明年蒙學一年,後年考那啥試,再一年考秀才,兩年後俺就去考舉人!”慕川芎輕蔑地笑道。


    突然他轉過頭仰著小腦袋對著林墨竹輕聲問道“林姨,那,那會不會太快了?要不,俺,俺再等幾年?”


    “不然到時,到時俺,俺還是太小了不能,那啥,啥的!”


    林墨竹一聽頓時嬌羞起來,她捏了捏慕川芎的小屁屁,正要說什麽!


    就聽到林子墨大笑道“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信口雌黃!如果你真的能考上舉人鄙人的腦袋就剁下來給你!”


    “哼!汝等鼠輩,窮極齷齪之能事。鴻鵠之誌,安燕雀能知?不足與謀!”慕川芎又開始嗶嗶了。


    “你,你……”林子墨被慕川芎給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什麽你!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哼!”慕川芎更加不屑地應道。


    “如果俺考上舉人你說咋辦?”慕川芎想了一下又說道。


    “哼!如果你真能在十歲考上舉人,你想怎樣,俺,俺都答應!”林子墨都被他氣得連“俺”字都說出來。


    “嘁,俺可跟林姨說好了,等俺考上舉人就八抬大轎娶她過門,還要你同意?笑死人了?”慕川芎得意地揚起小嘴笑道。


    “哈哈!你毛長全了嗎?想娶俺妹?”林子墨頓時笑得彎下腰指著慕川芎說道。


    這時慕川芎撓了撓小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所以,所以,俺在想是不是讓林姨再等幾年!”


    “啊!”慕川芎突然大叫起來,皺著眉哭喪著臉仰起小腦袋對著林墨竹委屈地喊道“林姨,很疼的,您咋又捏俺的屁-股?還這麽用力!”


    這時林墨竹的臉已經紅得發紫,她嬌嗔道“誰叫你在那胡說八道!”


    “您,您咋這樣?俺們不是,不是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嗎?咋這會兒您就變卦了?”慕川芎說得快要哭出來了。


    “撲哧”林楊氏實在忍不住了笑了出來,她笑道“小娃,你知道等你能娶竹兒的時候,竹兒幾歲了?”


    “奶奶,在俺心目中,林姨無論幾歲都是俺要娶的小媳婦!”慕川芎仰著小腦袋傲嬌地嘻嘻笑道。


    “好,好!如果你真能十歲考上舉人的話,老夫同意將竹兒嫁給你!如果到時你還想娶的話!”林老爺子也開始逗弄著這個有趣的小不點起來。


    “耶!老爺子您真太英明了!”慕川芎開心得蹦了起來。


    “老頭子,你怎麽也跟這孩子胡鬧起來了呢!”林楊氏拍了拍林老爺子的手臂喊道。


    林老爺子也不理會,他戲謔地看著小慕川芎問道“如果你考不上呢?”


    “如果,如果考不上?”他頓了一下眨著大眼睛皺著眉問道“老爺子,舉人真的很難考嗎?”


    “你說呢?”老爺子戲謔地看著這個小不點反問道。


    “看您,您這樣說,肯定不好考!”小慕川芎嘟著小嘴嘀咕道。


    “不過俺還是要努力,為了俺媳婦,俺,俺豁出去了!”這時慕川芎咬著牙喊道。


    慕川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小腦袋問道“如果萬一考不上,俺是說萬一,那您,您說,說要怎麽樣?”


    “嗯?”看著眼前這小不點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林老爺子都差點笑噴出來。


    他強忍著笑意,故意低著頭想了一下對慕川芎說道“那,那你給老夫磨三年的墨如何?”


    “磨墨?可是,可是,俺不會啊!”慕川芎茫然地望著老爺子。


    “哈哈!連墨都不會磨,還敢吹牛!”林子墨好像抓到慕川芎的把柄,開心得像個小孩一樣拍手大笑起來。


    “哼!不會可以學啊!好像你天生就會磨一樣!”慕川芎鄙夷地看著林子墨撇了撇嘴應道。


    “爹,您就不要跟憨娃一起胡鬧了!”林墨竹看著這一老一小在那邊肆無忌憚地說著自己的事,好像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頓時嬌羞地喊道。


    “哈哈,如果這孩子能夠在十歲考上舉人再過幾年還想娶你!”


    “你想你那歲數還能嫁給如此俊傑又有何不可?這事你就不要說了!為父做主!”老爺子大笑道。


    “老爺子,咱就這樣說好了,可不能反悔哦!來,跟俺拉個勾!”慕川芎信誓旦旦地看著林老爺子伸出了小手指。


    林老爺子哈哈大笑起來,蹲了下來也伸出小手指,慕川芎趕忙上前拉住嘴裏喊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誰變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說完開心地拉起林墨竹的手,就一蹦一跳地往外走。


    看著這可愛有趣的小不點,林老爺子感慨地笑道“真是一個聰明機靈的小娃!”


    “爹,爹,那張秀才的事咋辦?”林子墨在旁邊焦急地問道。


    “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決!”老爺子甩了一下袖子就走了進去。


    這時林楊氏走了過來拉了拉林子墨的手安慰道“墨兒,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氣。他都已經答應那小娃了,就不會食言!你,你好好跟那張秀才說說!”


    其實林楊氏當然知道自己夫君這麽做的緣由,他是想讓自己的兒子不要再打他妹妹的主意了!


    至於將女兒嫁給那小不點,他也是當做一個笑話,十歲的舉人不要說在大梁國了,就是天下諸國都沒見過!那是何等的存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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