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於之前的習慣,哪怕他如今已經補全了招式不足的問題,但是出招時,還是喜歡傾盡全力。


    能用一拳打死的,絕對不會為了省力氣而用兩拳。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況且麵對的還是他心中最為嚴重的夢魘,魚雲娥。


    然而,他傾盡全力的一擊,麵對魚雲娥卻毫無威脅。


    氣勢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通過氣勢與天人合一境界所抓攝的空氣,也難以禁錮住她分毫。


    魚雲娥毫不在意的輕輕一揮手中的長劍。


    一道劍光閃過,魚偉猶如神靈般的身軀就被切割了十多下。


    道道透體而過。


    如不是因為這裏是意識空間,形象並非肉體,就是這一下,他就死了。


    魚偉身體肌肉收緊,被切割的身體瞬間恢複。


    隻不過意誌卻略微有些受損。


    內心中閃過一絲恐慌。


    相比於楚唯,自己這個來自於魔鴉力量混合的人格,絕對會被她毫無心理負擔的抹去。


    恐懼帶來的是恥辱,而恥辱在他心中瞬間化為無窮的怒火。


    被放大的憎恨之中摻雜了幾乎無限升騰的怒火,讓他的意誌都為之瘋狂。


    而瘋狂代表了一種單一的意誌。


    此時他心無雜念,隻有滅殺魚雲娥一個念頭。


    虛假世界當中的所有惡鬼盡數消散,整片空間,除了傅冰華之外,就隻剩她所創造的世界。


    空氣被他意誌侵染,都化為了黑色。


    無數的魔氣在天空灌入,瞬間的速度,已經是原來的數十倍。


    身體之外,魔氣流入,甚至已經變得肉眼可見。


    魚偉雙拳緊握,力量在轉瞬間增大了數倍。


    再次握拳,空間都開始震動,無數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魔氣之中震響,如起伏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的奏響。


    魚偉眼中所見,除了魚雲娥,已經再無外物。


    整片空間在他眼中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殺氣散發,化為滔滔血海衝向魚雲娥,而血海之中,無數的紅色枯骨在其中隱現,血液覆蓋之下,猶如地獄中衝出的複仇惡魂。


    他踏前一步,再次一拳轟下。


    這一拳,鎖定的不再是空氣,而是虛空。


    整片天地似乎都固化了一般。


    拳勢影響之下,構成這個世界的精神力寸寸碎裂,將腳下的地麵都崩裂了。


    然而,這隻可能發生在精神世界,比之現實當中強了幾十上百倍的一拳,還是沒有奏效。


    魚雲娥麵對這仿佛毀天滅地的一拳,迴應的,還是隨意的一劃。


    空間之中甚至都未出現劍氣。


    一股鋒銳至極的力量掃過。


    來自於氣勢所幻化的一切異象寸寸瓦解,猶如雨後的陽光,似緩實快的照亮大地。


    血海消失,紅色枯骨消失,甚至殺意與空間鎖定都消失不見。


    魚偉一拳轟下,卻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小。


    不過是眨眼之間,已經恢複了正常大小。


    他的全力一拳,此時卻虛弱的可笑。


    那速度,更是猶如蝸牛。


    他不像是在打一拳,而是像伸出拳頭去撒嬌。


    注視著魚雲娥淡定的,近乎毫無感情的目光,魚偉臉色化為煞白。


    差距太大了!


    哪怕在這個意識空間,他剛才的一擊,幾乎可以比擬現實當中天人的攻擊。


    但是麵對魚雲娥,這個蓬萊星年輕一代最出色的天才,還是太弱了。


    魚雲娥注視著他良久,目光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感情。


    一霎間,魚偉感覺整個心都要碎掉了。


    一股寒意籠罩他的全身,是讓他那麽的無力與絕望。


    魚雲娥嘴角微微彎起,問道:“這就是被你稱之為入魔所獲得的力量?”


    她並非是嘲笑,反而是一種看見小孩子鬧出笑話時,那種既好笑,又讓人感覺可愛的表情。


    十多年來的記憶讓魚偉深深的明白。


    其實她的這個笑意,是一種獨屬於魚雲娥的寵溺。


    然而這個表情,正是魔化魚偉最為憎恨的。


    刹那間,魚偉連思維都停止了下來。


    他的眼中隻有魚雲娥那寵溺的笑容,除此之外,便是連武者最基本的掌握力量的本能都忘掉了。


    他好像忘了一切,失去了一切,隻剩下魚雲娥寵溺的笑臉留來心中。


    不知多久,他的身體開始寸寸瓦解,猶如被魚雲娥擊碎的幻境。


    然而,這並非是魚雲娥攻擊所致。


    而是絕望之下,意誌的破碎。


    “即便入魔,我也無法強過魚雲娥。”


    “是啊,魔氣,終究隻是一種介於先天真氣與天人力量之間的東西罷了!”


    他由執念而生,為的便是逆反魚雲娥給予他的一切關懷。


    然而當發現自己無法反抗她的時候,執念所帶來的是無盡的絕望。


    如果無法反抗你,那麽我寧願選擇去死!


    心中最後的念頭閃過,魔化的魚偉已經盡數消散。


    然而,就在他消散的最後,魚雲娥與傅冰華的身影似乎也有了一些遲滯,仿佛網絡延遲一般。


    隨著魔影消散,一道虛影出現在了他剛才出現的地方。


    而這個虛影,正是楚唯形象的魚偉。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魚雲娥,發現這個女人,此時已經又恢複了正常。


    “姐姐!”


    他輕聲的念叨了一句,卻並未上前。


    因為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其實並非是魚雲娥。


    她才是真正的魔!


    她與傅冰華正是魔化的魚偉心中的恐懼所化的魔念。


    隻要存在智慧,存在意誌,就必然有思想認知層麵的衝突。


    這是一個凡人無法全麵認知世界,理解世界所造成的bug。


    因為世間萬物,並非是語言或者思想所能完美形容描述的。


    一旦有了思維,自然也有了思維下的衝突。


    而衝突便是一種魔念。


    所以,即便魔化的魚偉號稱自己是魔。


    但是本質上,他也有屬於自己的魔念。


    那就是他所憎恨的魚雲娥。


    說起來複雜,其實本質上,不過是思維的局限性罷了。


    而魔化魚偉的心中對於魚雲娥強大的認知,與反抗心態之下的衝突,誕生了現在的魚雲娥。


    但是又因為魚雲娥強大根深蒂固的在他心中。


    以至於他變得越強的同時,也催生出了一個更強大的魚雲娥。


    一個絕對打不敗的魚雲娥!


    她是假的,但是對於魚偉來說,卻比真的還真。


    因為這正是他認知下的魚雲娥,他所看到的魚雲娥!


    而此時,魚雲娥伸手指了指這個破碎世界的邊緣,道:“從這裏跳下去,深入潛意識之中,在這裏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魚偉點點頭。


    這話雖然是魚雲娥說的,但不如說是來自於潛意識說的。


    這句話,正是所有魚偉的共同認知!


    天空之中,魔氣已經化為了一層厚厚的烏雲。


    顯然,魔化的魚偉還未真正的死去。


    他消失之前的最後一眼,已經察覺到了魚雲娥的異樣。


    憑借他的智慧,他已經認知到,魚雲娥是他的心魔,同時也是他自己。


    “人的意識真是詭異,也怪不得天人們一個個表現的是那麽的詭異而另類!”


    魚偉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縱身跳下了這個存在於意識海之上的虛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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